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依旧笑春风》陌北

14、第 14 章

　　“是我错了……你跟阿远，真的不一样……”
　　轿子里的庄子风，握着轿帘的手指猛地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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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四月夜，月光如水四散流溢。
　　院子里丁香开的正盛，浓浓淡淡的香溢满庭院，缠绵着一地妩媚树影。扬州府衙后院卧房的门被缓缓推开，走出一身丝绢亵衣的庄子风，背手立在庭中石阶上仰头望月，身影映在地，修长单薄。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房门亦被推开，翰墨打个哈欠走出来，将一件锦袍披到庄子风身上，一边含糊抱怨着：
　　“二少爷，别折腾人了。都过了三更了，还在这里装个什么深沉啊……”
　　庄子风拉拉长衫，仍然看着天上月色，目光渺然如烟：
　　“翰墨，宁远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远？”翰墨又打个哈欠，半睁着睡眼想了半天，“您是说‘兰陵将军’宁远？”
　　庄子风一挑眉：
　　“除了他，还有哪个宁远？”
　　“虽然没见过，倒也听过，”翰墨皱眉，“在西北打了几次胜仗，好像当时很得西北靖远大将军的赏识呢。据说他形貌风流才识卓然，因为样貌太过俊美，怕不能威慑那些蛮子兵，每次带兵出征都要带上面具，因此才得了个‘兰陵将军’的雅号。”
　　“形貌风流，才识卓然，样貌俊美。”沉默良久，庄子风低声重复，半天苦笑一声，“怪不得呢。”
　　“说起来，”翰墨仰头望天，挠挠头，“我还听老爷说过一次呢。”
　　“他说什么？”
　　“几十年前，天下三大美男子，头一个便是当年的西北平远将军宁长卿。他容貌清秀雅绝，可惜正值中年却战死沙场，死后还被指控贪污军饷，遗体在西北便被草草埋葬。据说当时他下葬，西北几万军民为其披麻戴孝，哀号哭泣长达一月有余。”
　　“第二个，是当年的户部尚书裴朗，也是裴公子的爹。他气度卓然，风流倜傥。年轻时状元高中，骏马轻笑过春风，风采倾倒京城无数女子。可惜如今，也已经死了。”
　　“裴逸他爹？怪不得那小子，也长着那样一副妖孽祸害相呢。”庄子风哼一声，抬头问道，“那第三个美男子又是谁？”
　　翰墨微微仰头看天，掩饰嘴角的抽搐：
　　“老爷说，第三个就是他自己了。”
　　庄子风听后沉默半天，想起自己老爷子看到自己时总是不苟言笑铁板一块的脸，提衣转身往房里走去：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听见。”

　　扬州城里关于庄子风与裴远的传闻，渐渐又开始盛行。
　　自打那天，庄子风当众说愿意为裴逸断袖之后，满城人就等着看好戏。
　　果然不负众望，庄子风真的开始对裴逸围追堵截，从东郊桃花山下的八角凉亭，到城里赫赫有名的倚翠楼，常常可以看到他截人的身影。
　　比如今日，裴逸前脚进了倚翠楼的门，庄子风后脚已经跟到，却不进去，只是在倚翠楼对面的街头稳稳站定，远远望着裴逸与谢宛然的房间，开始等候。
　　不愧是状元出身，庄子风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他不叫也不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一句话不说，秀长的丹凤眼目光温文，定定望着倚翠楼，偶尔露出一点怨妇一样的凄迷目光。
　　身后靠着扬州城里有名的长乐湖，满池春水荡游船，半边垂柳含翠烟，长身玉立温文尔雅的庄子风，自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
　　何况，他还是堂堂扬州知府。
　　看着裴逸搂着谢宛然在倚翠楼里低吟浅唱，城里渐渐开始有人同情庄子风，认定了定是风流放荡的裴家二公子勾引了庄子风之后，又撒手而去。
　　对于断袖这件事，反而少有人提。
　　当朝男风盛行，见多不怪习以为常，断个袖龙个阳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皇帝都不好多管，旁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就连倚翠楼的谢宛然，站在窗边看着侍立对面街头的庄子风，也颇惋惜的试探裴逸的态度：
　　“裴公子打定了主意，不理会庄大人？”
　　裴逸懒懒系好身上的亵衣，对着镜子拢起一头如玉黑发，漫不经心的端起桌上的茶碗：
　　“随他去。”
　　“看庄大人的样子，倒像是人不到手誓不罢休呢。倒也是个可怜人儿。”
　　“看他可怜，你可以去找他，”裴逸修长玉指点在谢宛然绛唇上，勾唇一笑，“庄大人才华卓然一身风流，也不辱没了你这幅身子，二爷我，是一定不介意的。”
　　谢宛然为裴逸斟一杯茶，亲手递到裴逸唇边，娇态妩媚：
　　“妾身最喜欢的，就是二爷您这幅什么人都不在乎，什么人都不放在心上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