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恋爱，滚去睡》顾三七

45、chapter 45

　　苏溪到医院的时候，陆离知看见她很诧异。从值班台绕到她身边，问，“你不是找你家大侄子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苏溪：“临时有事，就提前回来了。”

　　陆离知见她脸色有点儿奇怪，说道：“是不是山里的伙食不好，我怎么感觉你变老了？”

　　苏溪摇了下头，问道：“有没有一个叫李言洁的病人在这儿住院？她在哪间病房？”

　　陆离知想了想，说，“还真有，324房，你认识她啊？”

　　苏溪点头，没说话。说有事要做，先走一步。陆离知见她满脸心事，不好问缘由，看着她往病房走，才重新到值班台翻看病人病历。

　　苏溪走到病房门口，有人认出她，停下来和她打招呼。她微微笑了一下，算作打招呼。

　　病房的门没有关，穿着病服的李言洁坐在床上，和同房的病人聊天。背对着她，时不时传出几声笑声。
　　她的腿绑着固定器，手上的伤还没痊愈，缠着绷带。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看不出一点儿忧郁。

　　“苏医生，有事吗？”病人看见她，笑着和她打招呼。

　　李言洁迅速回头，看见她，很诧异。视线盯着她，还想之前那么惊讶。带着克制，不敢流露别的情绪。

　　苏溪朝和她打招呼的人点了下头，深吸一口气，往里面走。

　　李言洁原本以为她是来查房的，等到她走到面前，才反应过来，是来看她的。

　　她带着不确定，小声的说，“来了……”

　　她声音低沉，多年的愧疚和责任，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似乎全都释然。

　　就像一个盼望孩子回家的苍老的女人，见到她，满足的不再期盼任何东西。

　　没有解释，没有哭诉，只有一句‘来了’，和所有母亲一样，见到自己的孩子，已经做好她恨她、怨她的准备，无论如何，都会付出所有的爱。

　　苏溪看着眼前的女人，素面朝天，头发里夹杂着许多白发。眼角的皱纹多的数不胜数，和头脑里模糊的印象完全不同。

　　她记得她的妈妈，最重打扮，从没想过她会像今天这般苍老。

　　苏溪:“好点了吗？”

　　李言洁听见她的声音，眼眶立刻凝聚许多泪水，她颤抖的抬起手，想碰她，又怕被拒绝，只缩回来，搭在膝盖上，“妈……我没事，就是点儿小伤。”

　　苏溪没说话。

　　同房的病人，见她们之间气氛凝重。把病房腾出来，让她们好好聊天，让她女儿扶她出去转一圈。

　　苏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床头除了一个空水杯，什么都没有。
　　连最基本的洗漱用品都不齐全，她从床底把水瓶拿出来，准备出去打热水。

　　李言洁受宠若惊的从床上站起来，踌躇着说，“不……不用了，我不渴。”

　　苏溪半垂着头，说道：“您先好好休息吧，”

　　说完，看也不看她，往门口走。

　　***
　　苏溪站在水房，热水瓶放在水龙头底下。她对着水池发呆，直到旁边的人提醒，水漫出来了，才回过神。

　　她关上水龙头，拎着水瓶走出大门，见粟裕挽着魏婉茹从另一头走过来。

　　苏溪想也没想，直接躲到门后面，听外面的动静。

　　魏婉茹眉头紧皱的看着水房的方向，说，“刚才那个是小溪吧，她是不是在躲我们？”

　　粟裕也看见了，对魏婉茹说，“奶奶，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魏婉茹看他一眼，知道他有事瞒她，也不逼问，只说，“晚上让小溪回来吃饭，我有话要和她说。”

　　粟裕知道她要说什么，视线带着凝重，点头，“我知道了。”

　　魏婉茹没说什么，径直走进电梯。

　　苏溪在水房等了很久，感觉他们已经走了，吐了口气，走出去。她刚抬头，就见粟裕靠在墙上，笑看着她。

　　苏溪一愣，问道：“你怎么没送粟妈妈回去？”

　　粟裕把热水瓶接过来，牵着她的手，向前走，“我让司机送她回去了，”

　　苏溪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眼睛一热。她知道他为什么不回去，因为放心不下她，所以想留下来陪她。
　　林宇是受他命令照顾她妈妈的，这个时候，也自然知道她住院的事情。

　　苏溪:“……其实，我一个人可以。”

　　粟裕停下来，低头看她，“小溪，我希望你随时都知道，你还有我。而不是，每一次遇到事情，都要自己承担。”

　　苏溪吸了下鼻子，十分感动，紧握着他的手，重重点头，笑着说，“谢谢。”

　　粟裕见她眼中的克制，很心疼，伸手把她搂在怀里，说道：“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苏溪眨了眨眼睛，眼泪流下来。环抱住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李言洁见粟裕和苏溪一起进来，先是一愣，随后见到他们牵着的手，心里释然，她站起来，笑着看着粟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和粟裕说话时候，比和苏溪说话要随意，没有任何的紧张和小心。

　　粟裕：“昨天刚回来。”

　　李言洁满意的点头。

　　苏溪把热水瓶放在桌子上，替她倒了杯热水，说，“我问过医生了，她说你下午就可以出院。一会儿收拾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去。”

　　李言洁握着手，犹豫的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工作那么忙，就先去忙吧。”

　　苏溪没有说话，帮她把衣服叠好。没有几件，用不了多长时间。

　　她见她的衣服已经起球了，显然穿了很长时间。在酒店做保洁员，日子应该过的不是太宽裕。

　　苏溪把衣服放进包里，说道：“我暂时住在粟裕家，房子正好空着，你……可以去住。”

　　李言洁震惊的看着她。

　　苏溪怕她误会，又说，“粟裕的家在我家对面，离的不远。”

　　李言洁看了眼粟裕，不可思议的说，“那……会不会太麻烦？”

　　苏溪摇头，“不会，”

　　说完，又说，“酒店的工作就不要做了，先在家好好休养。”

　　她说的是……家。

　　苏溪对粟裕说，“我先去办出院手续，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粟裕点头。

　　苏溪看他一眼，走出病房。

　　她走后，粟裕对李言洁说，“阿姨，小溪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和您相处，您别太在意。”

　　能住在她家，李言洁已经心满意足了，又怎么会介怀，她笑着摇头，“她是我女儿，我怎么会怪她。对了，小裕，你们……在一起，你奶奶不会反对吗？”

　　苏溪毕竟在粟家大院生活那么久，在一起的话，总会遭人诟病。

　　粟裕摇头，“他们已经知道了，阿姨，您放心，我是不会让小溪受委屈的。”

　　经过这几天和他的相处，李言洁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苏溪能和他在一起，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而且，她看的出来，他心里有她。

　　李言洁：“这几天，辛苦你了。多谢你这么多年来，替我照顾小溪。”

　　粟裕：“您不用这么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言洁点头，对他的话很满意。

　　站在门口的苏溪，听见他们的谈话，盯着墙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后，往另一边走。

　　经过护士台，陆离知见苏溪心事重重的从面前走过去。她拉住她的胳膊，问道：“苏溪，你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苏溪看了一眼她，说道：“324号病床的病人，药开了吗？我要帮她办出院手续。”

　　陆离知见她反复提到324号病房的病人，意识到他们俩关系匪浅，问道：“苏溪，你不会真认识她吧？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苏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有时间了，我再和你说。”

　　陆离知放开她的手，也不勉强，把开好的药房给值班护士，让她去取药，然后又交代她几句，继续去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