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分攻略》橘色天空

60、第 60 章

　　在练体操的路上，许知霖不像徐祎那样，有慧眼识珠的体育老师推荐，被提前挑去市体校、再到省队，最后被韩峰挑走。几乎每个教过徐祎的老师，都不吝啬对他的夸奖。
　　有天赋、肯努力。最重要的是，老师喜欢。
　　许知霖能走到今日，皆是因为他有一颗坚持不懈的心，哪怕被数次劝退，他也不曾想过放弃。
　　许知霖四岁那年，体校老师到幼儿园选体操苗子，通过初试和试训，许知霖入选了。
　　然而，第三轮筛选时，体校老师突然劝退许知霖，理由是许昀安和李涵芝太高，孩子会遗传父母的身高，个子高不适合练体操。
　　许昀安没有立刻帮许知霖做决定，他先询问许知霖的感受，问儿子有没有兴趣继续练体操。

　　许知霖年纪虽小，但想法清晰：“有，虽然每天练习的内容比较枯燥，不过练好了，老师就教新内容，挺有意思的。我想知道练到后面是什么样的。”
　　他不喜欢上幼儿园，也不喜欢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他喜欢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比如看书、拼拼图、拼积木。
　　可许昀安说，上幼儿园是每个小朋友都要经历的，要尽可能地适应集体生活，可以不跟别的小朋友玩，但不能跟别人产生矛盾。
　　许昀安和李涵芝跟老师商量，他们认为既然孩子感兴趣，应该给机会他尝试。况且，许知霖的表现不比其他队员差，仅凭身高原因劝退，未免有点一概而论。
　　老师劝说无果，勉强同意留下许知霖。

　　回到家后，夫妻俩和许振邦、齐佩筠一起商量这件事。
　　齐佩筠本就不想让许知霖练体操，这下多了个理由：“不练就不练嘛，想锻炼身体，可以跑步、游泳、打篮球。或者培养其他兴趣，弹钢琴、拉小提琴、画画、书法，哪个不比练体操好？干嘛非要去流血流汗？”
　　“那是你觉得不好，知霖又没觉得不好，我们应该以他的意见为主。”许振邦和妻子持相反意见，不能随便替孩子做选择，“只是，如果老师认为他练不出来，即使他再刻苦，也没办法得到跟别的小孩一样的教学质量。既然孩子想学，我们是不是应该找对他上心的老师？”

　　“我问过知霖，他说老师教的时候是一起教的，但会着重纠正做得不好的学生。有的小朋友比较调皮，老师会把注意力多放在他们身上。”许昀安能理解，学生多老师少，老师的关注点肯定有所侧重，许知霖习惯安静听指挥，注定不会得到很多关注。
　　“这些人真是奇怪，好不容易有孩子愿意主动练，在这挑三拣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其他小孩有多厉害呢。”齐佩筠是老师，她要是遇到有上进心的学生，哪怕他们成绩不好，她也乐意多指导这类学生，帮助他们进步。
　　在她看来，态度和成绩同样重要。

　　“我想，我们要不要帮霖霖多规划几条路线，能一直练该如何，不能再练下去又如何。”李涵芝说，他们的观点是，尊重孩子的想法，为孩子谋划退路。假如出现不理想的情况，能有应对方案，不至于让孩子停在分岔路口茫然失措。
　　经过两天讨论，大家初步达成共识。
　　一是继续让许知霖练下去，并物色其他城市、或者省外更好的体操学校，看看有没有老师愿意收许知霖。
　　二是如果许知霖改变主意不想练，就让他回学校上学，做好请一对一家教老师的准备，帮许知霖补回之前落下的学习进度。以后按部就班，小升初、中考、高考……若他有意愿出国留学，就出国留学。同时让他培养一两样爱好，多元化发展。

　　许昀安对许知霖说：“知霖，每个小朋友的特点不同，所以老师对每个小朋友的态度也不同。你遇到不明白或有疑问的内容，应该主动问老师，寻求解决方法，不要等老师来了你才开口。老师要顾及的小朋友太多了，有时候不一定能及时关注到你，你主动提问，老师不会不理你的。不要光想靠自己就能练出来，没有老师的帮助和指导是练不好的。”
　　当时的环境下，许知霖所在的体操学校已经算是省内排在前列的。若真想转校，只能把目光放到省外。
　　考虑到老师对许知霖的态度，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许昀安和李涵芝打算观察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不久后，许知霖获得参加市级比赛的资格，他各项成绩名列前茅，是同队参赛选手里最好的。
　　这时候出现新的问题，其他小孩眼红许知霖成绩好，大家悄悄孤立他。
　　学校分为寄宿制和走读制。寄宿制，学生每周回家一次，上午训练，下午上文化课，由外面的专业老师来学校上课。走读制，学生每天都能回家，上午准时到馆训练，训练结束由家长接走。
　　许知霖是走读生，他家在当地，离学校车程约半小时，由许昀安和李涵芝轮流接送。
　　大部分家长忙于工作，不能保证每天准时接送，故很多学生选择寄宿，只有许知霖和其他两个小孩是走读生。

　　他们孤立许知霖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许知霖成绩好。二是许知霖文静，不爱跟其他小孩玩。三是许知霖家境好，另外两个小孩，一个是外公外婆骑自行车接送，一个是爷爷奶奶和他坐公交车；唯有许知霖，父母开车接送，那些小孩看见有两辆不同的汽车来接许知霖，车上的人穿得很时髦。
　　他们甚至想出顺口溜取笑许知霖，说他“小哑巴，不说话，爸妈天天来接他，以为自己顶呱呱，实际是个大傻瓜”。
　　他们不仅当着许知霖的面唱歌，还捡小石头扔他、朝他吐口水。许知霖不想跟他们争辩，默默跑开，结果他们在背后大喊“许知霖你就是个胆小鬼”。

　　许知霖回家哭诉，说自己明明没有招惹他们，为什么他们要针对他。
　　许昀安找老师沟通，问老师知不知道这个情况。老师表示不知情，而且和稀泥，说孩子们年纪小不懂事，不过是开玩笑，让许知霖试着跟他们交朋友，说不定以后不会出现这种现象。
　　老师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许知霖不合群，不跟其他小朋友玩。体操队是一个大集体，假如许知霖始终无法适应，建议另寻出路。
　　老师还说：“以你们的条件，应该不需要通过让孩子练体操来改善家庭环境吧？当作体验还可以，要是长久坚持，我怕他未必受得住。”
　　老师的一番话，气得许昀安无话可说。

　　回家后，许昀安和李涵芝跟几个要好的朋友说了这件事，拜托他们打听，有没有靠谱的体操学校，能让许知霖继续训练。
　　有个朋友说：“市里数一数二的学校都这样，其他的……真说不准。要不你们出省找找？不过你们考虑清楚，一旦出去就很难回来。你们不能像现在这样照顾周到，随时了解他的情况。阿姨也未必同意。”
　　阿姨，指的是齐佩筠。
　　别说齐佩筠，李涵芝第一个不放心儿子独自在外省求学，万一再遇上被其他小朋友欺负的情况，她和许昀安更无法及时处理。

　　许昀安问许知霖，老师对他怎么样，有没有对他说不好的话、做不好的行为。
　　许知霖说没有，他成绩好，每次队测和比赛都排在前列，老师有时候会表扬他。
　　许昀安和李涵芝认为，老师没问题，尚且可以接受。他们告诉许知霖，感到委屈一定要说，老师对他不好一定要说。
　　许知霖说：“老师对我还好，如果他没有好好教我，我也拿不到好成绩。”
　　许昀安和李涵芝不停给许知霖做心理辅导，节假日带他逛街、旅游，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他们找机会请老师吃饭，准备教师节礼物，以此感谢老师对许知霖的教导。
　　老师推却一番后，收下礼物，表示以后不用这么破费，许知霖的好成绩就是对他最大的回报。
　　夫妻俩深知，这并非长远之计。

　　又一次比赛，许昀安和李涵芝现场观赛。
　　机缘巧合之下，他们遇见了姜城。
　　当时的A队，成绩不好，破事又多，大家各自为政，有重要比赛才临时开会讨论，谁说话大声谁说了算。
　　在那样的环境中，姜城和韩峰还算合得来。
　　韩峰比较毛躁，组里的小孩对他又爱又恨。一个教练、几个小孩，一会儿高高兴兴、一会儿吵吵闹闹，每日气氛都不同。
　　姜城比较细心，却囿于年轻、资历浅，挑选队员的资格轮不到他，条件好的队员基本被别的教练选完了，剩下没人要的才塞给他，他几乎别无选择。
　　他手上的队员资质平平，够努力的天赋不好；稍微有点天赋的却容易受伤；天赋和条件都凑合的，又吃不了苦；还有练到中途选择退役，回去读书的。

　　姜城不想坐以待毙，这样永无出头之日。
　　出于此，姜城跟韩峰商量，想到各地市物色苗子，试着寻找突破口。
　　韩峰看起来不着调，却没有坏心眼，不会故意给人使绊子。他听了姜城的想法，认为可行。
　　两人商议一番，决定由姜城去找，留下韩峰管着孩子们。若真找到合适的，回来再研究苗子归谁。
　　可是，这谈何容易？一旦有“好苗子”出现，人人争相争抢，姜城根本抢不过，只能沙里淘金。
　　韩峰劝他降低期待，能找到自然最好，找不到就维持现状。
　　人总不能倒霉一辈子。

　　比赛设在工作日，又是少年赛事，观赏性极低。参赛选手、教练和工作人员，加起来比现场观众还多。
　　许昀安和李涵芝找了视线最好的位置，拿出相机帮许知霖拍照录像。
　　一连几日，有许知霖的地方，必有许昀安和李涵芝。姜城也是每场不落，拍了一些照片视频。
　　他们离得很近，许昀安和李涵芝自然留意到这位身着运动装的观众。
　　最后一个比赛日，颁奖仪式结束，散场之际，许昀安和李涵芝上前与姜城搭讪。
　　许昀安比姜城高，他微微躬身，尽量使自己平视姜城：“老师您好，冒昧打扰，请问您是体操教练吗？”
　　姜城一愣，心中疑惑，他们怎么知道他是教练？
　　姜城打量道：“请问你们是？”
　　许昀安说：“我儿子是练体操的，我和太太来看他比赛。”

　　这正中姜城下怀，他想，如果他们是他想要苗子的家长，就好了。
　　“你们好，我叫姜城，是省体操队的教练。”姜城大方亮出身份，“想问问，你们是怎么看出我是教练的？”
　　许昀安谦逊一笑：“我们见您每天都来观赛，一开始以为您是家长。后来留意到您拍了不少选手的视频，所以猜想您是不是教练，来挑选学生。抱歉打扰您了，不知道能不能跟您交流几句？”
　　许昀安彬彬有礼，他的太太温柔大方，看两人的言行举止，应当是好沟通的。
　　姜城看了看时间：“保安准备清场，我们到外面谈吧。”
　　外出比赛，队员们统一管理，许昀安和李涵芝要第二天才能接许知霖回家。
　　姜城同意，许昀安求之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