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别跑！》苏荏

21、第 21 章

　　等善皓终于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晨光灿烂了。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熟悉的脸，要命的是脸的主人已经醒了，正睁着那细长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

　　善皓花了很长时间来搞清楚状况，当终于全部想起的时候，他大叫了一声，身子不由向后退去，然后砰地一声滚到地上。

　　申老师从床上探出头来，居高临下地嘲笑道：

　　“我有那么可怕吗？我不记得我昨晚喝醉强把你拉过来睡啊！”

　　“呃……那个……”善皓支支吾吾地站起来，“昨天晚上打雷……我吓坏了，就跑过来跟你睡了……”

　　说完，转身就向门外跑去。申老师没再说什么，只是趁善皓刷牙的时候恶劣地把头探进卫生间：

　　“现在北京的排水系统真好，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昨晚下过雨呢！”

　　善皓一口牙膏沫子喷在对面镜子上，逗得申老师笑出声来。

　　洗漱过后，因偷香被抓到而垂头丧气的善皓僵硬地坐到饭桌旁，一边小心翼翼地吃饭，一边偷偷观察老师的表情。而申老师则气定神闲，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还好心地帮善皓涂好面包：

　　“你几点的火车？”

　　“……六点……”塞得满嘴面包的善皓不清楚地回答。

　　“哦！那我可以送你过去，反正我也没事。”申老师不在意地说，“对了，昨天考得怎么样？好像你很怕那一科考试。”

　　善皓这才想起来昨天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的现代汉语考试，因为申老师的醉酒，他竟然把这么大的事都忘了！

　　“都不知道能不能及格，划分句子成分那题我答得一塌糊涂！”善皓吞下一口面包，挫败地说，“对了老师，‘即使……也’是条件复句还是假设复句？”

　　申老师皱起眉头想了一下：“好像是假设吧？我不确定，你去查一下书吧，我书架上有一本专门讲语法的书，里面还有分类规则呢！”

　　善皓一下子跳起来：“有这么好的东西你不早告诉我！”说完就站起身直接向书房冲去，“在哪里？”

　　“好像是第三层吧！”

　　善皓很快找到了那本关于语法讲义的书，因为不是老师的专业书，早已被束之高阁，他踮着脚才勉强把它够了下来，同时也带下了放在这本书上面的另一本书。上面的那本“当”的一声砸在善皓身上，接着又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申老师听到响声，跑了过来。

　　“没事啦！书掉了！”善皓揉着胸前被那本书砸到的地方，俯身去捡——那是一本厚厚的原文书，真是被砸得不轻。

　　“没事就好！”申老师点点头，就准备往回走。

　　这时，善皓看到那本原文书旁落着一张照片，好像是从书里掉出来的，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一边顺手捡了起来。

　　“嗯？”申老师转过身来，看到善皓捧着那张照片，眼睛越睁越大——

　　那是一张自拍照——没有背景，只有两张年轻的，紧紧贴在一起的脸，眼睛都享受地半眯着，嘴唇还热烈地纠缠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出那是一对正在热恋的爱人。其中一个是申老师，另一个不认识，但是，也千真万确是个男人。

　　还没等善皓反应过来，申老师已经大步跨过来，一把抓起善皓手中的照片，转身就走。在他转身前，善皓没有错过他的表情——是愤怒，没错，极度的愤怒。

　　整整一天，申老师都躲在书房里，偶尔出来上个厕所，也不说一句话，中午饭两个人也吃得闷闷的。

　　下午，收拾好行李的善皓在客厅里看电视。趁申老师出来喝水的时候，他走过去，想着无论如何要在临走前道个歉：

　　“老师，对不起！我……”

　　可是申老师却马上打断他：“我们四点出发，来得及吧？”

　　善皓反应过来，急忙点头：“来得及……我是想说……”

　　“你那个老乡呢？不跟你一起走吗？”申老师又问。

　　“他跟女朋友旅游去了！”

　　“哦！”申老师点点头，转身进房间去了。善皓的话终于没有说完。

　　申老师把善皓送上月台。火车快开了，善皓跟老师说再见，然后上了车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从车窗里跟老师挥手，示意老师快点回去。窗外的彗星就真的简单挥挥手，转身走了。

　　望着老师清瘦的背影，善皓想的并不是他毫无眷恋的转身，更不是早上他对自己发的脾气——那孤单的身影，竟让善皓的心，不能自抑地疼了起来——如果我，是那个可以守在你身边的人，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