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你只是须臾

3、3.只羡鸳鸯不羡仙

　　我倚楼而立，望着东泊国这万家灯火，寂静不语。
　　“沐歌，楼上风大，你还是早日回去休息吧！”慕容沂温柔地为我披上一层单衣。他是这东泊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子，而我则是身份显贵的凤沐歌公主，皇帝凤觉最为疼爱的小公主，从小衣食无忧，极尽宠爱。
　　一阵寒风袭来，单薄的身子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又无法抑制地咳嗽起来。众人都知道，沐歌公主从小体弱多病，素有顽疾，曾有高僧预言我活不过20岁。任东泊泱泱大国也无人能将我医治，只有终日用名贵草药续着性命。
　　“沂，我害怕我活不过今年了……”我朱唇轻启，无限凄凉地叹气道。
　　慕容沂一把将我搂入他温暖的怀中，“沐歌，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我听说西凉国有一瞎子御医，医术高超，有起死回生之效。我即日就会前往西凉城为你寻医，不惜重金也要聘请他来！”
　　“沂，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又忍不住轻咳了几声，“我想……和你在一起……”
　　慕容沂是我黑暗生命里唯一存在的暖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因为我的母亲早逝，父亲又对我格外疼爱，经常引来长公主等人的嫉妒，我在宫中饱受欺凌，却始终不敢吭声。直到那次，郎艳独绝的慕容哥哥扶起了被绊倒的我，我一抬眼，就对上了那深邃如碧波般的炽热目光，对上了自己这一生的宿命。
　　从此慕容哥哥经常进宫陪我玩耍。我们在春日里采集最为娇艳欲滴的桃花瓣酿制美酒琼浆；夏日里收集荷花苞中的莲子炖制清甜养生的鸡汤；秋日里我们爬上果树采摘汁甜味美的野果；冬日里我们打着雪仗一起为雪人装扮新衣……春去秋来，我已然亭亭玉立，而从小就轮廓清秀的慕容哥哥更是长成了我心目中风华绝代的样子。我从来没有想过，除了他，我还会和谁在一起……
　　“不行，沐歌。必去路途遥远，你的身子经受不起这样的折腾，我速去速回，你在东泊国等我。”慕容哥哥深情地凝视我道。
　　“沂，”我拿着手心里揣着的做工精致的荷包，上面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鸳鸯，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的心意慕容哥哥自是明白不过，“这是我熬夜绣的荷包，希望你能随手携带在身边，保佑你平平安安。”
　　慕容哥哥缠绵悱恻地向我吻来，他的吻那么的温暖，像是寒夜里的一束光亮照耀着我整个人生，“沐歌，等你病好了，我就娶你为妻。”
　　我想我是幸福的，有着从小呵护我成长的父亲，过着这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能够至小心无旁骛地学习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更为重要的是，我有慕容哥哥，我生命中唯一追逐的光。

　　慕容哥哥一去就是半个月，我终日在城楼眺望，期待着他归来的身影。
　　我也是在那风和日丽的午后，见到了那个绫罗粉裳、明眸善睐的少女，见到了此后我一生中剪不断理还乱的羁绊。
　　“慕容哥哥！”大殿之上，我急不可耐地迎了上去。
　　只见那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神医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我，“这位就是沐歌公主？敢问你背后可有一块月牙胎记？”
　　我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只见那明媚少女抢先回答，“许老爹你怕是酒又喝多了！这背上有月牙胎记的明明是我！”
　　“茱萸，我给你的龙型玉珏还戴着吧！”那老头说的是自出生起就日日佩戴的玉珏，怕是那老头还是御医时从宫里搜刮出来的，说什么无论倾家荡产都不能典当，好几次忍住没有把它换了热气腾腾的包子。
　　那少女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那神医仰天大笑，上前一步轻车熟路地为我把脉，不一会儿，皱了皱眉头，“姑娘的病很是棘手，已经伤至肝脏，若不及时医治，怕是活不过今年。不过所幸遇上了老朽我，我得费些时日为姑娘调制独门药丸。”
　　慕容哥哥和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之情，他激动得有些失态地俯身作揖，“那就劳烦神医为沐歌公主医治了！若是药到病除，你要什么奖赏，东泊国都会毫不犹豫地亲手奉上！”
　　那神医一脸得意地掐了掐胡须，“别急，我要先见当朝皇帝。有一宗埋藏了18年的辛密，我要和他娓娓道来。”
　　后来我一直在想，遇上了许世沧，究竟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