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出飞花入户来:你要抱紧我》粉妆楼

126、谋反

　　小雪眼里水汪汪的，看着他说:“我……我听说你要走了，是真的吗？”

　　穆伦陌看到她眼里的不舍，一时间心绪翻涌，差点红了眼眶。他还没来得及找机会跟自己的女儿相认呢，这便就要匆匆离去，不可不说是个遗憾了。遂只苦涩笑了笑，道:“是啊，胡国皇室嫡系就剩我一个人了。我若再不回去继承皇位，只怕要翻天了。”

　　小雪抿了抿唇，眼中的光华有些许暗淡，问:“……三……三皇子，你不会回来了，对吗？”

　　穆伦陌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心下有些失落。他多想亲耳听她叫一声“爹爹”，权当做饯行之礼。可他们之间的亲子关系尚未点破，两人又错失了十八年，如此面对，已是尴尬。小雪脸皮薄，只怕那声“爹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叫出口的。

　　如此想着，便也不好提出这要求了。只慈爱地凝视着她，回道:“若下次再来，便是以胡国国君的身份，为两国邦交而来。”

　　小雪听了，瞬间眸子闪耀：“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穆伦陌哂笑，这丫头，明明依赖他，舍不得他，却又不肯跟他相认。微微点头，庄重地回答:“自然是真的。”——并且，下次若来，我将代表的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国家。雪儿，给我两年的时间。到那时，我会有足够的能力与他抗衡，到那时，我会带给你自由。

　　小雪听到他的话，一时间欣喜了不少。正想再说些什么，忽听见凤飞月邪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三皇子这便要回国了，现下是在跟故人道别吗？”

　　穆伦陌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芒，转瞬即逝。凤飞月对他而言就是仇人——国恨家仇皆有。若有可能，他真想一拳挥上去，将对方完美妖娆的面孔打出几片瘀青来。但如今他人在屋檐下，不可不低头，遂只是笑了笑，对来人道:“没想到陛下也会光临这小小的倚翠斋，真是令本王蓬荜生辉呐！”

　　凤飞月脸上似笑非笑，近前顺手将小雪锁进怀里，说:“朕刚下了早朝，就听说朕的爱妃又到处乱跑了。这不巴巴地寻了过来？”而后低头对小雪柔情款款责备道:“你看你，怀着皇子呢，还整天往雪地里头疯去。”

　　小雪眼里一片黯淡，皆被穆伦陌收入眼中。

　　穆伦陌心中一痛，不由得暗自握紧了拳头——凤飞月知道他与小雪是父女，亦知道他欲将小雪带离的心思。凤飞月今日这一举动，无外乎是在向他宣告:小雪是奉天王朝的贵妃，是凤飞月的女人，谁也别想带走。这无异于对他的挑衅，也是对他的讽刺。

　　对于穆伦陌隐隐散发的杀意，凤飞月并未多加在意。优雅地伸手为小雪紧了紧披风的带子，又转头对穆伦陌道：“三皇子若还有什么需要，只管跟下面人说。朕的贵妃身怀皇嗣，不便久留，朕这就要带她回去了。”

　　穆伦陌微微点头，容色一派温和谦逊:“恭送陛下和贵妃娘娘。”

　　凤飞月但笑不语，他早知穆伦陌有不臣之心。之前是因丧权辱国而屈就，起了反抗的念头，如今再加上小雪的因由……只怕此人会越来越难以对付了。他并非没有起过杀心，只是……凤飞月垂眸看了看怀中的人儿：那个人是小雪的父亲，他一时真不知该如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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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凤飞月将手中的密报“啪”一声阖上，满脸的不可思议：“安王和潇王竟然反了？”

　　侯立在侧的风谦墨和赵德皆是一愣：那一对草包兄弟有这个胆子？

　　风谦墨道：“陛下，我听闻这安王和潇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母亲身份乃四妃之一的德妃。虽说母家家世显赫，可二人自小在宫中便不起眼。成年之后各自封王，在封地上也是政绩平平。这次敢起兵造反，必是受了奸人挑唆！”

　　赵德也忙插话道：“可不是么？奴才当年可是见过这二位的，连背书都背得磕磕巴巴的，没什么大才。德妃是个性傲气高的主，连带这两个儿子也喜欢争强好胜，惹事生非，真真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人。奴才实在不能想象就凭他二人也敢谋反。”

　　凤飞月冷笑，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杀气，道：“你们说的有理。暂且不论他们怎么会有这个胆子，可这皇帝的位子，不是谁想坐便能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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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小雪趁着阳光正好，带着两个跟屁虫去御花园里散步。她如今怀孕已四月有余，小腹微微凸显，但因冬日里衣裳穿得厚，乍一看上去竟看不出来。而她喜爱样式简约、色彩偏淡的衣物，因嫌繁杂头发也只是随意的绾着，整个人还是活脱脱闺阁少女的模样。

　　俄而一旁缓缓行来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小雪见之，微微点头轻笑道：“见过风大人。”

　　风谦墨抱拳回了一礼，方说：“娘娘今日好雅兴。”

　　小雪轻叹一口气：“什么雅兴？不过是深宫寂寥无趣，四处瞎逛消磨光阴罢了。”

　　风谦墨捕捉到她眼中的落寞，心里莫名不是滋味，生硬地安慰道：“娘娘凡事要往好处想，自个身子最重要。”

　　“嗯，多谢风大人。”小雪微笑，“我没事的，大人去忙吧。”

　　风谦墨唇角轻扬：“好。”

　　话毕二人便擦身而过，各自离去。

　　小雪慢悠悠出了御花园，忽听旁边传来一个傲慢的声音：“你站住！”

　　小雪扭头看去，只见岔道上站着一个俏丽的姑娘，抬着下巴斜睇着她。满身的绫罗绸缎，环佩珠钗，几欲晃瞎了人眼。瞧她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小雪皱眉道：“你穿的这么薄，难道就不冷吗？”

　　姑娘白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懂什么，这可是用的贡缎绣花面料，价值千金，平日里只有皇上、皇后跟太后才能享用呢！寻常宫妃，若非陛下赏赐，也是想也不敢想的！”

　　小雪身后的宫女见她言语放肆，正要斥责，小雪抬手示意她们不要说话，只装作好奇问：“既然只有皇上、皇后和太后才能享用，那为何你现在却穿在身上？”而后又眨了眨水眸，扑哧笑道：“如今陛下还未有皇后，难道你竟是太后娘娘不成？”

　　此话一出，小雪身后的宫女，连同那姑娘身后的两个，皆抿唇偷笑起来。姑娘本是想在小雪面前炫耀一番，却被她一句话堵得俏脸绯红。几步小跑到小雪面前，气咻咻道：“你不长眼睛吗？我哪里瞧着像太后娘娘？告诉你，我爹是兵部侍郎，我娘是侯府千金，平常我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哪怕是只有皇家才能享用的贡缎，我爹娘也照样能给我寻来！”说罢，一脸得色地觑着小雪，想从她脸上看出几分艳羡。

　　对小雪而言，贡缎她还真不放在眼里，在皇宫里待了这么久，她知道贡缎虽名贵，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平常那些官家妇人总有那么一两件的。况且她是凤飞月最疼爱的贵妃，莫说是区区贡缎了，就是比之更为稀有的冰蚕丝制的衣物，她都有好几十件呢。于是只撇撇嘴道：“难道你这样招摇，就不怕陛下定你的僭越之罪吗？”

　　姑娘见小雪面色淡淡的，心里更是憋闷，神思一转，换了一种炫耀的方式，娇羞地说：“陛下才不会定我的罪呢！他爱我还来不及，怎么会给我定罪呢。”

　　小雪目瞪口呆，这姑娘究竟怎么脸皮这么厚，净睁眼说瞎话，于是呐呐道：“姑……姑娘，陛下都没去过储秀宫呢，他都还不认识你吧？”

　　那姑娘愣了愣，继而美目一横：“那是因为陛下太忙，所以才没有时间去储秀宫。我爹爹说了，等平了安王和潇王的叛乱，陛下一定会去储秀宫的。凭我的美貌和家世，陛下一定会对我另眼相待的！”

　　“安王和潇王叛乱？”小雪只关注到这一讯息：“你说的可是真的？”

　　姑娘高傲地一仰脖子，道：“那还有假？我爹可是兵部侍郎，他给我捎进宫的消息不会有错的。”

　　小雪没有回话，只静静地垂眸沉思了片刻。那姑娘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嗤道：“喂，你被吓傻了？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就是这样，胆小如鼠！你放心，那安王和潇王成不了什么气候的，陛下弄死他们就跟捏死蚂蚁一般容易！”

　　小雪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不想再说什么。今天她出来的目的达到了，收获了一则重大讯息。侧头对身后两个宫女吩咐道：“我累了，回去吧。”

　　两个宫女很识趣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小雪，径直越过那姑娘走了。那姑娘见小雪对她不理不睬，心中越发憋得慌了，冲她背影喊道：“喂！你是哪家的女孩？你若愿意追随我，他日我得了陛下宠幸，必定也会提携于你的！喂，喂……”

　　小雪听着那姑娘唧唧喳喳喊了一通，不由得翻白眼：跟我比爹娘？我爹是胡国国君，我娘是长公主，论家势论财力，你比得过么？据说当日凤飞月被众臣磨得没法，随意在那花名册上勾了十几个姑娘，此后这批姑娘便成了新近的小主。如今看来，这姑娘果然挑得太随意，没脑子得很。

　　然而，那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奉天境内素来太平，安王和潇王为何会突然谋反？难道，这也是师兄跟曦哥哥计划中的一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