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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书房密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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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洛少骞一路来到瑞亲王的书房内,瑞亲王瞧出他今日似乎心情不错,便问道:“侯爷今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他只得将那香囊的事先搁在一旁,想到瑞亲王日后便是自己的岳丈了,心中愈发恭谨,只正色道:“倒也算不得是什么好消息,王爷可还记得上个月行刺贵府二小姐的两位高手,南宫和柳风?”
“自然记得。”瑞亲王眯起眼来,他查询多日未得到二人的消息,不想洛少骞似乎是有了二人的消息。
“晚辈命手下查探二人踪迹,今日得了消息,他二人竟是同黔王世子爷孙令的手下私下联系的。”洛少骞缓缓说道。
“黔王世子爷?”瑞亲王吃了一惊,只沉吟道,“孙令资质平庸,想必也没有这样的胆识,那此事十有八九是同黔王脱不了干系。”
“王爷说得没错,这孙令的手下在外人看来是听孙令安排,实则是黔王的亲信,回到都城遇事孙令反倒要听他的吩咐。”洛少骞说道。
可即便是黔王,瑞亲王仍有些意外,他与他往来较少,没有私交也谈不上有什么结怨。他为何要取灼儿的性命?
洛少骞忽想到那日中秋夜宴时在假山后听到的话,若是黔王同后宫的娘娘私下有往来,是后宫的人想要苏灼的性命,黔王才动了手,这倒也额说得通。
可苏灼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女,又为何有人想要她的性命呢?这丫头身上难道藏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他只问道:“黔王常年在封地,同都城众人往来当是不多,王爷可知黔王可有什么旧部在都城?”
瑞亲王摇了摇头,洛少骞那时年纪尚小或许还不知道。当年文帝亲封了孙誉为黔王,便将他旧部一并封赏,命这些人跟着黔王一同去了封地西黔。
即便是都城中仍有人同黔王私下往来,文帝也命人探查清楚,或是削官、或是遣去边远的州府,这些年都城倒清清静静,并没有黔王的人。
洛少骞其实也有所耳闻,文帝忌惮黔王,这已是大齐人人皆知的事,当年黔王辅佐文帝入主东宫、登上帝位,立下汗马功劳,可他自恃功高目中无人,一度妄想把控朝政。
后来是文帝下了狠心手起刀落释了孙誉的兵权,封他为黔王并将其请去封地,无诏不得回都城来,文帝这皇权才渐渐稳固了下来。
直到今日市井上还有人借此事说事:只说大齐六代皇帝,没有一位是太子顺利即位的,这亲王夺嫡已是大齐的惯例了。
洛少骞前些日子便听到这样的风言风语,他倒不为所动,可难保都城的那些官宦又是如何盘算的。
三皇子益亲王风头正劲,又有皇后娘娘从旁协助,如今倒有压倒太子的势力。
而太子为人低调,前些日子洛少骞陪他去淮扬府,倒是对这个只顾埋头做事的太子颇有好感,只是不知他日后又会遇到怎样的腥风血雨。
洛少骞知道自己想远了,忙回过神来,只说道:“黔王世子是八月初才到的都城,而二小姐头一次遇到那二人却是七月。”
“侯爷的意思是说,都城有人同黔王暗中往来?而那人想要灼儿的性命?或是,想警示本王?”瑞亲王问道。
洛少骞轻轻点了点头,终还是问道:“王爷同宫中各位娘娘可有什么罅隙?”
瑞亲王不妨,只蹙起眉来望着洛少骞,半晌才问道:“侯爷是说宫中的娘娘同黔王有往来?”
“晚辈不敢妄言,只无意中听到孙令同宫中的宫人说话,他只问东西可给娘娘送过去了?”洛少骞说道。
瑞亲王倒吸了口气,瞧瞧四下无人,旋即压低了声音,说道:“侯爷,此事可不是小事,且先不说小女这事,单是眼下这情形,同黔王往来不啻于是引狼入室,于我大齐来说,更不知会引出什么乱子来。”
“晚辈知道此事干系重大,却也不敢同旁人讲起,可黔王之事关乎王爷,也关乎朝局,晚辈不敢隐瞒。”洛少骞一字一句地说道。
瑞亲王缓缓摩挲着手中的茶盅,他本想只查到是谁想要苏灼的性命,没料到会查出黔王同后宫有所往来,此事可不是小事。
他抬眼望了望洛少骞,好在他心思缜密处事沉稳,若是旁人,恐怕此时便要引起朝廷震荡了。
他思忖了一番,还是叮嘱道:“侯爷,此事干系重大,还望侯爷不要同旁人说起此事。”
洛少骞应了,他才轻轻舒了口气,只问道:“听说昨日北云使团离了都城,是侯爷陪太子殿下相送的?”
“正是,”洛少骞答道,“太子殿下刚到都城,圣上便命殿下去驿站送行,晚辈便也随行。”
他说罢只瞧到瑞亲王似乎松了口气,他便也想到昨日听说的事来,他不再都城的这些日子,听闻北云皇子云之川曾来瑞亲王府拜访,至于同瑞亲王说了什么,倒没人知道。
但接下来的事可便是人人知道了,听闻这云之川竟禀了文帝,说北云愿同大齐结秦晋之好,云之川愿娶瑞亲王府的二小姐苏灼为妃。
一时朝中哗然,因为在这之前却还有传闻,说泰昌公主自从见到过云之川后便芳心暗许,只求皇上、皇后娘娘能将她嫁到北云去。
因泰昌公主长得极像她生母贤妃娘娘,自小便深受文帝的宠爱,可如此这般倒也惹得文帝发了脾气,只怪皇后娘娘骄纵了泰昌公主。
皇后娘娘无端被牵连,虽责怪了泰昌一番,可终究心中抑郁难平,只病了一场,前几日才好了。
不想这云之川似乎不知泰昌公主的良苦用心,却一心求娶苏灼,文帝心中不悦,便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听闻云之川也颇是失落,在都城盘亘了几日便辞了文帝回北云去了。
洛少骞听到这消息暗中捏了把汗,细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苏灼姿容出众,那云之川瞧到了动了心思倒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文帝英明,并未允了此事,若是如此,自己不过是去淮扬府办个差,反倒被云之川将苏灼夺了去,这叫他可如何是好呢?
瑞亲王见他不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倒也猜出几分,只问道:“侯爷也听说了云之川请皇上赐婚一事?”
洛少骞点了点头,只说道:“昨日才听说此事。”
瑞亲王低头抿了口茶,方说道:“我们大齐同北云国力相当,两国一直彼此提防,这么多年虽说战事不多,可终究算不得是交好,更从未有过通婚的前例。此次云之川贸然请圣上赐婚,圣上不知北云的意图,定不会轻易答应。”
“原来如此。”洛少骞只说道。好在文帝没有点头,否则这丫头便被那空有皮囊的云之川给骗走了。
瑞亲王便不再提此事,只问了他去淮扬府办差的事,二人又聊了一盏茶的功夫。
洛少骞见瑞亲王似有心事,便也不再多言,只起身辞了他。
瑞亲王也不挽留,只命宋七好生送了他出去。
洛少骞伸手摸了摸袖中那香囊,倒有些盼着苏灼仍等着他问他要这香囊,可一路走来却也未见到她的身影。他寻不出什么借口再留在王府,便只随着宋七出了王府去了。
瑞亲王仍琢磨着洛少骞方才说的话,若是如他所言,那么便是宫里的娘娘同黔王联手,想要灼儿或是他瑞亲王的性命。
可他每日外出不过一两个随从,却从未遇到过歹人,而苏灼不过出去两次,便都遇到了那南宫和柳风。看来这二人倒极有可能是冲着苏灼来的。
他不由得凝起了眉,前几日云之川来访,灼儿说他似乎知道她能读心的秘密,若是他知道,兴许也有旁人知道,那宫里的娘娘便也极有可能知道。
难道是灼儿听到了什么,才让宫里的娘娘动了杀心?可她自从九岁那次入宫之后,便是一个月才的中秋才又入宫。
若是没记错的话,九岁那年入宫也是中秋夜宴。
灼儿九岁的时候,便是文帝十五年,文帝十五年的中秋!
瑞亲王不由得攥紧了手,文帝十五年的中秋夜宴之后,宫里的先贤妃娘娘便暴毙了,虽后查出是小丫鬟因受了罚才投了毒,可众人都知道幕后一定有人指使。
灼儿那日回来之后便大病一场,难道是她听到了什么?才惹得那幕后之人知道她能读心之后便起了杀心,伙同黔王要杀了灼儿?
想到这里,瑞亲王只重重坐了下来,眼下虽二皇子是太子,可三皇子益亲王却蠢蠢欲动,三皇子的生母便是先贤妃娘娘!
皇后娘娘膝下无子,先贤妃娘娘没了才将益亲王和泰昌公主养在身旁,若是此时三皇子同皇后娘娘起了罅隙,那不仅母子之情断了,三皇子夺嫡的大事便也受了影响。
若是灼儿当年真听到了什么,那定有人不愿她讲出口,否则便是坏了大事。若是这样,那便是皇后娘娘同黔王联手了,可这么做却是养虎为患,乃大齐之祸啊。
瑞亲王倚在圈椅的扶手上思索良久,只等到日头偏西,有人禀“王妃回府了。”他才回过神来,只吃了口茶,才发觉茶已微凉,便搁下茶盅朝苗氏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