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依旧笑春风》陌北

17、第 17 章

　　回到后院，翰墨讶异的发现庄子风正出神似的，捧着桌上汤药往自己嘴里灌，秀长的丹凤眼里，竟然闪着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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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庄子风的风寒刚养好没多久，扬州府衙忽然有一天，就被人抄了。
　　朝中宰相叶端与惠亲王，亲自带人同时下手，将江苏巡抚，与无锡，扬州几处知府大员一并抓起来下了狱。
　　听扬州知府的衙役说，当时庄子风庄大人正在衙门里处理公务，忽然就见一位红袍官服气度不凡的大官带人闯进来，对堂上庄大人一指，立刻就有兵勇冲上来将其五花大绑扔进了大狱。
　　据说，那就是当朝宰相，皇上的亲妹夫叶端，亲自出手来对付江南为祸一端的军粮贪污舞弊案。
　　不光衙役们，就连扬州百姓们也知道这件事，不少人亲眼看见清军卓然的庄子风铁索萦身经过府衙门前。
　　众口一词，由不得裴逸不信。
　　花了大笔银子打点之后，他终于得以进到狱中探望庄子风。可是看到庄子风的第一眼，他却忍不住又愣了一下。
　　身着灰白囚服的庄子风坐在桌旁，桌上一碟花生，庄子风左手酒壶右手酒杯，正一脸悠然的自斟自饮，不时停下来，夹一颗花生米送入口中，一边喝一边念道：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咦，阿逸！”
　　裴逸缓步往前，看到庄子风背后隐隐透出挨了板子之后透出来的血痕，忍不住皱皱眉，一把拉住庄子风搭在栏杆上白玉一般的手：
　　“他们打你了？”
　　“没事没事，”庄子风摇摇头，目光落到手上，笑得邪气，“你肯拉我的手了……”
　　“这时候还说这些混帐话！”裴逸眼里涌上薄怒，“你等着，我出去就找人帮你打点……”
　　“不必，”庄子风左手覆上裴逸的手，神色谨严，“千万不要。这件事朝廷只怕早有察觉，行动如此迅速，后面的处置自然也会干脆利落。你去找人，只会惹祸上身。”
　　裴逸咬咬牙：
　　“我可以去找我爹的旧友，虽然多年不曾联系，可是……”
　　“千万不要！”庄子风手上加重分量，目光透出冷峻，“裴逸，千万不要去找你爹的旧友！他们是什么人你该知道，若是连累到你，你叫我该如何——我犯的事情罪不致死，最多吃几顿板子。这些日子，你安心等我消息就好，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子风你——”裴逸握着庄子风的手指一紧，压低了声音，“受的住吗？”
　　庄子风一怔，随即眉眼含笑，丹凤眼里光彩灼灼，跟着栏杆手指扣住裴逸的下巴：
　　“是有些受不住了，若是能出去，我倒想立刻咬你一口——”
　　裴逸一下冷了脸，甩开庄子风的手转身：
　　“你好自为之！”
　　“阿逸，”庄子风将手伸出栏杆捞过裴逸的衣带扯住，“别走，且等我说一句话。”
　　裴逸停住脚，却不转身，亦不回头，腰间薄薄的一段袍带被扯开，捏在庄子风手里，被一寸一寸绕在手指上，身子也随着，被缓缓拉回去。
　　庄子风眼底带着浅笑，伸出两手隔着栏杆为裴逸系好袍带，然后慢慢抬起头来，一张俊脸上带着无限柔情：
　　“好好等着我，心里不许，再想着别人。”
　　裴逸轻轻哼一声，庄子风的手指沿着他的手臂移到脸上，食指轻轻点在他唇上，然后缩回手去，将指尖含进嘴里，唇角一勾，丹凤眼里扬起斑驳的笑意。
　　裴逸脸上泛起潮红，狠狠“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庄子风收敛笑容，在后面低低嘱咐一句：
　　“裴逸，信我！记着，不必为我疏通打点！”

　　丞相叶端只管抓了人，留下几个刑部的官员做审讯。扬州余杭几处的卖粮大户已经招供画押，刘向廉等人却仍然死不松口，一口咬定了自己无辜，对上缴之军粮由好变次的事情一概不知，弄得几个刑部官员也毫无办法。
　　摆明了是有人撑腰，心里早有了谱，以为朝廷没有证据。否则，也不至于如此强硬嚣张。
　　扬州城内正将此事传的纷纷扬扬，这日大早，却听见街头衙役鸣锣高喊：
　　“钦差驾临扬州！审讯军粮营私舞弊一案！大家都去看啦！”
　　钦差？
　　扬州城内，一时万人空巷。虽然是江南重镇，扬州却没见过几个钦差，这样看热闹的大好机会，怎可错过？
　　只是上了衙门口的人，看着那个一身大红朝服，宽袍缓带款款上堂的俊逸身影，一时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风雅清俊的新任知府庄子风，竟然是钦差？
　　最傻眼的，当然要数刚被押上堂，眼睛瞪成鸽蛋的刘向廉等人，一看庄子风身上的从二品朝服，脸色立刻转作灰败，瘫软在地。
　　庄子风自己就是人证，加上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账簿，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否认。供认画押之后，庄子风冷眼掷下判词，高声刑令择日押解犯人上京。
　　扬州百姓无不拍手相庆，高呼皇上万岁，庄大人英明。
　　下堂之后的庄子风，立刻换下一脸官威，匆忙奔回后院，还未进屋子已经解下朝服向翰墨喊：
　　“翰墨！翰墨！快帮我更衣！我要去拜访裴公子！”
　　翰墨站在书房门口等庄子风进去，指着椅子：
　　“少爷，有话坐下，听我，呃，听我好好说……”
　　庄子风何等聪明人，一听此话立刻变了脸色：
　　“他怎么了？”
　　翰墨小心的退一步低头答道：
　　“裴公子那日探望您出去，便立刻找人上京去找兵部尚书杭敬云杭大人，结果一出杭家大门就被刑部人拿下，说裴家与江南粮食舞弊案有牵涉，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什么时候的事？”
　　“前日已经收到消息。那时候您还被监押着，无法告诉您……”
　　庄子风脸上的笑容，由进门时的喜气转作讶异担忧，听到这里一张俊美的脸顿时变作狰狞，一甩袖子往门外去：
　　“备马！吩咐下去！立刻启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