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艺人》荒厂犬面

52、46择一弃【二】

　　【喜欢你，或是，离开你，】
　　【都不在我的选择范围里。】
　　【算计周旋是你独家绝技。】
　　【谢谢你，又或，崇拜你，】
　　【随着时间昭然若揭的爱。】
　　【隔空抛开后它与天共齐。】

　　以上一段何煜明发给李成燏的歌词是兰到了国外培训没多久，第一次写的歌词。何煜明认为李成燏会对此感兴趣，发来给他。在正文歌词结束以后，何煜明大概最近被穆燐烁的心血来潮闹得也不太正常，隔空了好一段，补充了一行字，八卦问这不是兰和李成燏之间的事吧？
　　李成燏看完，随手删除，回道：“哥，你给他用真名出道吧。没有兰这人，我也不认识赵子轩。”

　　这么一说，何煜明也自然就明白了，从此以后有关这个人的事不再和李成燏有关系。
　　当然，这条发出去的短讯依旧是——发送成功，删除成功。

　　薛齐之前就问李成燏在哪，不出一会儿，人就来了，张望一下，在李成燏身边坐下来，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别说，薛齐就是薛齐，还很细心，说话的同时望一眼吧台里站着的男人，往边上挪了一下，和李成燏保持距离。
　　“哦，你说的是薛哲？肯定的啊。”
　　薛齐要和薛哲争的遗产是几个亿，又不是几个一，如此数目谁肯这么轻易就罢手。

　　薛齐提议：“我们找他当面谈谈吧。”
　　“不用了，我有分寸。”李成燏说着朝吧台那的Aaron招招手。
　　薛齐有些不满，“可我没底！你别觉得每次好运气都会是你的。”

　　“发生什么了吗？”
　　薛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未雨绸缪。”
　　“我还差一点，整件事就想透了，明天跟你绸缪成么？你今天先回去。”
　　“明天？什么时候？”
　　“早上，去你寝室。”
　　薛齐斜一眼Aaron，“别玩脱了，忘记了就好。”
　　“放心。”

　　薛齐一提想和薛哲谈，表示他怕了，不单怕自己出事，还怕事情矛头指向毫不顾忌四处宣扬他们关系的刘向东。但这几亿的资金是李成燏需要的，照他的原计划是这未来三年的目标。
　　至少，有现成的送上门是好运气。
　　有了这资金，不仅这一年多做的事可以洗干净，还能少担几年的风险，没有任何理由能阻止李成燏借薛齐接手这几亿。他志在必得。

　　Aaron走过来，见他想着事，问：“你在想什么？”一边把一杯饮品递到他手边。
　　李成燏笑了笑，有些撒娇地说：“在想你今天能不能提前下班，好好陪陪我。不如你辞职算了，我养你啊。”
　　Aaron迟疑了，最终还是回答：“怎么可能呢？”挨近李成燏耳边，“我还希望能再帮帮你。”
　　李成燏拿过杯子放下，双手捧住Aaron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对我真好，能遇到你是我运气好。”

　　Aaron被他说得耳根子都发烫了，“诶，别人看见怎么办？”
　　李成燏有些不满地放开捧Aaron脸的手，憋着嘴，像是闹脾气。
　　一把钥匙塞进了李成燏手里，“你先去，我等一会也就过去。”这句话，换来对方在他脸上偷亲的一口。
　　李成燏唇角一勾，眼神里满溢了温柔，“那，我等你。”说着抛了抛手里的钥匙，背对着Aaron挥了挥手，脸上的表情又变回先前沉思的样子。

　　Aaron嘴角不自觉上扬，弯腰去拿那杯没有动过的饮品。他心里想啊，还真是，有句话不是说了么？恋爱来的越迟，越要命。他竟然被一个小孩子闹得整天心绪不宁，小鹿乱撞。

　　“嘻，你还想怎么帮他？”诡谲如同幽魂的声音从Aaron背后传来，那个似远又近的声音继续说：“倘若朕不准呢？”
　　嗙——装满液体的玻璃杯滑落在地上发出闷响，碎玻璃和液体一起溅起来，一瞬间有些分不清楚。Aaron背后渗出冷汗，甜蜜的微笑僵硬在脸上，眼中透露出惊惧和惶恐，刚才触摸过玻璃杯的指尖抖得厉害。

　　李成燏没有等到Aaron，坐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天亮了，可还是不见人，略感可惜。
　　Aaron和兰不同，李成燏那句，我养你啊，并不完全是假话。Aaron这么乖，那么温顺，就像是被圈养的宠物，适度慵懒也没有好奇心。即使他只在李成燏心里占一小块，给他的温情李成燏却从来不吝啬，抱Aaron在怀里，可以缓解疲惫，就像抚摸着宠物以求缓解一整天劳碌的上班族。

　　一个人的心力是有限的，如果他需要随时在越多的地方切换角色，那每一边的真心就会很少，而且，越来越少。言行举止，社交手段，运用漂亮如他，也只能浮于表面。谁都不是傻子，要避免被看穿就得尽量少给对方看见的机会。
　　李成燏深谙这一点，所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今天不得已，李荣珍下了最后通牒，撂了狠话，不回家就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是的，他有些太过分了，惹得少女母亲不开心了，得给她买上点什么回去哄哄她。

　　好不容易把李荣珍哄个半好，他手机又不识趣地在餐桌上响了。在李荣珍的瞪视下，他举双手投降，扫一眼，发现是没存的号，按掉了，隔了两分钟，电话又来了，他脸上保持着笑，这次连是谁都没看就飞快地按掉。为了把老妈给哄好了，得不遗余力。

　　全程，贺峰都没怎么说话，微笑着吃饭。
　　李荣珍找了一切可以作为理由的事儿抱怨不爱回家的儿子：“你看看你爸，最近他也不对劲。一回来就不说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肯定是见不着你他也想得紧，又不好意思说。”

　　李成燏往嘴里塞了块肉，含糊不清道：“爸有心事？”
　　贺峰脸色如常，“不是，最近公司有些事忙，抽不开身。”
　　俩父子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交换了讯息，十分默契，而作为在同一张餐桌上的第三人李荣珍压根没发现这事儿。

　　“妈，你得体谅体谅爸，他还不是为了你刷不爆的信用卡在奋斗吗？你稍微忍耐会儿，等过几年，我从爸那把公司业务接过来，让他能多在家里陪陪你。”
　　“你这什么话，你妈我是这么物质的女人嘛？我才不稀罕什么刷不爆的信用卡呢！”李荣珍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可甜了，“你老爸陪我了你就不用陪我了是不是？尽会说点好听的话哄我，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么？你是我生的，我能让你骗了？”
　　李成燏嘿嘿地笑，“老妈你这么聪明，我哪敢骗你啊。”高帽子给人一戴，看着李荣珍眉开眼笑的，他也跟着开心。

　　饭后，李成燏照例和贺峰说上一会父子俩的交心话。
　　李荣珍说贺峰回来把自己关进房间的话，也并不是完全是抱怨，还有担忧，李成燏看得出来，贺峰脸上的确有不太明显的疲惫痕迹。

　　他长臂楼了一下亲爹，“爸，怎么了？和我说成不？”
　　“可能是人老了。”贺峰微微眯起眼睛，叹了口气。

　　李成燏没多想，猜了个原因，“项目不顺利？尘杨的事有阻力？”
　　“你去找过你大舅舅了？”
　　“嗯，暑假的时候去找表哥玩了。你和大舅舅不和吗？”这话和李成燏平时说话的原则不符，太直接。不过，他认为是时候和贺峰把话挑明一点。

　　贺峰笑笑，不置可否。
　　“我姓李，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原因吧？”小时候，李成燏才知道一般小孩儿都和父亲姓的时候就很疑惑，回家问过父母，得到的答案是妈妈希望生男孩子，爸爸呢则希望生个女孩子，所以决定生了男的跟妈妈姓，生了女的就跟爸爸姓。这是个很好的理由，当时来说几乎无懈可击，但小孩儿总是会长大的，越大李成燏越觉得不对。
　　他继续说出对这件事的推测，“是不是他们看不起人，不让我跟你姓？”言上已经很难听了，言下更是不能直言的。贺峰算半个上门女婿，他并非白手起家，而是靠着李荣珍的嫁妆，才有今天这样的身价。
　　有了钱，就可以有尊严，可骨子里的自卑却难以抹去。

　　“你和谁姓有什么要紧呢？你不管姓贺姓李，都是我儿子，这点永远不会变。”贺峰常年眼神里的用温和包裹的东西露出了一点棱角。
　　“当然重要！”
　　贺峰看向李成燏，神色复杂，过了好几秒，他才又开口，“可能以前很重要，现在没什么了。”

　　又是好一会，李成燏深吸了一口气，“爸，你对谁都不放心，对我也是。”
　　贺峰突然眉头舒展，像是被看破了的伪装，揭下时反而轻松，“是啊。”
　　“大概从初二开始，对吗？”
　　贺峰点点头。
　　“我妈什么都不知道。”
　　贺峰的笑里有看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欣慰。

　　“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什么时候会自己改变，悬崖勒马。不过，你就算跳下去了，我也有能力接住你。”贺峰第一次和李成燏说了从小到大他不向他讲大道理的原因。很多道理，你越说，他越不愿意听，就算知道是对的，也非不这么做。不仅仅只有少年才叛逆，人都是叛逆的。
　　没有完全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一个人，只有无奈中织造出从不反抗的茧包裹自己，人躲在里面，让别人看不出他还在反抗，还在挣扎，直到死在里面。

　　贺峰不希望李成燏有茧，希望他想做什么就去，即使是反抗道德法律。

　　“万一我膨胀地太厉害了呢？安排虎大这种混子当我的兄弟，暗中帮我不止一次两次，对吗？”
　　“你还是发现了。”

　　当初萧涵被虎大绑架的真相这时候才真正地能够摊到桌面上让李成燏父子好好谈谈。那时候贺峰接手一个商业街，用了一些虎大这种大老粗看不懂的手段几乎是强制性地收购了两条街，一声令下，把原本老旧破败的店铺全给拆了。
　　这毁了虎大几个近十年积累的营生，几乎是断了他们的活路，可他们不蠢，知道贺峰这种人是不能恐吓的，得服软。

　　贺峰和李成燏是父子关系向来是秘密的，连他也不知道虎大几个是如何得知的。只知道虎大他们常常在一中附近蹲点，希望通过李成燏和贺峰的关系，能找到要回营生的突破口。
　　恰巧，那天话剧表演那天，听到了李成燏的名字……

　　他们想抓住伤害了李成燏的萧涵向贺峰示好，不仅如此，还真情流露地哭诉家里有个年迈的母亲要养，希望博得同情。
　　贺峰现在想想依旧觉得好笑，虎大他们的手段真是幼稚地惊人，可越是这样的人或许越懂情义，明白义气，于是贺峰顺水推舟，接下萧涵，也给了虎大他们一个饭碗。

　　“我也不可能每次都帮你。”贺峰说得这一句话有些出乎李成燏所料，下一句更是，“你爸老得是不是有点快了？”
　　李成燏被后一句怔住了，前一句来不及细想，贺峰很少这样，忍不住用了个尊称，“一点都不老，您还年轻呢。”
　　贺峰摆摆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刚才不是来电话了？有要紧事吗？”

　　“哦，我忘了看。”说着李成燏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发现第二个来电的码号和第一个相同。它没有广告或者诈骗之类的标识，“不认识，我回过去看看。”李成燏说着走出了书房，紧随其后的是贺峰皱眉忧虑的眼神。

　　电话打过去，响了很久，没人接，最后传来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李成燏挂掉电话，又看了一遍来电显示的号码，忽然觉得熟悉，再仔细一想，不由地紧张起来。前不久他为萧涵买了个手机，还陪他办了个号码，没立刻存，想着等萧涵打电话给他过后再存……那个号码尾号似乎和这个一样。

　　可萧涵几乎从来不用那个手机，上学也不带，十天里有五天是没电的。

　　这时候，手机在李成燏的掌心振动了一下，收到一条短讯：【猜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