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珠》照水红蕖

43、第 43 章

　　阿雨半晌才回过神来，“冷姑娘！你……怎么敢自己跑回来？你不要命了？！”冷若云恨声道：“我是回来报仇的！赫连楚这个狗贼，我要他给我爹娘偿命！”阿雨闻言脸色变了变，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冷若云接着道：“你们为何住在萧逸君的房里？他到哪去了？除我爹娘之外，整个盐帮只有萧逸君对我最好，他一定会帮我的。”阿雨看了阿雪一眼，沉吟道：“冷姑娘，这是我的姐妹阿雪，去年在雁荡山你也见过的。她现在已是萧大哥的夫人，所以……”她话未说完，冷若云已叫了出来：“原来你就是萧逸君娶的新媳妇？我该叫你嫂嫂才是……”说着脸上又显出些娇羞之态，道：“我上个月已和小飞哥哥成亲了，他也是来帮我一起报仇的。”说着指了指一旁的龙飞。龙飞的神情却比冷若云腼腆得多，迟疑道：“云儿，咱们还是回去吧……干爹云游回来找不到咱们，会很担心的。何况他早就说过，你根本不可能斗过赫连楚……”冷若云瞪了他一眼，“没试过怎么知道？！你若怕了，就立刻回雁荡山种茶叶编竹席吧。就算剩我一个人，也一定要给我爹娘报仇！阿雨姐姐，快告诉我萧逸君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他。”
　　阿雨见冷若云一副心无城府的样子，越发觉得为难。阿雪略一犹豫，终于忍不住道：“逸君在你哥哥冷无尘手里，如今还生死不知。”冷若云大吃一惊，“四哥？！他还活着？！可是……他抓萧逸君干什么呢？”阿雪叹了口气，当下将冷无尘如何对付自己与萧逸君的前后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冷若云听得面无血色，半晌方道：“真想不到……四哥竟变得这么坏了！那个白珍珠住在哪里？我立刻去见她，把萧逸君换回来。”
　　阿雪忙道：“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天已经快亮了，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有丫鬟来送早饭，你留在这里实在不安全。不如先出去躲一躲，明晚再来。”冷若云想了想，道：“也好，正好我还想去看看从前住过的屋子……”说到这里不觉又伤感起来，忙拉着龙飞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步回身道：“我来海宁的路上遇到那个姓祝的了，他还问到你们呢。”
　　阿雨只觉得胸口被人一把揪紧，失声道：“你见到了祝师兄？！他……他……”冷若云撇了撇嘴，“他说要去雁荡山找他的姑妈、你们两个人的师父，别的我也没多问。他还是那张冷冰冰的阎王脸，本来都不打算理他的，但我现在已经嫁给了小飞哥哥，也犯不着再怕他。”
　　阿雨早已柔肠百转，珠泪盈睫。虽有很多话想问，却忽然如鲠在喉，竟一个字也说不出。阿雪已忍不住道：“我师父回雁荡山了么？祝师兄又如何知道的？”冷若云摇了摇头，“这可不清楚。不过听他的意思似乎也吃不太准，只想碰碰运气。”

　　阿雪送冷若云出门，又将门窗重新闩紧，这才舒口气道：“冷姑娘倒是个爽快人。她的夫君看起来也很老实，但为何师父却说他是个‘登徒子’呢？”边说边转过身来，只见阿雨正将一杯茶往唇边送，手却抖得几乎端不稳杯子，几点茶水竟溅到了衣襟上。阿雪吃了一惊，“阿雨，怎么了？”随即又叹道：“别担心了，祝师兄不会有事的，他在雁荡山又没有仇家，连苏凝冰也死了。何况师父都夸过他练武天分很高，应该不会有应付不来的事情。”
　　阿雨仍是双眉紧蹙，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阿雪，我们……该不该告诉赫连帮主？”阿雪怔了怔，紧接着便明白过来，失声道：“怎能告诉赫连楚？！这……不是要害死冷姑娘么？”阿雨的手冷得像冰，“我当然不想害了冷姑娘，可是……她是来杀赫连帮主的！无论怎么说，赫连帮主毕竟是萧大哥最好的兄弟，何况还曾救过我们的命。我们……不但无以报答，如今明知他有仇家上门，却帮忙隐瞒……”
　　阿雪愣了片刻，迟疑道：“可是……你不也说了，赫连楚的本事大得很，连白珍珠都伤不了他，何况冷姑娘？但如果让他知道了冷姑娘的行踪，只怕……他们夫妻两人很快都会性命不保。”阿雨怔怔地坐着，半晌才长叹一声，道：“不错，冤有头债有主，原本是赫连帮主先对不起冷家。有些事情，的确不是你我该插手的……”
　　阿雪见她神色怅然，也忍不住道：“这个赫连楚，一边对逸君有情有义，一边却又对冷家、对师父如此心狠手辣。实在看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阿雨却忽然抿唇轻笑道：“岂止是赫连帮主，照我看，这世上的人只怕大都如此。比如冷无尘，在你我眼里纵然是坏透了，但他对待自己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说不定也好得很呢。”
　　说了几句闲话，眼看天色将明，两人吹熄蜡烛，正打算再上床歇息片刻。窗格上竟忽然又响起叩击声，这一次却比刚才急促多了，只听冷若云惶急的声音道：“阿雨姐姐快开门！救命……”
　　阿雪连蜡烛也顾不上点，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门边，摸黑将门闩拉开。板门刚刚打开一条小缝，冷若云和龙飞便挤了进来，几乎把阿雪撞倒。冷若云喘息未定，眼见阿雨正打火点灯，竟突然扑上来一把打掉了她手上的火折子，“别点灯！会被人看到……”阿雪和阿雨早已吃惊得说不出话，只有龙飞用力搂着冷若云道：“云儿别怕，这里应该很安全，他们不会想到的。”阿雪这才缓过神来，忙问：“冷姑娘，到底出什么事了？”冷若云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抹着眼泪道：“赫连楚这个奸贼，我要把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