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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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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瞧不起我,徐祎心想?可是,看看也不行吗?
徐祎说:“你学得快,又学得好,我想看看你是怎么练的,学习一下。”
这有什么好看的吗?许知霖心想,不会就练会为止。
而且,看就看,你安静待在一边看不就完事了?为什么非要跑来我跟前特意告诉我“我想看”,难道我说“不给看”,你就不看了吗?
徐祎的确是这样想的,如果许知霖不同意,他就走开不看,不然显得像偷窥。
“可以吗?”徐祎眨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许知霖。
“不好意思,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训练。”许知霖无情拒绝,既然徐祎问“可以吗”,他就有拒绝的权利,假如徐祎不问,他反而会默许。
“好吧……”徐祎失望地转过身,觉得是自己太菜了,所以许知霖看不上他。
说到底,许知霖也是个孩子,尽管他平时表现成熟,但内心依然有孩子心性。
他知道徐祎是转项生,体操基础不好,需要勤加练习;他知道徐祎具备一定的能力,或许是尚未完全适应这里的节奏,故而时有困惑。
许知霖并非抗拒社交,而是不想无效社交,大部分同龄人对他不友好,他懒得维系那些关系。徐祎嘛,人长得可爱,又有礼貌,看在他真心实意的份上,许知霖决定破例一次,看看徐祎到底想干嘛。
许知霖主动叫住徐祎:“徐祎。”
徐祎欣喜地回过头:“师兄!”
“你是哪里不会?”许知霖问,他的学习进度和徐祎的不同,得先弄清楚。
“全旋做得不好。”
“你想让我做一遍?”
“可以吗?”
“好。”
许知霖做了5次全旋,然后下器械:“跟你做的有什么不一样?”
徐祎说:“动作规范,节奏很好。”
“你试试?”许知霖指着鞍马说,“你练了有段时间了吧?还没习惯吗?”
“要学的东西好多,耳朵会了,脑子不会。”徐祎苦恼。
徐祎走到器械旁,按照韩峰讲过的要领开始动作。他畏手畏脚,做得磕磕绊绊,不是塌肩屈臂、就是身体不直。跟许知霖一对比,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许知霖看完后总结:“脑子会了,身体不会。”
“那怎么办?”
“我能评价几句吗?”许知霖怕徐祎玻璃心,等下把他弄哭。
“什么?”
“你不像练习,像打仗。我们是利用器械完成动作,你似乎很怕它咬你。”
许知霖以前不会留意其他队友的训练情况,徐祎突然弄这一出,他感觉有点好笑。
“你想笑。”徐祎看出,许知霖没见过做得这么差的动作,“你一学就能做好?”许知霖没有瞧不起徐祎的意思,只是单纯认为徐祎完成得比较滑稽,他不想笑,可徐祎气鼓鼓的像只小河豚,他忍不住捂嘴憋笑:“就算刚开始学,也不会做成这样。”
徐祎:“……”
果然大神和菜鸟之间是有高墙厚壁的。
“我的意思是,练习的时候,精神要集中,心态要放松,按教练的要求去做,调动你的身体,不要觉得器械是你的绊脚石。你越怕它,越做不好。”许知霖思维清晰,跟很多只会按教练的节奏来训练的队员不同,他会独立思考,知道如何调整才能练得更好。
徐祎似懂非懂地点头:“哦……”
许知霖一看,不好意思,是他讲得太复杂了,小弟弟可能没听懂。
“没听懂?”许知霖问。
徐祎挺着小小的胸脯,有信心道:“懂了、懂了。”
“我知道你不懂。”许知霖把手搭在徐祎的肩膀上,轻轻拍拍他:“没关系的,训练是一个不断积累的过程,或许练久了,你就有感觉了。”
徐祎顿时耸了肩膀:“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你的眼神已经飘走了。”许知霖说,这小弟弟,都快把“好懵”二字写脸上了。
“好吧,果然是你厉害。”徐祎心服口服,不愧是师兄!“我要向你学习。”
“倒也不必。”许知霖没有因徐祎欣赏他而感到高兴,“每个人的特点不同,你按要求好好练就行。”
徐祎说:“我以后有不懂的还能来问你吗?”
别啊,许知霖心想,他在家是弟弟,有一个亲姐姐,他没跟年纪比自己小的长期相处过。
许知霖下意识地先拒绝:“这个……不太好吧。”
徐祎不解:“为什么呀?我觉得你很棒,想跟你交朋友。”
许知霖:“……”朋友?他有朋友吗?
“可以吗?”徐祎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许知霖,立军令状般保证:“我不会打扰你训练的。”
“行……吧。”许知霖犹豫了会儿,答应了。
但愿徐祎是个正常人。
“谢谢师兄!”徐祎热情地拉过许知霖的手,露出灿烂友好的笑容。
“不用谢。”许知霖淡淡一笑,犹如和风拂面。
休息结束,徐祎回到原位练习。
动作要领和技巧是教练反复强调的,但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教练说了无数次都做不好的动作,跟其他队友交流过后,心态反而会产生微小变化。
韩峰指导完其他几个队员,回来看徐祎的进度。
徐祎似乎放得开了,做动作的感觉跟之前有所不同,哪怕中途出现瑕疵,也不会着急忙慌地下器械,而是尽力掰回来。
“刚刚看到你去找知霖,聊什么呢?”韩峰问。
徐祎说:“问问师兄怎么练的,交流一下。”
“你小子,也学会交流了。”韩峰感到奇怪,“不是说要刻苦钻研吗?怎么钻研到知霖身上了?”
“刻苦钻研”指的是徐祎要埋头苦练,早日跟上集体进度。
转项并非易事,蹦床队的教练说过,随时欢迎徐祎回来蹦床大家庭,但徐祎铆足干劲,想在体操项目上多拿奖牌,所以边练边哭、边哭边练,咬牙坚持。
徐祎说:“我做得不好,师兄做得好。”
韩峰说:“知霖没说什么吧?”
许知霖不主动与人交好,这回徐祎主动,韩峰怕他不会处理,跟许知霖闹出矛盾。
“师兄很有耐心,给我示范动作和讲道理。”徐祎乐呵呵道,“我们是朋友啦!”
韩峰:“?”交朋友?交朋友!
徐祎是个比较活泼的孩子,由于他是转项生,需要重新建立人际关系,他很快跟同组队员熟悉起来,一起上下课、一起吃饭,有说有笑。
他没有和谁过分亲密,也没跟韩峰反映过生活不适应、或是有人欺负他。
“你们是怎么交上朋友的?”韩峰温柔地问道。
徐祎简单说了过程,问:“要是以后我像师兄这么厉害,是不是能跟他一起参加比赛?”
韩峰尴尬地笑道:“当然是。你要好好训练,少哭鼻子。”
不是,许知霖答应了?许知霖这都能答应!看徐祎年纪小又单纯吗?
很快,徐祎和许知霖交好的事情被徐祎的室友发现了,室友们质问他,为什么跟许知霖走得这么近?是不是要背叛他们,给许知霖当小弟?
徐祎在许知霖面前是乖弟弟,实际并不傻,他笑着解释:“哎呀,我就是看看他有什么厉害的。你们才是我的好兄弟,我请你们喝可乐。”
室友问:“那你以后还跟他玩吗?”
徐祎说:“看情况吧,我不会给他当小弟的。”
室友这才放下心来。
徐祎心想,师兄才不像你们,在背后说人坏话。
徐祎平时有零花钱,每个月请室友吃两三次雪糕或喝饮料,营造出和谐的宿舍氛围。
室友们拿了他的小恩小惠,后来渐渐不在意他跟许知霖玩这回事。
“我发现你装得挺像的。”许知霖说,“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精明得很。”
“你当我傻吗?”徐祎摇头晃脑道:“你被骗啦。”
“不好意思,一开始我还真当你傻,哭得像个傻子一样。”许知霖说,徐祎小时候是个软萌可爱的乖宝宝,虽然爱哭,但是嘴甜,容易让教练心软,也让他“上当受骗”。
“你才傻,我不喜欢跟他们说你坏话,还说什么‘收买教练’。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就爱说三道四。”徐祎义愤填膺,说得头头是道:“你要是有钱收买教练,干脆让教练把他们都赶出去,或者不让他们参加比赛。”
“对对对,你说得对。”许知霖连连点头,没想到徐祎的脑子挺灵光。
“我是新来的,得跟他们搞好关系。他们只会嘴上说说,我请吃零食堵住他们的嘴就好了。我跟谁交朋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管这么多?”徐祎十分不屑,“真以为自己是老大。”
“是是是。”许知霖连声附和,“你最机智。”
“那当然。”徐祎深感自豪,他没跟前室友们同流合污,“你有没有很感动?”
“没有。”许知霖故意否认,“挺傻的,万一被孤立呢?”
“他们敢?”徐祎说,“我告诉韩导他们欺负我。”
徐祎是韩峰亲自邀请(忽悠)过来的,如果有人欺负徐祎,韩峰必然严惩不贷。
徐祎练得不好,韩峰生气,韩峰原谅他。
徐祎练到大哭,韩峰生气,依然原谅他。
“那我也欺负你,我笑话你,你怎么不告诉教练?”许知霖说。
以前晚上要上文化课,徐祎老是上课打瞌睡,许知霖坐他隔壁,会用笔尾轻轻戳他的手臂提醒他。
徐祎聪明,却不爱读书,尤其是白天训练完,晚上已经很累了,还要上文化课。文化课不分年级,年纪相仿的队员们都在一起上课。
那时候许知霖和徐祎逐渐熟络,许知霖笑话徐祎:“你看你,上课打瞌睡,等下考试不及格,韩导该骂你了。”
徐祎小声反驳:“才不会。”
“考试不及格,不给练。”许知霖恐吓他。
“讨厌。”
“那你还打瞌睡?”
徐祎戳戳许知霖的手背,讨好道:“考试的时候,试卷借我抄抄。”
“想得美。”许知霖绝不助长这种歪风邪气,“不可以。”
徐祎说:“看你长得帅,不然早揍你了。”
许知霖说:“哟,这么巧,我也是,看你长得可爱,才跟你交朋友的。”
徐祎偏过头,没眼看:“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一直都很正经,不然你怎么会跟我交朋友呢?”许知霖沾沾自喜,“自从认识你,我就觉得,队里终于来了个正常人。”
“这倒是真的。”徐祎说。
不是说队里其他人都“不正常”,而是一旦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或多或少会跟风。徐祎不掺和小团体,见谁都客套两句;有的队员表面附和带头的孩子,实际并没有跟着干坏事。
队里这么大,总有明辨是非的人。
许知霖感慨:“认识你真好。”
“不要这么煽情。”徐祎立刻打断,“又要演上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许知霖故作惊讶,“猜到了?”
“梦里再演吧你。”徐祎嫌弃道,“这么兴奋,当心梦游。”
许知霖坏笑:“梦游爬上你的床。”
徐祎朝他吐舌头:“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