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珠》照水红蕖

51、第 51 章

　　“还在运功么？先吃点心好不好？红豆汤圆，你可喜欢？”阿雨带着两个厨房的学徒，手捧食盒进门时，天色已黑尽。阿雨正忙着盛汤圆，忽然眼前人影一花，两个学徒居然往内室抢入。“不能进去！你们……”阿雨大惊失色，情急之间，竟忘记招呼外面的守卫，只是紧跟着赶了进去。
　　一踏入内室，阿雨便惨然变色。那两人不知从何处抽出两柄明晃晃的长剑，一左一右正对着赫连楚。赫连楚脸上倒是波澜不惊，丝毫未见慌乱。但现在他的真气尚无法运用，哪有办法抵挡？这时却见两个“学徒”中身材较矮的那个伸出没有拿剑的左手，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冷冷道：“赫连狗贼，你还认得我么？！”
　　阿雨早吓得双腿发软，若非正靠着门框，便要一跤摔倒。喉咙一阵发紧，声音已沙哑得自己都听不出来，“冷姑娘，不……千万不要……”语气竟近乎哀求。
　　冷若云早知阿雨的武功极其低微，根本不足为患。索性看都不看她，只是提剑指着赫连楚大声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贼，害我父母兄长之时，可曾想过自己也会被刀剑加身么？！爹，娘，多谢你们在天之灵护佑，终于给女儿等到报仇雪恨的一天！”说到这里，早已泪流满面，忙伸手胡乱一抹，喝道：“奸贼，拿命来！”话音未落，便挺剑直刺！
　　剑到中途，忽见人影闪过，龙飞喝一声“小心！”，将她的招式生生截住。冷若云吃了一惊，定睛再看，阿雨竟合身扑过来，拦在她与赫连楚之间。吹毛断发的剑锋距她胸口不到半寸，若非龙飞见机得快，利刃早已透胸而过。“阿雨姐姐！你不要命了？！快让开，看我一剑杀了这奸贼！”阿雨满面惊恐，几乎已吓得魂不附体，脚下却寸步不退，只是含泪道：“冷姑娘，你若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冷若云气得俏脸发白，连连瞪眼，用剑指着赫连楚大声道：“这个奸贼为了一己私欲，害死我全家！他简直禽兽不如，人人得而诛之！阿雨姐姐，你千万不要被骗了！只要你让开，我绝不会伤你！”阿雨满脸眼泪顾不上擦，摇头道：“冷姑娘，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赫连……赫连大哥救过我，而且……一直对我很好。除非我死了，否则，绝不能眼看着他丧命……”
　　话音未落，忽听身后的赫连楚叹了口气，沉声道：“阿雨，你出去吧。他们伤不了我的。”阿雨的身子微微一颤，这时却听龙飞道：“不行！她出去会把守卫喊进来！”冷若云心中一凛，“对！她也不能出去！赫连楚，我早打听到你受了内伤，这几天就和内功全废没什么两样。识相的就快过来受死，别以为阿雨姐姐拦着，我就杀不了你！”
　　赫连楚仍盘膝端坐在矮榻上动也不动，只是温言道：“阿雨，坐到我旁边来。”阿雨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却忽然用力摇头，满面坚定之色。赫连楚见了，也不勉强，只是抬起一臂，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阿雨的手冷得像冰，手指微颤，想是恐惧已极。
　　赫连楚淡淡道：“云儿，我早等着你来报仇了。不过动手之前，还有些话告诉你。若你听过之后仍要取我性命，赫连楚一定引颈就戮，绝无怨言。”冷若云杏眼圆睁，“奸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死到临头还嘴硬，别以为拖延时刻就会有人来救你！”赫连楚仍不慌不忙，只是淡淡一笑道：“怎么了，莫非你不敢听？”冷若云果然怒意又起，“我早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还怕你几句废话？！有话快说！今天你就是吹破了天，也难逃一死！”
　　赫连楚手上用力，把阿雨拉到自己身旁。阿雨见冷若云和龙飞收起长剑，这才在矮榻边坐下。但心中仍是不敢放松，生怕两边一言不合，冷若云又再动杀机。
　　赫连楚淡淡道：“云儿，你既然要杀我为父母兄长报仇，那么我问你：你全家死于我手，是你亲眼所见，还是有可信之人亲历之后告知与你？”冷若云原本满面怒色，听得这话竟愣住了，半晌才大声道：“我当时离家出走，当然没法亲见！若非如此，我也早变成你剑下亡魂了！”赫连楚点了点头，“即然未曾亲见，又怎能断定我赫连楚便是杀人凶手？”
　　冷若云再次愣住，随即又突然大怒欲狂，“你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何派人到雁荡山追杀我？！”赫连楚叹了口气，沉声道：“不错，追杀之事是我对不起你。不过现在看来，当初并未做错。若那时取了你性命，也就没有今日之祸了。”冷若云闻言，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拔剑便欲上前。龙飞却比她沉稳了些，忙一把拦住妻子，“先别急，让他说完。”冷若云狠狠地瞪着赫连楚，“好，那你接着说。除我和四哥之外，冷家的人突然全数丧命，接着你就当上了帮主。若说其中没有阴谋，谁会相信？！赫连楚，你敢发誓手上没沾过我家人的血，这个帮主的位子坐得问心无愧么？！”
　　赫连楚面色凝重，看了冷若云半晌，缓缓道：“不错，我可以对天发誓，你的父母和四个兄长，并无一人死于我手。如有虚言，天诛地灭。”此言一出，不仅龙飞和冷若云，连阿雨都大吃一惊。冷若云脸都青了，颤抖的手指着赫连楚，想说两句狠话，却竟然张不开嘴。赫连楚不再看她，只是接着道：“冷帮主过世时，只有我一个人在他身边。我已经答应他，绝不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透露出去。此事有损冷帮主一生清誉和盐帮的名声，我实在不愿多说。连逸君和岳阳，也并不知情。”
　　话说到这个地步，冷若云再莽撞性急，也觉得出事有蹊跷。但见赫连楚从始至终一脸淡漠之色，似乎胸有成竹，不禁再次无名火起，高声道：“藏头露尾，什么意思？！我爹到底怎么死的，难道连我这个亲生女儿也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