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金之罪》岁月如刀

5、租房

　　高倩很讨厌搬家的过程。
　　星期二下午偷了会儿空，悄悄的上网看房子。记下几个电话，挨个打电话确定看房时间。
　　这天晚上一共看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同在建设路的电梯公寓，进出都要刷卡，看着挺高档的，房租押一付三，空着的那间次卧850一个月。缺点是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对面那栋楼的墙，什么风景都没有，光线也被挡了不少。
　　另一个地方在安慈路，六层的老房子，绿化做得好，楼下栽着许多桂花树。等到八九月时光，馥郁的桂花香必定盈满心头。同样押一付三，单间主卧才550一个月。但是在六楼，又是西晒，夏天肯定热死人。而且房子太老了，卧室还好，客厅、厨房、卫生间墙面地砖都黑漆漆的、脏兮兮的，实在不符合高倩的审美观。
　　从第二个地方出来，看看时间才八点十分，高倩又刷了刷网页，打了第三个电话。
　　上了一天班已经很累，看完三处房子更是精疲力竭。
　　下班的时候随便买了一块煎饼当晚饭，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在街上打包了一份六块钱的牛肉面当宵夜，吃完后草草洗漱睡觉。
　　公司是不包饭的，只要晚上不加班，高倩一般都是头天晚上做饭，一半晚上吃，一半装饭盒里做第二天的午饭。
　　这天和同事一起叫了一家外卖，花了二十多块。公司一个月给员工发一百五的饭补，高倩预计自己至少花一个月的时间找房子，这一个月没时间做饭，恐怕这个月伙食费要超支一大截，加上多支出的交通费，她看上的一条新裙子大概只能搬家之后再买了。
　　想想就郁闷。
　　第二天加班。
　　第三天继续看房子。
　　第四天肖航打来电话，约高倩吃饭。
　　看房子是长期过程，嫁人却是大工程，耽误不得。高倩欣然赴约。
　　为了先回租屋洗澡换衣服化妆，高倩和肖航约了七点在文化广场见面。那是离她租住地最近的商业广场，附近有电影院、百货商场、美食街，挺适合情侣约会。
　　这次约会还是以吃饭和聊天为主，经过前两次的基础，两人聊天的内容有了质的提升，不再流连于表面的习惯与爱好。
　　两人就“孝顺父母”“家庭理财”“消费观念”“事业追求”“家庭子女”等等话题做了深入友好的交谈，互相交换了意见，一部分达成了共识，一部分浅谈则止。总体氛围是和谐的，积极的，向上的。
　　每次见面后，高倩都忍不住对肖航做一番评估。
　　肖航和之前相亲的所有男人都有共同的地方：想找一个孝顺父母的女孩。
　　如今两人就孝顺的标准取得了一致，高倩放下心里的第一块大石头。
　　她相亲的对象里有个男人认为孝顺就必须和父母住在一块儿，媳妇必须对公婆恭恭敬敬，包揽家里所有的家务。最离谱的是说自己结婚后也要把工资交给父母掌管，因为‘父母辛苦了一辈子都是为了他这个儿子在付出，他必须让父母手里宽裕点，反正父母节俭惯了，肯定舍不得用钱，最后攒下来的还是儿子媳妇的’。
　　这个男人说了他的意见后，高倩和他就没有下文了。

　　后来再相亲，高倩就直截了当提出结婚后小俩口要单独住，不和男方父母住在一起。有的男人听见这个要求就皱眉，不管是直接反对的还是犹豫不决或者试图说服她的，一律不见第二次。
　　她虽然没结过婚，可看得多了。婆媳关系是天底下最难以处理的关系，最好两边离得远点，距离产生美。要是天天住一个屋檐下，性格和生活习惯的磨合能把人逼疯。
　　据肖航说，他的母亲也认为父母最好不要和年轻夫妻住一块儿。他母亲认为自己是个爱管闲事的性格，如果和儿子媳妇住一块儿，肯定会这也管那也管，妨碍小两口的感情。而且老两口住惯了老家，亲戚朋友都在老家，也不愿意到陌生的都市生活。
　　倒是让高倩之前对肖母的敬畏稍减。

　　高倩心里明白，肖航是独生子，等肖父肖母老了之后不可能和儿子分开住，作为儿媳妇也不可能不照顾老人。但距离那个时候还有少到七八年，长到十四五年的光景，足够了。那会儿夫妻俩孩子都差不多上中学了，感情也稳定得不能再稳定，而且要靠着儿子媳妇照顾，老人家的脾气肯定也比较软和，相处起来当然比现在亲切。

　　大部分两人的意见都一致，但有些地方两人的想法就不同。
　　比如孩子。
　　高倩和肖航都是二十八，同龄人早就结婚生子了，周围人给她们的压力也挺大的。肖航的意思是最好明年结婚，然后赶紧生孩子。
　　相亲就是奔着结婚去的，高倩也认为如果合适的话早点结婚挺好。但是她还不想那么快生孩子。
　　最直接的原因就是经济负担不起，两人虽然薄有积蓄，但是要在省城买房非常吃力。而一个孩子的花费甚至是成人的三倍。产检、生产、奶粉、尿不湿、小衣服、婴儿床婴儿车……哪一样都不便宜。所以高倩认为最好买了房子后两年左右再要孩子，那时手头没那么紧。
　　高倩没有明说什么时候买房，但相信肖航应该明白。

　　毕竟才见了三次面，如果还想继续发展的话，还是不要表现得太强势。

　　根据老同学提供的资料和肖航自己透露出的话，高倩觉得肖航应该和自己一样，相亲次数比较多，已经想清楚了想找的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合适的话就有话直说，不合适就直接下一个。
　　所以他们的谈话才会一次比一次深入。
　　高倩不反感第三次见面就说到生孩子，这样的效率避免了他们浪费彼此的时间，很好！
　　既然两方都半遮半掩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接下来就是等着某一方让步。
　　后面几次见面，两人都默契的暂时搁置这个话题。

　　知道高倩要搬家，肖航当仁不让的表示必须让他这个免费劳动力派上用场，尽管使唤。
　　小女生总以为男孩献殷勤是理所应当的事，其实不然。
　　大都市男女平等的牌坊立得很稳，导致女人都恨不得自己是女汉子一肩抗起半边天，男人都觉得自己是朵娇花需要爱护。
　　而且男人也是很现实的，如果发现没有回报的话，绝对没有那么多“热心肠”。高倩办公室里的桶装水需要更换，除非指名道姓，否则大部分男人宁愿渴着也装作不知道。她相亲还遇到过一个跟孕妇抢出租车的奇葩。
　　高倩倒没有想过要找个圣父或者见义勇为的英雄，但是起码得有点男人的担当吧。就他们办公室那些连换水都不肯换的男人，白送她也不要。
　　肖航这么主动的说帮忙，高倩知道难得，她领情。

　　肖航还想给高倩在自己住的附近问问有没有房子出租，最后因为离高倩工作的地方太远而放弃。
　　高倩不知道的是，肖航心里有点遗憾。
　　如果这会儿他已经和高倩确定关系的话，这个时候就可以顺水推舟的提出干脆两个人住一起算了。
　　然而肖航和高倩现在还只是相亲对象的关系，这话肖航也只能心里想想罢了。

　　这天晚上高倩又看了两处房子，一个是群租房，就是高倩最讨厌的那种一套七八十平米的两居室隔断成五六间卧室那种。高倩当然没看中。
　　另一个房子合适，可是房东改变主意了，不想分租，只想整套租出去。高倩愿意租整套房东也不肯，理由是一看高倩就知道她租下来要当二房东。
　　被看破的高倩只能无功而返。
　　她要是不找人分担房租，一个月三千块的房租她还怎么生活！

　　在回去的公交车上，高倩两脚酸痛不已。她特意穿的低跟的鞋子，还是难受得恨不得打赤脚。
　　望着投射到车窗上的万家灯火闪闪烁烁，高倩心头突然涌起几分怅然，她把这股情绪归罪于疲累。
　　如果有自己的房子就好了……
　　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工作五年，高倩存款七万。她大部分工资都花在化妆品、首饰、衣服、鞋子、包包上，三不五时的还要给葛云霞拿点，能攒下这个数都是在吃住交通方面省下来的。
　　听新闻说，北上广一般房子房价都涨到□□万一平了。省城虽然没那么夸张，也想在三环附近买房子，没有四五十万的首付那也是想都别想。
　　高倩越是想越是沮丧。
　　她有些后悔那些年为买化妆品衣服鞋包投入的钱，现在想想真是心疼死了。
　　如果没有那些花费，她现在的存款至少能翻一倍……呃，还是买不起房……

　　手机铃声响起，高倩接通电话。
　　“人间蒸发啦？这么久都不出现。”成媛媛一开口就兴师问罪。
　　“最近忙死了，我都快累瘫了也没人心疼我……”不用刻意声音自然透出疲惫。
　　“这么可怜啊……别说我不疼你啊，待会儿发个地址给你，星期六直接过来，打扮漂亮点，姐姐请你吃大餐！”
　　成媛媛毕业后在亲戚的公司上班，工作四年从来没见过她加班，而且想请假就请假，迟到早退从来没扣过工资，高倩羡慕得扎心戳肺的。
　　聊了会电话粥，公交站到了，高倩要下车便挂了电话。
　　成媛媛卖关子，不肯说请客的原因。高倩便给蓝茵发了消息问问情况，刚爬上楼梯蓝茵就回了消息：‘成媛媛爸妈给她买了套房子，她约咱们去炫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