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依旧笑春风》陌北

21、第 21 章

　　杭敬云已经离开，公堂上人也散尽。
　　只剩了庄子风，站在堂下裴逸先前所跪着的地方，看着地面上从裴逸身上滴落的斑斑血迹，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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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的人都以为，这下裴家公子一定倒霉。不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三天之后，朝廷忽然传下旨意，念在裴朗在任期间功过相抵，既然已死，免去罪责，只将家产没收一半，以示惩戒。裴朗犯罪与裴逸无涉，无罪释放。
　　一接到旨意，庄子风便带了翰墨，急匆匆往刑部大牢里去。
　　裴逸正被牢里官差扶着往外走，见到庄子风，那官差便立刻跪下行礼。裴逸垂着眼站了站，竟然也缓缓要往地上跪。
　　庄子风心里急痛闪过，一个箭步往前扶住他，满脸心疼：
　　“阿逸，你……”
　　裴逸仍然不抬眼，冰凉的手缓缓从庄子风手里抽出来，艰难的往前迈步：
　　“罪臣之后裴逸，怎敢污了庄大人一双干净手。”
　　庄子风慢慢垂下手，不再开口，只是跟在裴逸身后缓步往外走。一出了衙门，周围官差便识趣的散尽，庄子风才上前两步，拦在裴逸面前：
　　“阿逸，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
　　裴逸头也不抬，缓步轻轻绕过庄子风，声音冰冷：
　　“大人还是叫我裴逸吧。阿逸这名字，只有家父与裴远才这么叫在下。”
　　庄子风一听裴远的名字，脸色忽然铁青，狠狠拉起裴逸的手腕，丹凤眼猛地扬起来，咬牙切齿逼问到裴逸眼前：
　　“你是故意拿他气我是吧？！你要生我的气，怎么都可以，只不要提他的名字！”
　　裴逸轻笑一声：
　　“你这样讨厌他？”
　　庄子风拧起眉头，向来温秀的丹凤眼竟露出些许狰狞，扣在裴逸手腕上的手指加了三分气力：
　　“我是讨厌他。我哪里不如他？是相貌，气度，还是我对你不够……”
　　裴逸侧过脸，轻轻打断他：
　　“阿远他，从来没有骗过我。”
　　庄子风一愣，忽然甩开裴逸的手，冷冷一笑：
　　“他没骗过你？你怎么知道他没骗过你？或许，他比我更会做样子罢了！”
　　裴逸蓦地抬眼，目光里带着疑惑。庄子风侧身看着街头零落的几个行人，压低声音冷笑道：
　　“你不是说他从来没有骗过你吗？我索性就告诉你，裴远，就是平西将军宁长卿的儿子，原名宁远，也就是四年之前的武状元宁远，这些，他可曾告诉过你？！”
　　裴逸目光凝在庄子风脸上，面色渐渐灰白，身子一晃，嘴角缓缓溢出血来。庄子风听不到裴逸答话，回过头去，不由得愣住。

　　城西一座回秀园，乃是裴家在京城的产业。裴逸打被下人扶回府里便开始发烧，一夜未曾醒来。庄子风守了他一夜，第二天一早听到大夫告诉他裴逸已无大碍，才放下心来，带着翰墨往刑部衙门去，一路上哈欠连天，全然没有了往日温文的形象。
　　快到刑部衙门口时，庄子风忽然停住脚，回头看着翰墨，眨巴眨巴秀长的眼，抬手压住胸口，如西施捧心，通宵熬夜之后的声音，喑哑得厉害：
　　“翰墨，少爷这里，疼的厉害。”
　　翰墨仍是一脸怀疑：
　　“装的？还是……真的？”
　　“真的。”庄子风叹口气，“你说，是不是少爷我整天装模作样惯了，所以人家就不肯信我的真心了？”
　　翰墨撇嘴：
　　“天底下被您那张皮骗过去的人，多得很。都以为你真是好人呢。谁让您把老底都揭给了裴公子呢，一点后路不留，活该。”
　　庄子风慢悠悠从袖子里摸出扇子，打开摇了两下又合上，仰天慢慢叹口气：
　　“装来装去，可是唯独有一个我在乎的人，我把真心掏给他，他却不肯信。唉，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