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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第二十六章(4) ...

  •   满天花瓣,飘落到依然静坐的东华帝君与缈落虚体所幻化的女子身上。女子伏在帝君的脚旁,手里的红菱似有似无的缠上帝君的脚踝,她眼波如媚,低声娇笑道:“尊神,你还在盼着她出来吗?这幻阵的威力,她怕是出不来了……”虽不能发挥幻阵十成十的力量,但就这两三分便能让她陷入阵中再不知归处。
      帝君依旧沉默,仿佛女子的话如空气一般虚无。他轻轻的托了脸颊,调整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眼皮微垂,似在半梦半醒之间。
      女子眉宇间闪过一丝狠厉,语气中却更显娇媚,她轻揉的攀上帝君的双肩,在他耳边柔声浅笑道:“尊神,她出不来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如何?”不经意之间,她已将惑心之术用到了极致,这术法虽强,反噬却更加厉害,若不能蛊惑了他人,便要反噬了自己,她的嗓子已泛起阵阵腥甜,不能再拖了。
      帝君略直了一下身子,女子脸上一喜,却见他不过是用左手替了右手,换了个方向,继续托了脸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女子气的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强自压了下去。她猛地倒退了三四步,冷冷的盯着东华帝君,手里将那红菱狠狠地攥了起来,阴沉得道:“尊神,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暗自使劲,红菱如一把利刃,直直的便要将帝君脚踝断开。
      东华帝君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原本缠绕在脚踝上的红菱突然之间自行的裂开,化为了片片残布,风一吹,如蝴蝶般在空中飞舞。“不忍了?”帝君眉头一挑,神情颇为不屑。
      女子脸上极快的闪过一抹不甘之意,她咬了咬嘴唇,猛然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她双手一分,红菱一分为五,如五条游转的蛟蛇向帝君的坐处袭来,这一手快、准、狠,让人防不胜防。“这回,看你如何接招……”这一分为五的术法是她的得意之作,这五条红菱如同她的五个分身,每一个都能直击对方的薄弱之处,若是把它们看成寻常的红菱却是要吃个大亏了。她心里明白,现在帝君正在以梵心净化这里的浊气,需要极致的专注,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这一次,即使是帝君怕都不能全身而退的。
      红菱速度极快,如闪电般瞬间便到了帝君身前。东华帝君一脸平静,仿若这五条夺命的红菱不过是温柔的绢帕。他微抬右手,掐了个法诀,还未等他将法诀掷出,一阵刺裂的破空之声传来,耀眼的白光闪过,一个身影重重的扑到了他的身上,将他连带着在地上滚了几滚。
      “你,你居然出来了?”女子看清了眼前的身影,惊恐的失声惊叫起来。她眼目刺裂,咬碎银牙,手中的红菱一击不中便立刻转了方向,再次朝着帝君的方向袭来。
      身影一个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中一挥宝剑,直直的朝着红菱的方向劈去。招式霸道激烈,全然不似刚才游走躲闪的灵巧,竟似是有一腔的愤恨无处宣泄一般。帝君看着招招凌厉的身影,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她这是怎么了?
      这迷泺幻阵他是知道的,困住的是人心,而非伤本体。因而凤九陷入阵中他并未太过着急。这幻阵为渺落的虚体所设,等他用梵心净化了此间的浊气,再顺便打发了这虚体之后,幻阵自然就破了,而这段时间想必凤九在阵中反而是最安全的。可现如今,看到眼前的这个身影,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个错误。
      此时的凤九,样子很不好。她的双眼通红,嘴角,掌心皆带了丝丝血腥,脸色苍白,唇色发青,额间的那朵凤羽花也变的黯淡无光。她手中的陶铸上下翻飞,对着红菱一阵乱砍,看似猛烈强势,却全无章法可寻,不过是凭着一股子激劲,不像是要取胜,而像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一般。她的心,乱了。
      女子手中的红菱很是老辣,远不是凤九可比拟的,更何况如今的凤九状态奇差,能撑到现在不过就是凭了一个激劲。不到片刻,凤九便被红菱逼得节节倒退,大口喘气,汗如雨下,她横剑当胸,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女子,却始终都不愿回头看帝君一眼,更遑论开口求救。
      红菱一翻,五条虚影又化成一条,朝着凤九扑面砸来,凤九本欲后退,却猛然想到身后便是帝君的方向,身子颤了颤,手腕一提,举剑便朝着红菱的方向迎去,这种硬碰硬的结果必然是要震的她吐几口血才罢休的。女子见她迎了上来,冷冷一笑,还未开口说话,便瞧见一只手稳稳的托住凤九的手腕,另一只手快速的抚上她的腰间,一刹那,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女子还未来的及反应,便只觉得额头似有硬物穿过,顿时四肢一凉,神魂已散。
      东华帝君带着凤九略显僵硬的手收回陶铸剑,刚才的动作似乎是惊了她,她双眼愣愣的看着渺落倒下的仙体,不言不语。那仙体从脚底往上慢慢的幻化成了烟雾,这是即将毁灭的征兆。
      “她……”凤九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闭了口。
      帝君看着她的模样,不知为何凭空生出了一丝的疏离感,他抬起了手,刚要触到她的额间,却被她略偏了偏头,生生的将手晾在了半空。“你,如何出来的?”他缓缓的垂下了手,声音很是低沉。
      凤九沉默不语,那幻阵中的一切如同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不可说,说不得。她转了身子,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当初她是不甚从泉中被卷过来的,如今想要出去却不知有何方法。
      看她停住了脚步,帝君挑了挑眉毛,随手于繁茂的树叶下变幻出一张床榻,他盘膝坐了上去,目光打量着凤九的背影,慢慢的开口道:“出不去……就来坐坐。”
      听了他的话,凤九赌气般的又往前走了几步,与他的距离拉的更远了些。她呆呆的望着天空,原本繁星密布的夜空突然变得阴云密布,不多时,零星的雨滴接连的掉落在了她的衣摆裙边上,她缩了缩脖子,这雨水很是清凉,这夜空,怎的好好的突然会降雨呢?她有些疑惑,雨滴越来越大,砸在树叶上啪啪直响。凤九四处打量了一下,沮丧的发现这四周中唯一能避雨的地方便只有帝君所在的那张床榻了。
      床榻的四周笼起一片白色的仙障,看来帝君是早有所准备。凤九略一犹豫,跺了跺脚,撒开腿,三步两步的跑到了床榻前,身子一圈,便蹲在了床榻的一角,她把大半张脸都埋进了双臂里,只留下一双眼睛打量着泼天而降的大雨。
      仙界中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每当有厉害的妖物被调伏后,空间尚有妖气盘旋,须得以无根水洗涤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将妖气彻底冲刷干净才算是功德圆满。这场大雨想必就是为了洗涤那女子所遗留的妖气而降下的。
      雨越下越大,东华帝君与凤九两人便在这床榻之间,一个坐着,一个蹲着;一个在最东头,一个在最西头;一个默然,一个不语;一个思着,一个木着;这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过是两人近在咫尺,却如同远在天涯;纵然满腹心事,却不过相顾无言。
      凤九不知道这雨是不是真的要下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但看现在的情势估计也短不了多少。她叹了口气,从未觉得这时间如此难熬。她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却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或者说,不知该如何说起。
      他们两个,还能说什么呢,总归不过是一句:不可说,不可说,说多了,都是错。
      忘情水,忘断前尘,忘却愁肠;她自嘲的笑了笑,等这次见到折颜,她非要好好的羞一羞他,这号称绝无解药的忘情水,怎么就轻易的被解开了呢?该不会是药里掺了水吧?
      “我……受伤了。”耳边传来一阵低语。她本能的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看到帝君一脸坦然的望着她。
      “哦,”她胡乱答应了一声,便又扭了头去。
      帝君似乎有些不悦,加重了语气继续道:“我受伤了。”
      凤九叹了口气,依旧扭着头,连话都懒得接了。
      帝君皱了皱眉头,忽又换了种语调,平和的道:“你该来看看我。”那神态仿佛理所应当一般。
      “帝君,”凤九实在有些忍不住,转过了身子,双手一摊,无奈的回了一句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晕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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