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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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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这一生着实乏味,每天的劳苦奔波就是为了生活,而所谓的生活啊,其实就是活着,而活着啊,就是……就是什么呢?这真是个问题啊。”
季寻青蹲在马路牙子上,用夹着烟的手狠狠的挠了两下脑袋。本来想对着空中的这半块月亮抒发一下人情的冷漠、世态的炎凉,可惜脑壳里没那二两货,没说两句词儿就憋不出来了。
北风那么一吹,把季寻青冻的一哆嗦,牙关一抖差点把嘴里这最后一根利群给咬断了。季寻青紧了紧衣服,寻思着今天晚上在哪对付一下还能不被冻死。
季寻青就是个小混混,九年义务教育还没教育完就退了学。
他爸原来是个大车司机,挣得钱虽然不多但也是够花,跟他妈结婚之后没过几年好日子,也不知道为啥就染上了赌,一天几百一月几千的输,总说要往回捞钱可下回输的更多。
跟他妈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的,谁劝都不好使,季寻青初一的时候终于是算完事了。他妈搞了一个外遇,二话不说就把婚离了,那迫不及待的把他这个儿子都给扔了。
季寻青倒也没怎么怪他妈,毕竟他爸这后几年也没干人事。偷偷摸摸的弄了不少高利贷,左求右借的又欠了不少钱还愣是没还上,这一瞅,嘿,得嘞,转眼就跑路了,跑路之前还不忘告诉人家,我还有个儿子,要钱找他去啊。
前脚离婚后脚季寻青就辍学了,老师找他爸谈了几次也没用,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季寻青在今天之前还是有份能养活自己的小工作,在一家网吧做网管,不说兢兢业业吧,至少是对得起这份工资。
这回倒好,他爸二话不说挖个坑就把他给埋了,让季寻青不由得怀疑,他应该真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这爹不疼娘不爱的,想哭都找不着调。
放贷的去他家扑了个空,转头就到网吧逮他了。语气嚣张行事霸道就逼他还钱,要不是欠钱的是他亲爹他早报警了,但他手里也没钱啊,每个月的那点固定工资除了一日三餐他全还邻居亲戚了,取暖费都没交。
他倒想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了,可没办法,对面个个人高马大的,他这一扑上去,那就是鼻青脸肿没的商量。好吧,那就好言好语说道说道,说大爷您行行好吧,我这个月结完工资就先还您,快月末了我手里也没余钱啊。可惜没有用,对面的撸袖子就要干。幸好老板报了警,不然他就不是挨几拳这么简单了。
即使是这样他也是霉神附体,被打的时候往后一倒,没控制好角度,一下砸在了电脑上。啧,八成得赔钱了。之后警察来的迅速,来了也把他带走,录了口供,完事。
回到网吧一看,老板把他开了,这个月的工资也用来赔偿了,得,白干了。
忙活了小半天,这时候都黑了,季寻青就想着,那行,就回家吧,回我唯一的港湾,虽然没有暖气。
可这还不算完,一回家发现屋里有人,看样子也是那群放贷的,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了,他那个亲爹把钥匙给上交了,唉,唯一的港湾也被敌军占领了。转身刚要走就被看着了,那几个人还比较容易说话,季寻青把衣服口袋摸遍了,终于做到了兜比脸干净才被赶走,说什么房契已经被抵押了,然后光明正大的开始在他家住下。
当季寻青浑浑噩噩的走出楼道,被冷风一吹,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无家可归了。
于是就蹲在马路牙子上哆哆嗦嗦的文艺了一把,还没成。
这就跟尴尬了。
季寻青兜里一分没有,就剩一个打火机,想去网吧坐一宿都难。
季寻青站起来一边晃悠一边嘴里颠三倒四的嘀咕着,“天降大任于、天降大任于斯人、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其、其、其、体肤也,饿死拉倒,累死算完……”
季寻青找了个家属楼里背风的旮旯,拿个打火机,打算‘靠死’一把卖火柴的小女孩,看看能不能找着自己的亲姥姥。
可是上天注定不打算让季寻青今天过得安生。
“喂!你小子干嘛的?往这个一蹲是想做啥子?”
季寻青闻声一回头,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来人是个长的相当结实的男人,留着寸头,表情不善。男人拧着眉毛,上下打量着季寻青,“大半夜的你蹲楼道里干啥?鬼鬼祟祟的啊,打什么鬼主意呢?”
自己这是被当成贼了?季寻青咧了下嘴角,今天这是跟地球犯冲了?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还得解释,不然今天来个二进宫就热闹了。
好不容易跟这位壮士掰扯明白了,季寻青也累的够呛。今天从早上四五点钟开始,一直忙到月上柳梢头,就没一会歇着的,脚跟都快要飞到后脑勺了。
努力证明了自己真不是贼之后,季寻青就就地坐下,挑挑拣拣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悲惨遭遇,大吐了一番苦水,并且以自己凄惨的身世成功的引起了这个壮汉的注意,壮汉当即仗义道,“兄弟你真是命苦啊!甭怕!今儿遇见了就是缘份,来,上哥哥家来!不没地儿住吗,就住我徐彪这!把心放到肚子里,放心的住!”
“兄弟!你是我亲哥哥啊!这份情弟弟我记下了,以后肯定报答你!”季寻青两眼泪汪汪,攥着徐彪的大手,感动的不能自已。
好人呐!大好人啊!你说说这多好的人啊!季寻青本来就只是想找人吐吐苦水,发泄一下心中的委屈,没想到能踩到这样一个惊天大雷。感谢如来感谢上帝感谢太上老君,总算是没给他倒霉到底!
季寻青就这么住进了徐彪的家,直到第二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几分不真实。
“老子竟然这么好运……有暖气啊!”
季寻青窝在被子里,左扭扭右动动,像极了一条大青虫。
终于战胜了暖气这个诱人堕落的魔鬼,季寻青一骨碌从被子里窜起,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裤,免得自己再不争气的钻回去。
毕竟是在别人家留宿,就算主人家说了就当自己家一样那也不能舔着脸就不起啊。季寻青自问做不到。
“寻青,你起来了啊。哎呦你看看,最近出事的咋都这么多呢。”徐彪正坐在客厅里按着遥控器,拧着眉头看着电视里的一则则新闻。
“是吗?”季寻青走过来坐在一边,“我不太看新闻的。”他对这些东西一向是没什么兴趣,无非就是什么这里一个盗窃团购,那块一起大型车祸,或者是什么经过警|方多日努力,终于把一个卖|淫据点一网打尽什么的,最多也就是什么某国××时进行军事演练,然后旁边坐一个什么什么人物分析此举的表层意义,深层含义,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及什么什么的好处balabala……
但任他说出朵花来,也和季寻青丁点关系也没有。与其看这种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新闻,他还不如多跑几趟挣点零花还钱,除非说是有天新闻报道可以欠钱不还什么的……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不看新闻呢?多关心关心国家大事啊,多重要啊,你看看,这个,就这事,已经报道好几次了!这得多大仇啊,啧啧。”徐彪把遥控器放下,示意季寻青看看。
屏幕上是几张案发现场的图片。
一辆奔驰撞毁了护栏,车头破破烂烂的,整个悬挂在盘山车道的边缘上,要掉不掉。
一辆法拉利已经飞出车道,跌落在山下的树林中,车身是仰躺在地上,车头翘起,车尾的部分被砸的稀碎,车窗的玻璃碎的相当有艺术感。
还有一辆奔驰则是直接撞上了山壁,整个车头几乎都要被撞没了,就像是只剩后半截了一样。
还有几辆车也是伤痕累累,但显然没有这三辆凄惨。
在一旁还有一个事故发生时的夜间视频。
一辆法拉利在高架上飞驰而过,后面紧跟着两辆奔驰,三辆车疯狂飙车,在摄像头里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前面的法拉利划出一个大弯,在一个直角弯迅速不见,外侧的车胎隐约有火花闪现。后面的两辆奔驰也紧随其后,一前一后的滑过弯道。其惊险程度让坐在沙发上的季寻青都为他们捏了下把冷汗。
紧接着镜头一换,转到了下一个画面,看时间是三辆车出弯不久。
车道上还零星的有几辆车,速度都在限制内。
三辆车飞速的穿梭而过,其他几辆都有些手忙脚乱,俨然是没见过这般大阵仗。
在三辆车之前的车辆也有察觉到问题的,后面的车车灯闪烁,东歪西扭。有相对冷静的车主已经靠边停下,有心理素质差的已经停不下来了。
法拉利找准前面两车之间的距离,嗖的一下穿了过去。左面的奔驰飞速的饶了过去,盯住法拉利不放松。右面的奔驰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来不及闪开,侧面的车身被擦出几道划痕,右面的车灯也被挂掉了。
前面的法拉利稍微放慢了速度,利用旁边几辆车的慌乱,制造出几个角度,让后面的奔驰无法再逼近。
季寻青看的黏住了眼球,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视线离不开那辆法拉利,就像是那辆车里坐着什么人一样。
心开始随着那辆法拉利跳动,每一次超车都让他的心高高提起,再重重放下。
他的指尖也有一点颤动,像是在害怕,像是兴奋,又像是期待。
当那辆法拉利撞毁护栏,飞出车道的那一刻,他的心紧紧收起,忐忑不安。而当法拉利落地的那一刻,他又松了一口气,就像是生命中一直缺少的东西,终于来了。
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到此结束,屏幕上出现了主持人的脸。
季寻青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眉头紧紧的皱起,他刚刚……有点不对劲。
法拉利里的那个人是谁,他不可能认识开得起法拉利的人啊,而且他刚刚特别的注意那辆法拉利,就很中了邪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寻青找回刚刚好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和大脑,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