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吟》何毛毛

4、第四章

　　离开了正阳殿的天灏，满腹心事的踱着，他在想殿上左卿彦说的话：左卿彦是弟弟宫灏的亲舅舅，是怡母妃的亲哥哥，又是朝廷重臣，掌管着国库重地，所谓甥舅一家亲，我若登基，他必定心里有所不满，今日殿堂之上，他便是想让我难堪，看来，父亲留给我的这条路不好走啊!“奏报君上，右丞相莫然大人已在朝阳宫恭候多时了，请君上速回朝阳宫。”天灏抬起眼睛，乌黑的眸子扫过来人，不带任何表情的去了朝阳宫。
　　朝阳宫内，莫然正站在门口等待，今天这位新君上的表现很让他满意，能在这种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息朝堂上的纷争，又做好了决定，旧主果然没看错人，将我楚沂国交给他，乃我国幸事。莫然宝丰(骏敏年间的国号)三年入朝，他做事一向周全，为人正直，对朋友真诚、大方，与骏敏国王相交甚深，骏敏做不了决定的时候，都会找他商量。如此的地位与恩宠，是其它臣子所不能及的，也正因为如此，他遭人嫉恨，失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莫然仍是没有任何怨言，一心为国出力。对于他来说，失去至亲之人的痛，也只有在忙于国事的时候才能忘记。
　　天灏来到朝阳宫，莫然弯腰见礼，却被天灏一把扶起：“老丞相辛苦，你年事已高，我还是个后生晚辈，怎能让你行此大礼？况你有恩于我家族，父亲蒙你帮助，才有我楚沂国的今日，老丞相，快快起来，不要折煞我了。”莫然望着一脸真诚的天灏，老泪纵横，握住天灏的手，激动的说道：“旧主把楚沂国交给你，实乃我邦兴旺之大福，您的这席话，臣铭感五内，臣定竭尽所能，辅佐君上治理好家国。”天灏的嘴角扬了扬：“老丞相，咱们里边说话吧。”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莫然有些受宠若惊，他也伸出手：“所谓尊卑有序，还是君上先吧。”天灏未在多说，先进了门。
　　摒退屋内的近侍们后，天灏先开了口：“老丞相，你来是为了今天朝堂之事吧？”莫然抿了一口茶，忙起身答道：“君上英明，臣正是为此事而来。”天灏看了看莫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二王子的势力不可小视，左丞相，怡妃，都是他的势力，君上若想安稳的登基，恐怕他们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天灏点点头，唉了口气：“唉!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宫灏一向自大，又争强好胜，父亲将君位留给我，他怕是早就不满了，只是他在外征战，无暇顾及到我们而已。今日朝堂之上，左丞相之言，便是一个开始。”听到这里，莫然不禁赞叹：“君上果然睿智，臣佩服，君上如此年轻，能看到这一步，实在不易。”天灏摇摇头，看了莫然一下：“不知丞相对今日朝堂上争论之事，可有了想法？不妨说来听听。”莫然笑了，捋了一下花白的胡子：“君上英明，老臣想给他来个速战速决。”天灏没说话，乌黑的眸子里放着精光。“即是如此，那就交给老丞相全权办理吧，我会适时的配合你。”莫然和天灏对看了一眼，相视而笑。

　　在朝阳宫里已经呆了一整个下午，莫然准备回府，天灏却坚持留他吃晚饭，莫然只好答应。趁厨子们做饭的空当，天灏带着莫然参观朝阳宫。对于朝阳宫，莫然并不陌生，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陪天灏四处游走。

　　“水…水…我要水。”低低的声音传来，天灏连忙冲过去，拿起茶几上的茶，朝里间奔去。莫然急忙跟着进来，看到一个白衣女子依在天灏肩头，天灏正一点一点的给她喂水，还不时温柔的提醒着：“不要急，慢慢喝。”看到这一幕，莫然泛起了嘀咕：这个女人是谁？能让君上如此温柔的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锐利的眼神扫过床上的女子，她那苍白的小模样，极让人心疼，怎么我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莫然的脸色变得红一阵，白一阵。莫然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连忙向天灏告退：“君上，老臣突然身体有些不适，先告辞了，就此拜别。”说完，深施一礼，匆匆离去。天灏由于照顾墨香，未做挽留。

　　墨香缓缓睁开眼睛，乌黑的眸子已经黯淡无光，她无力的望着天灏，轻轻的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声音小的如蚊虫哼哼。天灏皱了皱眉头，答道：“你这是在朝阳宫，我的寝宫。”他很是担心现在的墨香，因为她看起来很虚弱，仿佛一碰就会倒下。墨香眼睑无力的耷下，缓了口气，道：“朝阳宫…朝阳宫，那是君上的寝宫，岂是我这等卑微身份的人所能来的地方？”说着，挣扎着起身，不顾天灏的劝阻，朝门外走去。
　　“墨香，墨香，你不要这样，你身体还没好，不要乱跑。”天灏急急的跟出来，在后面叫道。墨香丝毫不予理会，竟自朝前走去。她只觉得浑身无力，眼睛发黑，她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却仍是摆脱不了黑暗，只觉一阵眩晕，她晕倒了，在白色长袍的映衬下，那张脸是那么的苍白，白的夺目，白的耀眼，白的让人不知所措。

　　看着墨香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天灏焦急异常，一个箭步冲到墨香面前，抱起她，朝朝阳宫跑去。
　　李济世又一次来到朝阳宫，他望着床上的墨香，心里又一次起了想法：这女子生得如此倾城倾国，难怪君上会屡屡施救，这背后的动机是什么呢？难道君上喜欢上这女子了？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上天灏，天灏的表情非常焦虑，显然是在为床上的女子担心。这样的君上，会是我楚沂的好国王吗？老君上，你的江山是否所托非人？而我是否又该为您做些什么？李济世权衡再三，还是没敢动手，眼前君上的表情，那种敢不救她我就杀他的表情，让他觉得可怕，李济世的手抖了一下，没敢再往下想，收拾了药箱，让阿奴跟着他去太医倌拿药。
　　李济世走了，天灏没走，他留在墨香身边，此时脸色蜡黄的墨香是他心头的牵挂，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会那么在意这个女人？墨香睡的极不安稳，她伸出手，大声的叫着：“骏敏，你为何舍我而去？”旋即又哭着说道：“骏敏，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好害怕，带我一起走。”墨香的手在空中划过不规则的弧线，天灏抓住了墨香的手，让样的墨香让他心神不宁，他的心隐隐作痛：是怎样的刻苦之爱让她如此放不下？父亲，你究竟在她身上施了什么魔法？令她为你这般痴狂？
　　阿奴端着药进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幕，睁大了眼睛，没敢说话，他跟了天灏将近二十年，可以说，这位王子的一举一动，他再熟悉、再了解不过。自从遇到这位墨香以后，王子的表现就让他觉得不正常，可他终归是个下人，逆了主人的意，自己是没好果子吃的，到不如来个什么也不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天灏取了药，喂墨香吃下后，他起身离开，简单的用了点晚饭后，又来到了墨香的床前。他自己也有些纳闷：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自己总在挂念。随即又摇了摇头，看着睡着的墨香。睡着的墨香怎么那么让我心疼？眉间的哀愁，眼角的泪痕，紧咬的嘴唇，蜡黄的脸，额边散下的发，天灏的心再一次颤抖了。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抓住墨香的手，想给她些许安慰，给她力量，也给自己些安慰，希望墨香能早日走出来，忘记痛苦，他不想看到痛苦的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