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缘》只若初见

18、第四章（2）

　　月凉如染，天宫也是有白日和黑夜之分的。只不过天上的时间对比人间要长上许多。太辰宫一片寂静，宫娥们都已经各自回去休息，只剩下寥寥几个巡夜的守卫在四处转悠。
　　东华帝君的寝殿位于整个太辰宫的东南角。平时这里就鲜少有人进入，现在寝殿的门被悄悄的打开了，一个身影轻巧的一跃，便出了寝殿，然后对着天空长长的出了口气：“呼……”在月光的光影里，现出了这人的容貌。眉不点而翠，唇不染而红，尤其是额上的一朵凤羽花极为耀眼，生生的便要把所有的目光都夺了去。这位正是青丘的小殿下白凤九。
　　白凤九这两天很是提心吊胆，她不知道东华帝君什么时候 会再想起拿她擦苍何的事情。不过自从连宋和司命星君来过之后，帝君不知为何反而没有再提，似乎已经把这事给忘了一般，每日只是带着凤九到处转悠，钓钓鱼，浇个花，自己动手打磨个陶器什么的。凤九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发现帝君对于一些琐碎又浪费时间的事情极其感兴趣，越是能消磨时光的，他便做的越好，凤九心中暗暗感叹，这命长就是不一样。
　　今夜不知是帝君放松了警惕，还是白日里为了一套碧玺的茶具消耗了心神，居然没有把凤九塞到枕头底下，而是随手放到了床边。凤九心中很是惊喜，她觉得终于等到机会了。等到帝君睡着了之后，凤九迅速的现了人形，然后干脆利落的冲着帝君使出了五六个睡眠的术法，等看着术法已经弥漫了整个床帐，才安心的走出了寝殿。
　　本来一出寝殿，她便想直接遁走。可又想到救命之恩还未报答，便又犹豫了。凤九低头想了想，她觉得自己若是这么一走，那以后恐怕再难有机会进入这太辰宫了，遂下定决心趁着今夜先把这恩给报了再说。可如何报恩，凤九又有些为难，猛然，她想起姑姑白浅曾给她讲过一个报恩的话本子，大致的意思就是有个仙女无意中被一个凡间小伙给救了，然后为了报恩便每日里偷偷给小伙做些事情，满足他的心愿，最后两人相爱相守。凤九觉得甚是受到了启发，便想着也为帝君做些什么。凤九慢悠悠的走过了花园，来到了那日堆放木材的所在，她猛然想起帝君曾经说过这本事打算盖个凉亭的，一直没有合适的图纸，因而就放置在了那里，凤九觉得自己若能帮帝君完成这凉亭，他必然是很高兴的，自己也算完成了他的心愿。于是便跑到那堆木材旁，开始设计起来。
　　若是女工绣红之类的事情，十个凤九也白给，她除了擅长厨艺之外，其他的本事跟旁的女子都相差甚远。但若要她设计个暗道机关，打造个兵器木匣，画个建筑图样，倒是手到擒来。因想着这是在为帝君完成的凉亭，凤九力求尽善尽美，约莫思考了片刻，便一挥手，幻化出纸笔，在旁边的池塘敦上一坐，趁着月色明亮，用心画了起来。
　　东华帝君披着个紫色的长袍远远的望着凤九。本来他觉得凤九当日口中所说的报恩不过就是个孩子戏语，压根就没有当真，后来那日，成玉元君来太辰宫在他面前东拉西扯，硬生生的塞给他一方手帕，他一眼便认出了是凤九，当时他也是有些微微的诧异。在他心里想着凤九估摸也跟以前的那些女人一样，想着如何接近他，便想着吓她一吓，让她趁早放弃了这心思，也免得以后麻烦，所以便张口说要让她去擦拭苍何，没想到这都没有把她吓走，他对她的印象有些改观了。今夜，他故意把她放在旁边，等着看她如何离开这太辰宫。他看着她使出的那些个睡眠的术法，心中暗暗好笑，怕是她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吧。本以为她一离开寝殿便会赶紧遁走，却没想到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走走停停的似在想着什么问题，走到了这里便停了下来，坐在那边聚精会神的画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凤九停了下来，图纸已经完成了，她自己也十分满意，她左右瞅了瞅，想寻个稳妥的地方把图纸放起来，正犹豫着，忽然眼睛一闭，直直的栽倒在了地上。
　　东华帝君看着弥漫过来的淡粉色烟雾，心里默算着时间，能被自己术法弄昏的怕也只有凤九这一个人了。他慢慢的走过去，一眼便瞧到了握在她手中的那张图纸。他有些好奇，不知她在上面画了什么，便轻轻的从她手中抽了出来，展开看了起来。起初他以为凤九这一个小姑娘，对于这类凉亭设计能有什么想法，不过就是随便画两笔罢了，可真认真看时，他却不由自主的思索起来，整体的设计很有独到之处，虽然功力尚欠些火候，但在她这一辈中足以排到前三了。月光洒在凤九熟睡的脸上，东华帝君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这个女孩，当日在荒寂山救她匆匆一瞥，只是印象中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却没有记住她的五官相貌。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她的长相，果然和他印象中的一般，是个极美的女子，尤其是额间的那多凤羽花，让人看了一眼便再不想转了目光，帝君看着看着，有一瞬间失了神。
　　“帝君，帝君……”凤九似是在说着梦话，东华帝君弯下了腰，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她也曾离他这么近过，不过是以帕子的形态。现如今她现了人身自然又是不同，听着她喃喃的叫着自己，看着她在睡梦中平静的面庞，东华帝君心底的某一处，不经意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