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25、重返禁地

　　天已经大亮，他们从路人手里高价买了两匹马，然后一路狂奔，第二天夜里赶到了百花谷入口，在密林深处的荒草丛中，找到了那个隐蔽的洞口。
　　林萧然点亮火折，借着昏暗的微光走进了山洞，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洞里依旧昏暗潮湿，月光照不进来，他走到墙角的那块不起眼的石头处，跟上次一样把石头向里推去，没想到一推之下，石头纹丝不动。
　　他很奇怪，不可能啊，上次来就是按照信上的提示，先推动了这块石头，才出现的那满是刻字的摩崖时刻的墙壁，机关就在这里，难道今天被卡死了？他蹲下身又使劲地推了推，石头还是纹丝不动。
　　“怎么了？”陌如玉问。
　　“机关好像被卡死了，你知道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进去吗？”林萧然问。
　　“我只知道这一个入口，上次也是第一次跟你出来。”
　　“什么？你不会之前从没离开过百花谷吧？”林萧然很惊讶地问。
　　“我当然没有离开过了，我爹说江湖险恶，只有呆在百花谷里才安全……要不是你说要带我去闯荡江湖，我才不会离开呢。”陌如玉嘟囔道。
　　“那就是说，你从来都没有从外面进过百花谷？”
　　“对呀，这是我第一次出谷……何况我爹说的没错，江湖险恶，我出来没几天，手就伤成这样儿了……”陌如玉说着，举了举自己的手，手上的伤还没好。
　　“那你爹总告诉过你，进去的方法吧？”
　　“是呀，我爹说过，墙上有机关，不过只能一个人来才有效，如果人多了，机关就会失效，而且会永远失效！”陌如玉一脸沮丧地说。
　　“那你怎么不早说？”林萧然生气地问。
　　“我觉得我不是外人呀，我是回家呀，你也是回家呀，就把这个事儿给忘了，看来机关是真的失效了！”陌如玉懊恼地说。
　　林萧然仔细地回想了母亲的遗书，那里详细地记载了入谷的方法和机关，但是并没有提到一定要一个人来，人多了机关就会失效这件事儿，这么关键的事儿母亲怎么会遗漏呢？他转念一想马上明白了，那封信是母亲提前写好的，以母亲的冰雪聪明一定算准，等他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一定是家破人亡、孤家寡人逃命的时刻，因此绝不可能是两个人到这里，不写也罢。万一那封信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闯来这里，也会因为人多，使机关失效，也进不去。
　　想到这儿，他心里瞬间清明了很多……现在怎么办呢？他学过五行八卦之术，知道但凡这种有深谷密地，一旦头道机关布被毁，一定还有其他补救之法……
　　“现在机关失效了，你打算怎么回家？”林萧然问陌如玉。
　　“失效了我也没办法……”那小丫头托着腮帮子说。
　　“你有办法跟你爹联系吗？或许他能从里面打开机关，放咱们进去……”
　　“不可能，这机关只能从外面开，里面没有机关……咱们出来的时候不是没遇到机关，直接沿着山洞就走出来了吗？”陌如玉道。
　　林萧然一想确实如此，猛然想起有种机关确实是单向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他把手伸入怀里，摸出了那块刻有‘碧云天’的玉璧，如果单凭猜测，极有可能是这块玉璧，于是转头问陌如玉：“你爹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玉璧有什么用？”
　　“没有啊，我爹根本就没见过这块玉璧，怎会知道用途呢？”陌如玉说。
　　林萧然想了想，也是……自己这么问是想试探一下，陌如玉家是否有类似的玉璧，或者知道它的用途，看来这小丫头真的不知道。他拿着玉璧反复端详，它的质地很好、入手温凉……林萧然从小锦衣玉食，不太在意这些珠宝玉器之物，对玉也没什么研究，但这块玉在微弱的光线下，有种非常油润的感觉，清澈透亮、没有任何杂质，跟他以前见过的玉璧完全不同。
　　他走出洞口，对着月光举起了那块玉璧，它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油润，有种流动的感觉，他脑中灵光一闪，会不会跟月光有关？记得他偷这块玉璧的时候，就是借着月光的影子才发现机关的。
　　他转身问陌如玉：“你爹有没有跟你说过，怎样让月光照进洞里？”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陌如玉问：“我爹是说过……如果以后夜里回来，没带火把，看不清的话，这洞顶的山壁上有块石头，把它搬开，月光就会撒入洞中，刚才咱们进去的时候有火折，我就没想到。”
　　林萧然依照陌如玉指示的方向，搬开了那块石头，如水的月光便洒进山洞里……林萧然拿着玉璧对着月光仔细观察，想看看有什么变化，看了半天除了那油润的色彩之外，没看出任何端倪。
　　他想：那小丫头一定知道些什么，却不肯说，怎么能骗她说出来呢？他在洞里慢慢踱步，考虑了一会儿，然后他笑着对陌如玉说：“如果我们进不去，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继续闯荡江湖呀，反正也无处可去，不如咱们按原计划去汴梁皇宫，好不好？”那小丫头果然毫无心机。
　　“那你自己去吧……我打算在这里住下来。”林萧然找了个干净地方，盘腿坐了下来，像是真打算住在这儿的样子……他接着说道：“反正我打算进去，现在找不到方法，只能等……你知道的，我决定的事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啊？你真打算就在这儿等啊？这里什么都没有，没吃没喝的，用不了多久就饿死了，你不会这么傻吧？”那小丫头看上去有些着急。
　　“没错，死就死吧！反正我九死一生，又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这一次真的饿死了，也是命该如此，怪不得别人……”林萧然满不在乎地说。
　　那丫头皱着眉头、挫着手，在洞里来回地走了好几遍，好像下定了决心说：“好吧，好吧，我说还不行嘛，我爹跟我说过玉璧是一种特殊的钥匙，也告诉过我如何使用，只不过我没有试过，不知道行不行。”
　　“是吗？你说说看，该怎么用？”林萧然掩饰着心中的狂喜，总算诈出来了。
　　“我刚才只是担心你回大宅有危险，不想让你去冒险，才没告诉你的……”那小丫头解释道。
　　“我明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林萧然理解地说。
　　“我爹只是说跟日子和时辰有关，每天能开启机关的时间都不同，我这里有个罗盘……”说着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罗盘，用手转动着罗盘的外圈，像是在对数字，然后她停了下来，说：“今天是亥月初六，根据罗盘显示应该在三更一刻时分，用玉璧反射月光才有用，至于结果会怎样？我不知道，我没试过。”
　　林萧然看了一下月色，估计离三更天还有一阵子，于是两个人就坐在地上先休息片刻。
　　在快到三更天的时候，林萧然看见月光在地面上逐渐投射出了一个圆形的影子，刚才随意洒进了的月光像是被什么凝聚在一起，凝成了一个圆形的轮廓，他把玉璧放了进去，然后慢慢地等着它变化，可是玉璧毫无变化，四周也没有异样，他看了看陌如玉……
　　那丫头叹了口气说：“让我试试吧……”
　　林萧然赶紧把玉璧递给她，只见她接过玉璧，用手指在上面比划了比划，接着又把眼睛凑上去对着月光看了看……然后又转过身去，换了个角度鼓捣了半天，玉璧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最后那丫头叹了口气说：“等等吧……看样子时间还没到……”说完，就把玉璧还给了林萧然，估计只能耐心地再等等了……
　　林萧然又把玉璧放在了那个逐渐变清晰的圆形轮廓里……不知道等了多久，那玉璧突然反射出一道明黄色的光芒，直射到旁边的石壁上，逐渐呈现出一幅清晰的图画——是那棵巨大的黄花树，满树华盖，原来玉璧反面的那个浮雕，通过映射的原理完整的呈现在长满苔藓的石壁上……接着，林萧然就听到一阵隆隆的机械转动之声，那道长满青苔的石墙豁然向上升起，露出了后面黑黝黝的洞口……
　　机关终于打开了，总算可以重回百花谷，去探求藏在那里的秘密了……
　　他们借着火折微弱的光，沿着狭窄潮湿的岩壁一直往里走，大概走了一里地左右，转过一个弯儿，前面豁然开朗，隐约能看见些光亮，循着光亮走过去，终于走出了那个洞口，然后暮然间映入眼帘的是那棵参天大树，月光下依旧满树黄花，落英缤纷……
　　原来这里不是百花谷，这里竟然是‘黄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