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风一样》一颗大丸子

48、第四十八掌

　　原本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在这拥堵的高速上硬生生堵了六个小时。

　　纪菡时不时想吐，肚子也吐空了，就是头晕着，迷迷糊糊，睡一会儿，看看时间，终于熬到下了阳城的高速路口。

　　发了定位给颜圣翼，但一看时间，快5点了，比计划的时间整整晚了两个小时。

　　电话响起来，是颜圣翼打来的。

　　“下高速了吗？”

　　“刚下，应该还有半个小时。”

　　“等着，我去接你。”

　　纪菡觉得来回太折腾他，不好意思说道：“要不你别接我了，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了。”

　　“我出发了，你等着我。”

　　电话里的男生没有片刻迟疑，纪菡听到了关车门的声音。

　　1768这边，颜圣翼迅速换了鞋，背上包，“秦轩，钥匙！”

　　秦轩从裤子包里摸出车钥匙扔给他，“小嫂子到了啊，那你接完人直接把车开到“后宫”去啊！”

　　“崴！等不等你吃饭啊？”秦轩追着喊。

　　“你们先出发！”已经走远的人回头撂下句话。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G63在城市的车道上快速奔驰，FM里放着和这样的黄昏很贴切的歌。

　　是王杰的那首《谁明浪子心》。去年国庆，在潼城的那个雨夜，颜圣翼和纪菡在车里听到的也是这首歌。

　　有些古老的旋律和沧桑的嗓音，在这城市的灯火间，拉长了思念。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位九十年代的老歌手，颜圣翼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自己曾经弹得第一首吉他的歌就是王杰的歌。

　　.

　　穿过城市的街道，大巴车终于在车站停靠，纪菡起身，腰背都有些酸涩。

　　取了行李，她提着装着轮滑鞋的手提袋，一路走出出站口，冷风迎面。

　　出站口人满为患，有黄牛司机，有兜售小商品的商贩，有提着烤红薯的老婆婆，纪菡觉得，这便是每个地方都会有的人间烟火了吧。

　　旅客匆匆，皆是赶路，有的人独来独往，有的人会有等待他的人。

　　环顾四周，人群中纪菡一眼便看见站在后面一直看着她的男生，他个子高高，无论周围有多么拥挤嘈杂，他总是鹤立人群，她能一眼找到他。

　　颜圣翼穿过人流走过来，拿过纪菡手中的行李箱和袋子，捏捏她的脸。

　　“堵傻了没小盆友。”然后，把一个纸杯子给她，“给你买的。”

　　他眼眸像湖，清透，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流露着藏不住的喜欢和宠溺。

　　热乎乎的纸杯子，纪菡喝了一口，香芋奶茶，甜甜的，暖胃。

　　“谢谢你啊，阿圣。”纪菡撅了噘嘴，“晕车太难受了，我在车上吐了一次。”

　　“小可怜，喝点热的，走，带你去吃东西。”

　　纪菡看看手机的时间，“六点半了，吃饭还来得及吗？”

　　颜圣翼带她走到G63前，摁开后备箱，将行李箱和手提袋装了进去，回头给她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安顿她做好，系上安全带。

　　回到车上，一边开车一边说：“先给我的小可怜填填肚子，不然今晚怎么有力气搬砖。”

　　纪菡握着暖暖的奶茶，一路折腾的疲惫好像驱散了一大半，她说：“上次坐这车还是国庆节的时候呢。”

　　“这小黄啊，也算是咱俩爱情的见证者了。”男生的嘴角明显勾起了一丝弧度，“那晚，月黑风高，暴雨突袭，我们啊在这里....”

　　“你打住啦。”纪菡害羞，欲捂他的嘴，颜圣翼轻轻握住她的手，开车不能分神，只能看着前面的路。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我们这都多少个秋了？”

　　还是一副油嘴滑舌的坏男生的样子，纪菡笑笑，不回他的话。

　　除夕前不还见过吗，什么记性。

　　去“后宫”的路上，路过阳城一家老字号的混沌馆子，两个人点了两碗海鲜混沌，热乎乎的混沌就着鲜美的汤汁。

　　纪菡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眼前的少年埋头喝汤。不过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他怎么就能懂得她的心思，照顾她的所需，甚至那么的无微不至。

　　过去的十九年，自己一个人的成长，又何曾想到会遇见这样一个少年，突然就让人生的画风不一样了。

　　.

　　方卓为自家KTV的开业已经筹备了足足几个月，这次更是要拿下江城啤酒在阳城的代理权，从此走上财源滚滚的康庄大道。

　　过年期间，他好几次和颜圣翼商量了晚上啤酒活动的细节，音乐和动作他都有过问，对各个环节都十分上心。

　　秦轩和协会里的一众队员在学校外面吃了饭，包了三辆出租车，风风火火地赶去凯撒路。

　　场地的舞台已经搭好，灯光师和音响师还有其他工作人员正在热火朝天地调试，两百张凳子整整齐齐地布置妥当。

　　硕大一幅江城啤酒节的宣传海报挂在舞台正中央，聚光灯齐齐打在海报上，今晚注定是个热闹的夜晚。

　　方卓在场地监工，看见秦轩带着队员们来了，忙叫住他。

　　“轩子！”

　　“卓哥！人都给你带来了！”秦轩小跑着过去，“都是我们学校轮滑协会的同学！”

　　方桌四周看看，问道：“圣翼呢？怎么没看见他人？”

　　秦轩喘了喘气说：“ 接女朋友去了,估计也快了。”

　　“就我妹上次说的那女生？”方卓挑眉，语气当中颇有不满：“也不知道圣翼这小子咋想的，放我妹这么水灵一妹子不搭理，倒是喜欢那些死读书的学生妹。”

　　“我妹为这事没跟我这少哭过。”方卓抽着烟，说着好像有点来气：“找机会我得问清楚，他咋就瞧不上我妹了？”

　　“卓哥....”

　　秦轩尴了尬了，好端端听方卓抱怨一通，跟自己压根没关系，都是颜圣翼惹得一身桃花债，现在倒好，他不出现，自己替他挡枪了。

　　“行了行了。”方卓转头，“带你那些同学熟悉下场地，跟陈经理联系下，搞清楚今晚怎么个流程。”

　　“好嘞！那我先过去了。”秦轩逮着机会赶紧撤了，小跑着又回到同学得队伍中去了。

　　大家把衣服统一放在一边，换好了鞋，就近刷了两小圈。KTV的陈经理提着一袋子衣服过来，“来来，同学们，今晚表演的T恤在这，你们到时候换上。”

　　唐筱接过口袋，拿出里面的衣服 ，不是冬天的加绒版，竟还是短袖的，前胸和后背都印上了江城啤酒和后宫KTV的logo。

　　好在T恤都是特大码，大家套在毛衣外面穿还是没问题。

　　现在离活动开始还有不少时间，大家领了衣服系在腰间，剩下给颜圣翼和纪菡的两件秦轩帮忙拿着。

　　灯光调试完毕，所有灯闸全部拉开，“后宫”两个字华丽丽地闪亮在夜空，舞台地灯光也全部亮了起来。

　　宾客陆续到了，整个KTV的大场地开始热闹起来。

　　纪菡看着前面格外绚丽地灯光，估摸着应该是快到了。

　　临近目的地，心里倒是越发紧张了。不过是想颜圣翼在一起，看着他，陪着他，不想错过一切可以和他相处的机会，但怎么地就到了这里了。

　　而且，KTV的老板还是上次有过纠葛的那个女生的哥哥，她可能真是一时忘了这里面的关系，稀里糊涂地就跟着来了。

　　找停车位的时候，颜圣翼觉察到了她神情的变化，她在想什么，他心里也能猜到一二。

　　“穿上鞋，端着啤酒，上去转两圈就结束。”他轻描淡写道。

　　“我怕我连最简单的走完成不好怎么办？”

　　“有我在，放心。”
　　纪菡些许安慰，“那你待会儿带着我点。”
　　“好。”

　　停好车，拿上装备包，两个人超活动地点走去。

　　走着走着，男生拉起了纪菡的手，大咧咧地说道：“还是想想晚上一起去哪吃夜宵吧！”

　　对哦，拿了工资，胡吃海喝一顿，就当同学们在一起团年了，虽然团的是有点晚。

　　颜圣翼的手很温暖，拉着他的手，好像不再需要惧怕外面的世界。

　　队长归来，一众人才算安了心。

　　唐筱看见纪菡，赶紧过去抱抱：“菡菡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拉！”

　　纪菡有些腼腆，分别一个寒假，社交技能似乎有些退化，看见很多同学都不知道怎么开聊，只好笑笑。

　　红色的飞鹰鞋在家蒙尘了一个寒假，这才有机会穿上，很久才找到感觉，起身滑了两个小圈。

　　厂家的工作人员忙着整理今晚的啤酒，一箱一箱的江城啤酒在舞台周边堆成了小山。

　　音响师可是放起节奏欢快的电音乐，整个KTV的露天舞台被点燃了。

　　伴随着五彩的灯光，司仪和工作人员开始做活动开场前的最后准备。

　　同学们脱了外套，穿上了主办方要求的T恤，队伍一下就整齐划一了。

　　毛衣上挂着的轮滑小项链精巧别致，但挂在衣服外面有些太明显，纪菡悄悄将它塞回了领口里。

　　颜圣翼带着鸭舌帽，脱掉棒球服套上T恤，活脱脱一个帅气的轮滑小子，吸引了很多活动区的宾客。

　　尤其是那些十几岁的小女生，拿着手机拍起照来。

　　颜圣翼是今晚轮滑秀的主秀，其他队员都是客场，自然没那么专注，有的在研究啤酒，有的在聊天，有的在自拍。

　　颜圣翼独独立在离大家几米开外的一小片空地，开始在脑海里过一遍流程。

　　纪菡时不时回头看他，两人对视，他冲她勾勾唇角，眨眨眼睛 ，纪菡笑着，眼里好似有星河。

　　她的少年，就近在咫尺，那么阳光，那么瞩目。

　　在这夜色与灯光的交融中，他脚下的轮子像一双翅膀，让他看上去那么地与众不同，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着她的心。

　　陈经理和颜圣翼对了对轮滑秀的走位，他指着场地不停讲解，因为音乐的声音太大，两人只能凑在耳边说话。

　　秦轩在旁边瞎溜达起来，啤酒和美食已经就位，可他不能马上吃到，看着工作人员整理食物的样子，口水在嘴巴里打转。

　　“秦轩！”

　　忽然，背后被人大力地拍了一掌。秦轩回头，方敏敏睁着大大的眼睛，咧着嘴冲他笑，旁边还有好几个画着精致妆容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