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老师外带－Third》亞蘇

13、灰心丧志的到此为止

　　回到寝室，全身淋湿的我赶快冲了一个热水澡；晚餐最后用泡面解决。

　　其他三个室友一起回来，她们有说有笑的，尤其我还听见杨仪桦刻意的恭喜温孟珊当上这学期的国文小老师。

　　真是可喜可贺。

　　另外一个层面的可喜可贺——温孟珊终于不再尝试跟我搭话了。

　　她们几个聊天、用网络看连续剧，然后晚自习都跟在一起，方向感很差的她甚至请杨仪桦带她去顶楼洗衣服。

　　我呢？我则做自己的事情，上网看看小说、复习一下明天要上的课程，明天有地理课，也有体育课，所以要穿运动服。

　　老师终于回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显示通知。

　　‘幼璇，我是妳的老师，保持一些距离，对妳是好事。’

　　‘到此为止，好吗？’

　　到此为止？呵！

　　对不起！这太好笑了！好笑到我眼泪都飙出来了！

　　每天都会看到妳是要我怎么到此为止？说穿了妳还是要把我推得远远的，当初在车上讲得这么好听结果还不是就那样……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干嘛不一开始就让我认清现实！为什么上学期还是要对我这么好？一直关心我头会不会痛、身体怎么样，等到这学期开始的时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跟我切得干干净净！

　　我抓着洗衣篮冲上顶楼，打开露天晒衣间的小门，对着黑漆漆的山头——

　　“呀！”

　　雨停了，空气中散着花草与植物的腥味，我对着山头大吼，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回音。

　　“我恨妳！老师我恨妳！”

　　这里没有人，有的只是小门透出的亮光与几件制服、运动服，所以很适合发泄情绪。

　　才开学几天而已，我就有种自己快要哭到干掉的错觉。我的哽咽声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好讨厌，从来没有在学校掉这么多眼泪，就算输球也好、就算上学期发生那种意外也好……

　　“最爱的人伤我最深”，是不是就是这种滋味？

　　而发泄过情绪之后，所得到的只有深深的空虚感。

　　就像我刚刚吼出去的声音，除了几声回音，什么都没有。

　　“同学……妳还好吗？”

　　背后传来小心翼翼的问候声，我抹着眼泪回头，因为来者背着光，我看不清楚；那个人看清我的脸后倒抽了一口气，她提着洗衣篮靠近，而我也终于认出她。

　　张维珍。

　　不管是上学期输球后的短暂接触也好，或是今天她坐在我后面……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讨人厌的家伙，相反的，她是少数对我们释出善意的八班同学。

　　“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要、要晾衣服吗？”

　　晾个屁！我根本还没洗！我摇摇头，知道现在的我开口准没好话，干脆不讲比较保险……

　　“我刚刚听到有人大叫，以为这边发生事情；发生什么难过的事吗？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把我当垃圾桶没关系。”

　　“不用了，我好多了……”咬着唇，吸气的浓重鼻音泄漏了我真正的心情。但我决定说谎到底。“妳要晾衣服吧……不打扰了。”
　　我绕过她，她的声音冷不防从背后追过来——

　　“幼、幼璇！”

　　她突然只叫我名字让我浑身鸡皮疙瘩！“不用叫这么亲热吧……我们又不熟。”顶多只能说得上是叫得出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她低下头。“对不起……算了，没事，妳心情平复下来就好。”

　　干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我没心情问，经过小门的时候另外一个高高的讨厌鬼跟我错身而过，好像是那个姓翁的。

　　望着还有空位的洗衣机，我决定今天花钱解决问题。

　　＊

　　只吃泡面根本不够，我肚子饿得受不了，只好早点滚上床睡觉。

　　哭了好几次，眼睛一整个酸涩；我把自己埋在薄被里，傻傻捧着手机，反复翻看我与老师的对话窗口。
　　还能回些什么吗？我想不到。

　　那些对话纪录，越看越想哭。

　　好多都是在练习排球的时候留的，有照片也有语音，然后是上学期她外婆住院的时候的讯息，她突然打网络电话给我的那些话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她对我说谢谢，还有那甜甜的叹息声……

　　那些美好的过往拉到最后，居然只换到一句“到此为止”。

　　跳出聊天窗口，我随手往左边一滑，与老师的对话框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格子，“删除”。

　　都已经“到此为止”了，看到里头的对话也只是徒增伤心而已不是吗？

　　点下去，另一个确认窗口跳出来；再按下确认的话，我跟老师一年多以来的记忆就真的会不见。

　　眼眶又是一热，咬着唇尽量不发出声音，她们三个还在底下看书；大概是日光灯太刺眼吧？不然我怎么又哭了？

　　真的要删掉吗？

　　犹豫之间，手机突然传来收到讯息的提示声！我吓了一跳，想也不想按下“取消”，看看是谁……是子涵。她今晚也传了很多条讯息给我，我只是利用通知看一看，没点进窗口，所以她不知道我“已读”。

　　面对成堆关心我、安慰我的话语，我只能跟她说谢谢，她好不容易补习完回到家，应该已经很累了，却还是不停发讯息给我。

　　‘我没事，已经看开了，妳不要担心。’打着字，我说着连我都不相信的谎。

　　‘妳不要勉强，不然……我们这个星期放假再约出去玩好不好？’

　　又像上次一样啊？我忍不住笑了，眼泪却从眼尾滑落，沾湿了枕头套。

　　‘好啊！’末了还奉送一个开心大笑的贴图！

　　＊＊＊

　　虽然刚开学第一个礼拜，但别忘了这边是道禾，很快就公布这个学期的校内竞赛消息了。

　　除了传统的教室布置跟排球比赛、军歌比赛之外，另外还有中英文演讲比赛或是作文等等个人项目；有些社团听说还会有对外竞赛活动，书法社应该没有吧？顶多成果展之类的。

　　对吼，书法社这个星期五就要第一次活动了，不晓得会不会像一些体育社团额外练习？
　　就算有额外的练习时间也不值得期待吧。

　　该放弃吗？

　　怎么好像上学期也遇过同样的挣扎？证明历史会重演，但是这学期的状况明显严苛很多。

　　换上体育服跟运动鞋，我还是第一个起床前往教室的，今后大概都会维持这样的作息？
　　反正我们那一寝没有人会跟我一起去买早餐。

　　一年级的体育课安排在上午，我只能说：还好不是第一、二节，听说二年级开始体育课就会安排游泳，冬天早上就要换泳装下水简直超想死的，我猜一定很多女生会谎称自己姨妈来报到，然后包紧紧地坐在泳池旁边。

　　第一堂课只是单纯的自由活动，但是静芸已经召集我们这些旧有的队员开始做基本排球训练了。一定是被姓翁的刺激到。

　　去年差不多要到十月左右才开始接触排球，当时的我连什么是高手发球都还不会……小薇老师主动带我做个别训练；那个时候我只是单纯暗恋着她，一边探问她的八卦，默默把她漂亮的身影跟表情收进心里。

　　干净直接的喜欢。傻傻憨憨的，只有笑容——好啦，还掺杂一点点鼻血，但没有眼泪。

　　没想到才过一年而已，再次碰到排球，一整个差这么多。

　　“小幼！”

　　咦？

　　先说，我们正拆成六个人一组做实战练习，我才刚发完球出界，结果换边发球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声警告。

　　“碰”！呜……咕……怎么头突然变得这么晕……圆圆太阳好刺眼，我的鼻子有种被打肿的错觉，随着倒地一声“砰”，同学一下子围到我身边来。

　　“又被ＫＯ了！”为什么要说“又”呢？
　　“这一幕好像去年也发生过……”是谁记性这么好？
　　“别看我！这次不是我……”尤雅婷妳不要紧张，我还知道谁跟我同一队好呗！

　　“让开让开！”由于后脑勺撞到地板，还有点头昏眼花，一道强势的声音介入，我的领口一紧，整个人立刻被提起来。“醒了没有？”

　　老实说，还没有！如果用打字来表现，我现在的表情应该是“＠＠”。

　　静芸的粗眉毛与细框眼镜映入眼帘，她抿紧的嘴充分显示着不满。她转而扣住我的肩膀晃了几下！“妳怎么回事？杨幼璇，都已经换边发球了！拜托妳认真点，妳已经不是去年的初学者了知不知道？妳现在是先发球员！先．发．球．员！还被发球打晕像什么样！”

　　“会不会是上学期从楼梯摔……”人群中出现一道怯懦的声音，在接触到以静芸为首的凌厉眼神后立刻住嘴；我猜讲话的是孙明柔。

　　“还要休息的话就先找人递补，妳到旁边去。”

　　我就这样被静芸叫开，确实以我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继续待在球场。

　　子涵从体育老师那边拿了一个冰敷袋给我，我把它压在后脑勺，坐在操场边休息。

　　这堂课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班级在用操场，好像是三年级的，我看到她们有些人带课本来看。只有要面临考试的三年级才有这种特权。

　　我关注着球场上的动静，第一次练习，几乎所有人都远不如去年比赛时的巅峰状态，除了静芸跟佳麒、佩瑶这几个有运动底子的还能保持一定水平。其他同学不是给老师带着慢跑就是自己拿着羽球拍在没有球网的球场上打球……

　　嗯？没看到温孟珊？她的体育服已经买到了，所以要在成堆红白色体育服里找到她变得有点困难。

　　我的肩膀猛然被人轻轻点了一下！“嘿！在东张西望什么呀？”

　　我小小吃了一惊，回过头看见一双白皙又穿着紧身短裤的腿。

　　我抬起头，在发现来者头上的发箍时，惊喜到连冰敷袋都脱手了！

　　“学姊！颖嘉学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