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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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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仪式结束后,许知霖、苏洛文和严旭彬要分别接受采访,然后等待尿检。
许知霖从下午到现在,进食喝水不多,他不想比赛中途上厕所,所以现在开始拼命灌水。
徐祎给他装了两次水,看他喝得猴急,给他顺了顺后背:“你能不能慢点?当心呛着。”
许知霖说:“我想快点回去睡觉。”
徐祎无奈道:“你越想急,它越不急。”
“还有什么办法吗?”许知霖朝徐祎摊开手掌,“给点吃的吧。”
徐祎掏出一块牛奶巧克力,撕开包装纸递给他。
于建平看到这一幕,本就不乐意看到这个结果的他,脸色更是阴沉几分。
他原以为,苏洛文能拿到冠军、许知霖亚军、元捷季军。不曾想许知霖如此大胆,竟敢在最后时刻冲击6.6的难度,并且成功。
这0.2至关重要,直接扭转乾坤。
于建平越看许知霖越不顺眼。
喝个水要徐祎倒,吃个巧克力要徐祎剥包装纸,徐祎还帮他按摩肌肉!
娇气!
做作!
大少爷!
于建平这样想可就冤枉许知霖和徐祎了。
徐祎认为许知霖比赛辛苦,他要做好后勤保障工作,他向来对许知霖积极热情,压根不介意做这些小事,还乐在其中,自己能发挥作用。
现阶段徐祎的比赛频率低,许知霖想帮忙也没机会,但徐祎是少有的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因此,他平时没少给徐祎买礼物——出力或出钱,总得有所表示。
于建平不想气坏自己,他偏过头,看到苏洛文和元捷两个失意人士坐着低头发呆。
于建平先是安慰元捷:“元捷,今晚前面几项发挥得可圈可点,但是后面着急了,动作处理得不到位。首先要继续熟练成套,提高稳定性,其次要学会调整心态。假如你不上难度,拿出资格赛的发挥,也能上领奖台的,你有计算过吗?”
元捷摇头:“没有,我看到旭彬的动作成功,心里有想法。”
其实他的教练陈梓良有提醒过他,不要上难度,拿出资格赛和团体决赛的单杠成套就行。可他当时脑子转不过来,一看到严旭彬的总分,顿时有些慌张,便想着只有上难度才能赢,同时证明自己也有上难度的能力。
结果事与愿违。
于建平问:“陈导有没有提醒过你?”
“有,赛前做好了方案。我比完后才清醒过来,是我太慌张了。”元捷后悔莫及,要是听了陈梓良的话,他就能拿到一枚宝贵的个人奖牌。
“下次没有十足把握,还是得多听听教练的意见。”于建平也为元捷惋惜,年轻、欠缺应变能力,“这次就当交学费,吸取经验。”
“我知道了,谢谢于导。”元捷说,能得于建平的鼓励不易,他必定牢记于心。
这是元捷第一次参加全运会,跟同队的苏洛文相比,他并无太多大赛经验,故而心态不稳,容易被赛场上的风吹草动影响自己的判断和发挥。
于建平又安慰苏洛文,让他不要泄气,及早重整旗鼓,争取在单项决赛拿到金牌。
于建平语重心长地说:“洛文,你要相信自己,你的表现很好,只是输在难度上。你的质量是过关的,除了自由操,其他五项的完成分都比许知霖高。你要发挥你的长处,不要因为今晚的不完美,影响后续的表现,我相信你可以直面挫折、越挫越勇。放宽心,不要有太重的心理包袱,你一给自己压力,就让你的对手有可乘之机。”
苏洛文的心情逐渐平复,他把于建平的话听进去了:“谢谢于导关心,我会尽快调整状态的。”
于建平说:“没关系的,我们支持你,你要好好表现自己,发挥最好的水平,跟平时训练一样。你训练到位,自然不怕比赛的考验。”
经过于建平宽慰,苏洛文心里舒畅多了。
另一边,许知霖在断断续续地喝水、回复家人微信,没留意于建平对元捷和苏洛文的深切关怀。
倒是徐祎,有意无意地用好奇的眼光看了他们几次,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于建平这么关心苏洛文和元捷。
许知霖的水喝光了,徐祎去饮水处帮他装水。
徐祎走了几步,直接碰上于建平。
于建平知道徐祎方才在暗中观察,徐祎大大方方的,看了就是看了,没有那种偷窥后的做贼心虚感。
徐祎礼貌地微笑:“于导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于建平也笑了笑:“徐祎啊,这么晚了不回去,还在等知霖?”
徐祎说:“是的于导。”
于建平看见徐祎,便想到他整晚在帮许知霖记录分数,比上文化课还认真。
运动员们进入国家队,依然要上文化课。徐祎成绩中等,属于努力点分数就高点的学生,习惯临时抱佛脚。
于建平又想到元捷,连自己分数领先多少都没有概念,白白将触手可及的铜牌拱手让人。
于建平说:“忙完就快回去休息,别错过班车时间。”
徐祎说:“谢谢于导提醒。”
他帮许知霖装满一瓶水,许知霖喝一半就不喝了。
徐祎问许知霖:“急了吗?”
许知霖摇头:“不急,饱了。”
“我急,我要上厕所。”徐祎说,“你在这里等我。”
许知霖:“嗯。”
离得最近的洗手间被临时划为尿检区,非本场比赛运动员禁止使用,徐祎得另找洗手间。
他穿过长长的室内走廊,到另一端的洗手间,出来时原路返回,听见一间临时办公室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徐祎停下脚步。
这个时间点,观众和工作人员基本全部离场,徐祎所在的区域只有持通行证的人才能出入。
姜城帮徐祎搞的证件权限很高,能够出入场馆大部分区域,所以他敢四处晃悠。
徐祎找了个光线昏暗的地方,挨在墙边竖起耳朵偷听。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苏洛文一定能拿到这块金牌吗?为什么会被许知霖抢走了?为什么?为什么!”
似乎是Z队的人。
有人试图解释:“黄主任……”
徐祎听出,那是何光明的声音。
黄主任大声咆哮:“告诉我?为什么!”
何光明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许知霖会上难度。”
黄主任更来气了:“不知道?你们天天在一起训练,你不知道许知霖有什么难度?许知霖全锦赛和亚锦赛都拿了全能冠军,你踏马就不会长个心眼吗?”
何光明十分冤枉:“他没在测验里做过啊!谁知道他突发奇想。”
“你觉得他是突发奇想吗?我看他熟练得很。”黄主任和其他几个领导观看了整场比赛,大家对苏洛文信心满满,以为金牌十拿九稳,万万没想到许知霖临门一脚,将金牌踢去了A队的球门。
“他热身的时候掉了……”何光明竭力辩解,声音颤抖::“没、没那么稳。”
“嘭”!黄主任越听越来气,顺手将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狠狠砸到地上,矿泉水“咕嘟嘟”的滚动声淹没在黄主任的破口大骂中:“你到底清不清楚许知霖的真实水平?不稳?你管这叫不稳?那整个国家队就没几个稳的。说好的上难度,上了难度还比不过许知霖,证明上的难度不够多,练得不够狠!你知不知道金牌跟银牌差了多少?目标四金,现在才拿了一金,你当后面的单项这么好拿?丢不丢人?”
何光明不敢出声反驳,他夏训时试图帮苏洛文上难度,结果苏洛文不是抻到手腕就是扭到脚踝,他不得不临时调整训练计划。
反观许知霖,每天都在练习各项成套,虽然数量不算特别多,但成功率特别高。
此外,许知霖伤病不多,这是他得以保持良好状态的重要原因。
“还有你!”黄主任将矛头转向陈梓良,直直指着他骂:“为什么要上难度?为什么要上难度!非要为了那0.1硬逞强,到手的铜牌飞了,你们是猪脑子吗?午饭吃的是猪饲料吗?比赛有没有带脑子?领先多少不知道吗?你以为你是许知霖吗?想上难度就上?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
陈梓良更不敢吭声。元捷是今年全锦赛全能第三名,资格赛又排在第三,本来是很有希望继续守住第三名的。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抽风,没练熟的成套就敢用,陈梓良完全来不及阻止。
黄主任一顿狂轰滥炸大喘气,连连捂住胸口。
另一把厚重的声音说:“蠢货!都是一群蠢货!赛前说得多好听,争取坐二望一、坐三望二,望个屁!你们是没看见A队领导刚才那得意洋洋的模样,还说许知霖要把世锦赛金牌也拿下,争取当东京周期第一人。都怪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该上难度的不上,不该上难度的乱上,没有人家的命还得了人家的病!”
黄主任缓了一会儿,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后面单项,该拿下的金牌必须拿下,别在这藏着掖着,一天天的不带脑子做事。”
何光明喏喏连声地答应:“是是是,我们明天就加练。”
“哼,练?你练得过许知霖吗?”那把厚重的声音嘲讽道,“你差点把苏洛文练伤,你这个教练是怎么当的?就这水平?”
何光明虽对苏洛文受伤一事心怀愧疚,但仍嘴硬:“意……意外而已。”
他几乎天天对苏洛文寸步不离,连严旭彬的训练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苏洛文没拿到金牌,严旭彬反而拿到铜牌。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
黄主任说:“要不是洛文信任你,说你对他很好……哼!我看你连方文都不如。人家折了周航和林越,又冒出个许知霖,你最好对标许知霖的难度去练,别下次还当老二。”
厚重声音说:“方文也只能逮着许知霖薅羊毛。倒是你和陈导,平时多交流、多互相帮助,争取让洛文和元捷都能去奥运会,别让便宜被方文占光了。”
黄主任既不服气又很不屑:“我倒要看看,A队能嚣张多久。”
厚重声音说:“A队还有人在国家队吗?”
何光明说:“有,徐祎。”
厚重声音说:“谁?”
何光明说:“就是跟在许知霖旁边帮他算分那个,01年的,东京适龄。”
“算分”两个字触碰到黄主任的雷区,他忽然转向陈梓良,朝他大吼:“蠢货!一个小屁孩都知道算分!你是干什么吃的?!下次给我算分!算分!不会算就换个会算的人!”
“是……知道了。”陈梓良低头应道。
其实压根不用算,不上那0.1就屁事没有。
厚重声音问:“徐祎……会不会对我们的名额产生威胁?”
何光明说:“暂时不能确定。方文似乎有意把他培养成全能选手,但他吊环和单杠很差,如果这两年练不出来,基本没戏。”
黄主任可不想再多几个许知霖威胁到苏洛文和元捷的位置,他恶毒地诅咒:“他最好练不出来,练得出也比不出,跟林越一样。”
林越,昔日主力,因体质缘故经常受伤,却能在每次大赛前临时恢复,凭数一数二的队测成绩坐上大赛的末班车,一到正赛就各种失误。
据不完全统计,自林越进入国家队以来,他手掌骨折过两次、前交叉韧带撕裂一次、跟腱断裂一次,其他的骨裂、扭伤……两只手都数不完。
一个是伤病缠身的老将,一个是健康活泼的小将,心思昭然若揭。
何光明虽不希望徐祎练出头,却不会这般心肠歹毒,毕竟其他有潜力的队员受伤了,对整个队伍不是好事。
黄主任骂得差不多了,终于打算放人:“都滚回去好好反省,我不想再看到A队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室内一片死寂,没人胆敢再触黄主任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