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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燕然花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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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的站在桌前,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恍惚中叫着她的名字:“拂篓......”
没有人回答。
我自嘲的笑笑,看向桌子,一个花环躺在桌子上,我拿起它,又放回去。
那花经历了一年的时光,已经枯了,放下时竟落了一瓣。
当那颗子弹向我射来时,拂篓把我推开了,她中了弹。
之后我只记得自己站在急救室门外,大夫出来了,一群人围了上去,而他只是摇了摇头。
再次有意识时,自己已经在这儿了。
我不敢闭上眼,害怕自己想起她的脸。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我趴在围墙上要翻过去,刚跨出一条腿,就看见她捧着一大束花站在一旁盯着我,她腰间的铜铃随着风轻舞。
叮。
我打量着她,突然扯了一下她的辫子,她哭了,然而哭声把我母亲招了来。
下一刻我比她哭的还惨。
从那时起,我便一直跟在她后面,她喜欢采花,编了花环就往我头上套,指着我笑,我看着头上乱七八糟的花环,哭笑不得。
这种日子并没持续多久,日本人来了,很多人拿着枪指着我们,几乎杀光了一镇的人,天空几乎被血染红,他们扫荡之后便走了,留下残败的镇子,和一地的尸体。
我呆呆地站在血泊中,看着父亲把母亲紧紧抱在怀中哭泣。拂篓用手遮了我的眼睛,不停重复一句话,带着哭腔:“没事的,没事的。”
我要去参军,父亲攥着母亲的镯子,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我的肩。拂篓垂着头,我把一个小小的花环套在她手上:“等我。”
第二年,我军伤亡惨重,我随司令如另一党派的敌军军营谈判,情况良好。
当我回来时,我看见她了,靠在司令怀里,脸色苍白。
司令笑着,看了我一眼,最终把目光投向弟兄们说,以后她就是你们嫂子了。
我愣在原地,兄弟们起着哄在一旁为司令庆贺,她缓缓走到我面前,笑了,唇齿轻启。
她说:“叶辰,我要成亲了。”
“叶辰。”
“你不为我高兴吗?”
她成亲前一天晚上,我醉醺醺的,翻了窗户到她房间里,她看到我了,推着我要我走,我握住她的手:“拂篓,你怎么来这儿的。”
她不说话。
我拉着她向门外走“我带你走。”
她慌了,甩开我的手,我苦笑,笑自己自作多情。
桃冧担忧地看着我:“长官,提前计划真的没事吗?上头说了,要抓活的。”
我挥了挥手:“我有计划,执行命令。”
他抿着嘴:“是。”
第二晚,司令与拂篓大婚,司令举端着酒杯向弟兄们举了举,一饮而尽。
外面传来一阵枪声,司令大惊,恶狠狠的看着我,把手放到了身后:“你...够狠!”
我低头看着杯里的酒,轻轻笑了。
一群人闯入了我们的军营,司令从身后掏出枪,指着拂篓,冷笑:“叶副官,你们做卧底的都如此急性子么,我告诉你,如果还想要她活着,就叫你的人撤了。”
我扣了扳机,抬手,漆黑的枪口对着他:“放开。”
拂篓看着我,眼光平静如水“叶辰,别管我。”她颤抖着攥着什么微微抬手,要刺下去起来,而司令却突然后退一步,痛苦的弯下腰捂着肚子。
司令猛的看向桌上的酒杯,满脸不可思议:“有毒....你……”
我拉过拂篓,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就能会玩阴的么。”
他缓缓倒在地上,不甘心的闭上了眼。
桃冧走上去把司令拖到一旁:“这蒙汗药还是下少了,这么多话.....”
拂篓颤抖着没有动,我拉过她的手。
一把匕首滑落在地上。
我看着拂篓手中因攥着匕首而印下的红痕,叹了口气,抱住她。
她把头埋在我的肩上,声音有些颤抖:“叶辰.....”
我回答她:“我在。”
我扳过她,欢欢喜喜的想告诉她我在军营外采了花给她做了一个新的花环,
想告诉她以后我会一直在她身边。
想告诉她,我喜欢她。
但这些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那时她的瞳孔却突然放大,一下子把我推开,一声枪响炸在我的耳边。
周围的一切都是混乱的,只听见有人在大喊:“有人逃出来啦,快抓住他!”
我看向拂篓,她倒在地上,我送她的花环静静躺在血泊中,渐渐被血浸染。
“拂篓!”
......
我从回忆中醒来,痛苦的闭上眼,又睁开,一个人站在门外,我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
那个人却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进来了。
那人直直向我走来,我看向他,睁大了眼。
“拂篓....拂篓?”
我向她伸出手:“拂篓!”
然而,
她的身体穿过了我。
我愣在了原地,猛地回头,拂篓慢慢走着,坐在椅子上,神色落寞。
我冲到啊面前大喊大叫:“拂篓!是我啊,你...拂篓?”
拂篓仿佛没听到我,只是盯着窗外。
“你已经死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死了?
我看向我身后的那个人,他一身旗袍,死寂一样的白色,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一把暗红的扇子。
“你再好好想想。”
记忆突然浮现在我眼前,在那颗子弹向我射来时,拂篓把我推开,又被桃冧推开,我要上前,而背后传来一阵刺痛。
是司令,手中拿着刀,他又被制度,看着我:“我说我好不容易抓了她你却怎么没有反应,还是低估你了。”
看来,蒙汗药确实是下的不够啊......
在黑暗中,我听到一个声音喊着我的名字。
“叶辰!”
“想起来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手无力的垂下。
“给我点时间。”
“好。”
我看向拂篓,她注意到桌上的花环,要拿起来。
我笑了,轻点了一下花瓣,花环瞬间恢复了以往的色彩。
拂篓看着花环一脸惊慌,突然抬头,在对上我眼睛的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她还能看得到我。
她环顾四周,执着的寻找着我的身影:“叶辰!”
“你还在对不对?”
“回答我啊!”
“叶辰……”
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她停下了,捧着花环,缓缓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间哭泣。
我叹了口气,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即使无法碰到。
一些小兵听到声音,涌了进来,手足无措把拂篓扶了起来:“嫂子......”
桃冧把我的军徽郑重的放到拂篓手中,什么都没说。
我看着他们,终于挑了门帘,走出去。
那人收了手中的扇子,用扇柄轻轻敲了一下手心。
“走吧。”
“嗯。”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