《(GL)老师外带－Third》亞蘇

3、请妳不要喜欢我

　　车子停在家门口，小薇老师提出来的这个问题，让我无从闪避。

　　“妳很清楚吧，我跟曼龄之间的事。”

　　“我……老师……”

　　她无言搭着我的肩膀，我紧张到忘了呼吸，车子里没开广播，耳朵深处隐隐传来了自己的心跳声。

　　砰咚、砰咚、砰咚……

　　“现在回想起来，我才渐渐意识到，我跟幼璇，正在越界。”

　　越过那名为“师生”的界线。

　　“江宁对我坦白一切，包括她所了解的妳。”小薇老师漾起无奈似的笑容，“她说妳喜欢女生，却无法接受她的感情，是因为心里早就有一个人在；我们在夜市聊天的时候我还非常讶异，以为是妳的定力太强……结果问题是出在我身上。”

　　为什么要用“问题”这个词汇？老师妳一点问题都没有啊！好得很！是我自己……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不是吗？

　　“知道我跟曼龄曾经有过一段情，会带给幼璇其他遐想，是这样吗？”

　　“那也是我自己问的啊……”我勉强挤出一小段话，想去搭她的手又没有勇气。

　　“原本好奇妳是从哪里知道的，但是妳宿舍里有颖嘉，班上又有静芸，根本不缺探问我的消息的管道。”她缩回手环着腰际，无意义的发出笑声，“果然人不能做坏事！”她自嘲着说。

　　“是人都会有过去啊，老师……”我又看见她左手戴了戒指！

　　“是啊，谁没有过去？”她歪着头附和，我看不见她的瞇瞇眼，所以无从推测她的情绪。

　　“所以……老师知道我，我喜欢……”

　　她突然摇摇头，“不要说，不要说出口，幼璇。”

　　她的表情好复杂，我在她上扬的唇角里读出一丝丝喜悦与欣慰，在她紧皱的眉里尝到苦涩与哀伤，其他的情绪全都锁进她深邃又迷蒙的眼睛。

　　这样的她，好美，也好让人心痛。

　　“虽然我没有资格这么说，毕竟造成妳的遐想的罪魁祸首是我；因为这样一份我来不及察觉到的情感，让妳受到伤害……”她的侧脸一阵苍白。“我才发现自己冲到上面去把妳带下来，充其量只是亡羊补牢……”

　　“没有……没有！妳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啦！”我按掉安全带，不顾一切的往她身上扑！

　　车子震了好大一下，她被我吓到似的松开踏板，车子立刻熄火了，我的腰际撞到排档杆，但是也抓到她的右手跟腰侧，感觉整台车小小往前滑动；我的身体底下传来“嘎”一声，是她拉手煞车。

　　她喘息着，仰着头的我知道自己闯祸了，可是做都做了，我不想就这样退缩。

　　我把脸埋进她的胸前，吸进了一大口熏衣草香气。

　　“妳……妳不要什么责任都自己背……妳是人，妳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老师，学生要喜欢妳、要出事情妳哪有办法什么都扛下来？”讲着讲着我也眼睛泛酸。“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要……”

　　“幼璇……”她的视线似乎有点失焦，但缓缓举起的右手轻触着我的脸。

　　是时候了！
　　“老师！”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失控的心跳告诉我现在有多紧张。

　　不能退缩！
　　“我、我、我喜欢的人，就是……”妳。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口。

　　因为她哭了。

　　她的眼尾滑过透明泪痕，这场泪来得突然又凶猛，我根本没搞清楚状况；她无声啜泣着，我抓住她的衣服，她也搭上我的背。她没拒绝我给她的肢体碰触。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妳才会受伤……江宁她跟我说……如果不是我，她相信妳会跟她在一起。”

　　我有点生气……她居然这样讲……可是又不能说她错。

　　可是我最后还是决定选择妳。好想直接当面讲，但总是鼓不起勇气。
　　我不懂，妳为什么要哭成这样？是觉得自己阻碍了我跟江宁的可能性，还是……

　　我们互相凝望着，她的眼泪挂在脸上没有擦掉；只见她深呼吸，再深呼吸。

　　最后，她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幼璇……就这样吧？”

　　呃……怎么样？

　　她抽了一张面纸擦拭眼泪，连我的脸也擦干净；她轻轻拍着我的头发，就像是安抚一个情绪失控的小孩子。

　　“到此为止吧，我们之间……”她又吸了一口气，“我会更注意自己的行为……我会管好我自己。”

　　她搂着我的肩膀，却是把我推回副驾驶座；离开她温暖又香香的身体，我没来由的感觉失落。

　　“什么意思啊……”意识到她把我推得老远，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间的距离都是。我也变得再也无法冷静！
　　“不可以跟妳吃饭了吗？不可以讲话、传讯息了吗？”

　　“不是，都可以。可是，我们尽量……不，是不要再有太多肢体上的碰触了；然后，我要拜托妳一件事。”

　　我全身发抖。“什么？”

　　“把我当作老师也好、朋友也好，或甚至是姊姊都好。”她眼眶泛红，却硬是挤出了微笑。
　　“只希望妳不要再把感情放在我身上。”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是掉进冰柜里。

　　“不要对我再抱持着无谓的幻想。我没办法……这样的感情只会伤害妳，我不想伤害幼璇，我想好好保护妳……所以……”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度溃堤，她没继续说：“所以……怎样……”

　　“所以，请幼璇，不要——”

　　“老师再见！”我打开车门，用力甩上，就像有人在后面追似的；我逃开车上的气氛，逃开她最后所说的那句话，我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幼璇！妳回来啦……怎么啦？”

　　“没事！我上去洗澡！”我闪过从厨房走出来的老妈，直奔我的二楼房间。

　　“碰”！我把房间门关上，还差一点锁起来。不能锁门，这样妈一定会问，这样子只会给小薇老师带来麻烦，不可以再造成她任何压力……

　　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酷？

　　紧咬着唇，就算嘴唇都快被我咬破了，眼泪还是忍不住又掉下来。

　　‘请幼璇，不要喜欢上我……这是我对妳唯一的期盼。’

　　什么唯一的期盼啊！那偏偏是我最不希望的事情！吼！妳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痛苦？我流的眼泪都是为了谁……

　　就这样断了吗？明明还没开始，我连“喜欢妳”三个字都没能好好说，就这样结束了？

　　才不要结束！

　　紧握住她给的手帕，靠在房间门板的我很快擦掉眼泪，我喜欢老师！她现在知道了，那也好……

　　不管她现在带谁给的戒指，总有一天，我要再度亲口向她告白；不管花费多少时间，我一定会……一定会跟她……

　　这也是我唯一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