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情》苏特

33、第 33 章

　　鸷风被带回乌谷，见了乌阳子，有些讪讪的很是不好意思。乌阳子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瞥了他一眼道：“你虽被我复活，到底不比当年，被法阵封印了数千年，法力也被吸收了不少。见了青龙和朱雀，不赶紧走，竟然还去和他们硬抗，你是怎么想的？”
　　鸷风嘟哝着说：“那青龙不过区区几百岁而已，火鸡当年还是个被我捏在手心里的小鸡崽儿呢，我只想逗他们玩玩儿，谁知道……”
　　“谁知道竟被活捉，真是把你妖兽祖宗的脸都丢光了。”九婴哼了一声，“青龙神君继承了应龙之力，你还把他当个几百岁的小龙？当年应龙面前你敢放个屁？至于那火凤，接任朱雀神君之位也有上千年了，你以为还是被你拎在手里随便玩儿的那个小崽子呢？”
　　鸷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恼羞成怒的指着九婴道：“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了？站起来还没我大腿高，一把年纪了还装奶娃娃，真是不知羞耻！老子这次是栽了，等我法力完全恢复了，看他们还敢嚣张！”
　　九婴和鸷风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吵起来，女魃在不远处闭目休息，乌阳子丢下他们，径直走到黑衣男子面前。

　　“踏出乌谷的感觉如何？”乌阳子向他笑笑，“毕竟你已经两百多年没出过乌谷了。”
　　黑衣男子一声不吭，他肩上的鸟儿化为一名少女，靠坐在他身边，头贴在他腿上，他低头轻柔的梳理着她的长发。
　　乌阳子对他的沉默不以为意，只是笑道：“当年我就说过你一定会回来的，如何，我没有说错吧？”
　　黑衣男子终于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你那时候，在我的魂魄里……下了刻印。”
　　他的声音十分嘶哑，语速缓慢，吐字也不甚清晰，好似哑巴刚学会说话，又似乎是很多年没说过话了。
　　乌阳子得意的一笑：“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不然凭你夺舍了巴蛇后干的那些事儿，没有乌谷庇护你，你早就被捉去天庭打入天牢了。”他故作叹息，“巴蛇虽蠢，但没脑子也有没脑子的好处，至少乖乖听我的话，不像你，让你帮我做点事，还得我来哄你求你。”
　　黑衣男子硬邦邦的道：“你让我帮你对付小璟。我……不去。”
　　“你现在已经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了。”乌阳子故意提醒他道，“别忘了，你夺舍了巴蛇后可是闯下了滔天大祸，你以为你还能去投靠你的小璟吗？他现在可是青龙神君，他要是徇私庇护你，他可就什么都没了，还得为了你受罚。除了留在乌谷，你还有别的什么地方可去吗？”
　　男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精卫从他膝盖上抬起头，抓住他的手试图安慰他，转头不满的瞪着乌阳子：“你为什么老说这些讨厌的话？晏灵哥哥不想听！”
　　晏灵低声道：“你不用总对我强调……我知道，我不能……再去找他。”
　　“就算你真的去了，我想叫你回来，你也得乖乖回来。”乌阳子冷冷一笑，“我想叫你杀他，也轻而易举。”
　　晏灵嘶哑着声音吼道：“你……别想……控制我！”
　　“那你就乖乖听话。”乌阳子声音冰冷，“留在乌谷，当你的巴蛇，做我们的同伴，我就不会动你魂魄里的刻印。”
　　晏灵双拳紧握，愤怒、痛苦、无奈，各种神情在他眼内闪过，最后他低声道：“只要你……不逼我去对付小璟。”
　　乌阳子这才满意的一笑：“放心，我没那么不近人情，不会逼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他施施然的走开，经过女魃身边时，女魃淡淡的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乌阳子冷哼一声：“不是我，他早就死了，魂魄都不知道投胎到哪个畜生身上去了。我助他夺舍了巴蛇，得到了如此强大的身体，他不但不感激我，还一天到晚对我甩脸色，我不该骂他几句？真是不知好歹。”
　　“……”女魃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她才说，“可你在他魂魄里下了禁制。”
　　“那又如何？”乌阳子不以为然的道，“我只是防止他逃跑，防止他背叛我们而已。”
　　女魃盯着他看了片刻，直到乌阳子不耐的皱起眉，才开口道：“你这么做，和当年的他又有什么区别？”
　　乌阳子顿时变色，怒道：“不要拿我和他相提并论，他不配！”
　　说罢，拂袖而去。

　　容璟因鸷风一事向天帝请罪，天帝并未对他大加责罚，只是令他将功折罪，早日将鸷风、九婴等捉拿回天庭，断了乌阳子的左臂右膀。至于女魃，天帝叹息道：“她原是黄帝之女，在天界亦地位甚高，即使神格被污后流落下界为妖，但还算安分守己，极少出来为乱。朕还是希望能将她好言相劝，不要再站在乌阳子那边。”
　　容璟微微皱了皱眉，躬身道：“臣……尽力。”
　　以他和女魃之间短短的交锋，他能看出来，女魃绝非是三言两语就能劝服的。她选择与乌阳子为伍，必定有她的理由。但他也能感觉到，女魃对他，对朱雀神君都并无恶意，她站在乌阳子那边，并非因为仇视神族，大概是出于自己的某种目的。
　　如果说乌阳子联合了大部分妖族反抗天庭，原因正如他自己所说“凭什么神仙就能高高在上，脱离轮回之苦，永享长生极乐，而妖族无论怎样修炼，想要登天却难上加难？渡个天劫九死一生，平时还要受臭神仙们的诸多压制，实在是忍无可忍！”，那么女魃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站在乌阳子这边呢？她向来和其他妖物无甚往来，我行我素，不像是会为了妖族利益而出头的样子。
　　而且……她最后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容璟反复思索着女魃临走前对他说的那句话，她是不是想告诉他，阿蛮还活着？她知道阿蛮的下落？阿蛮果然被乌阳子关起来了吗？
　　可她为什么又说，乌阳子绝对没有囚禁任何妖物？
　　难道……阿蛮是心甘情愿留在乌阳子的老巢？
　　不可能！
　　容璟断然否决了这种猜测。他的阿蛮，只要还活着，怎么可能不来找他？女魃让他别放弃找阿蛮，阿蛮到底出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困境？
　　容璟越想越急躁，恨不得找到女魃当面问清楚。一连数日，他犹如困兽一般，正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忽然接到天帝御旨，道是下界西南忽然大旱，赤地千里，寸草不生，疑是女魃出现，令他与朱雀神君一起前往查看，顺便降雨救灾。
　　容璟心内不由得狂喜，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接旨后整顿部下，与朱雀神君汇合后，共同往下界去了。

　　容璟到了下界，果然只见西南一片大旱，土地龟裂，杂草都不剩一棵，百姓个个满面愁苦，甚为可怜。他立刻行云布雨，下了一场大雨，暂缓了这旱灾，朱雀神君四处逡巡了一番后，对他叫道：“孟章，女魃在此处！”
　　容璟急忙按下云头，朝朱雀神君所在之处而去，只见女魃、鸷风、九婴皆在，还有两名黑衣男子，却未见过。
　　“啧啧。”朱雀神君乍舌道，“这是什么阵仗？莫非此地有什么宝物，竟然把你们几尊大妖全都召唤过来了？”
　　他指着其中一名乌衣男子道：“乌阳，你终于舍得离开你那乌谷了？”
　　乌阳子微微一笑：“火凤儿，当年我见你时，你还是颗蛋，如今都已是朱雀神君了啊，真是可喜可贺。”
　　九婴和鸷风都哈哈大笑起来，朱雀神君顿时涨红了脸，在这些大妖面前，他的确是小辈，只得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们。

　　容璟之前并未见过乌阳子，甫一照面，险些惊叫出声，这乌阳子竟然长着一张和东君一模一样的脸！要不是天帝曾解释过他原是东君的兄弟，日神之一，容璟几乎要怀疑是不是东君在天界闲极无聊，偷偷下界为妖来了。
　　难怪当初阿蛮见到东君后便大吃一惊……原来他早就见过这乌阳子了么？为何却从未对自己说过呢？
　　从未料到阿蛮居然还有瞒着自己之事，容璟一下子被打击到了，呆呆的盯着乌阳子看了半晌，忽然注意到他身后遮遮掩掩的一个身影。
　　是另一名陌生的黑衣男子，容璟猜测这便是当初女魃来劫狱时，阻挡玄武与白虎神君的妖物——能与九婴、鸷风、女魃同行，此妖地位必定不低，会是谁？为何此前从未见过？
　　容璟盯着那黑衣妖物，却见他躲躲藏藏的，似乎很是畏惧自己。他突然脑内灵光一闪——是巴蛇！
　　他这几百年来怎么找也找不到，一直隐匿不出的巴蛇！
　　他顿时指着那黑衣妖物，怒吼出声：“巴蛇！你便是巴蛇，是不是？！”
　　那黑衣妖物瞬间僵住了，一动不动，乌阳子饶有兴致的抱着双臂，对那黑衣妖物道：“青龙神君问你话呢，怎么不回？”
　　那黑衣妖物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却是一声不吭。容璟越发认定了他便是巴蛇，声音冷厉的对朱雀神君道：“巴蛇交给我，其余的你看着办。”
　　朱雀神君叫道：“喂，他们这么多个，我们打不过啊……”
　　话音未落，容璟已经向着那黑衣妖物直奔而去。朱雀神君摇摇头，吩咐身边的一名女官道：“速速回天庭，通知执明与监兵两位神君前来助阵。”
　　那女官领命而去。朱雀神君叹了口气，拉开陵光弓，高声道：“那巴蛇曾经吞吃了孟章神君的贴身侍卫，他们之间乃是私仇，还请诸位不要插手。谁敢趁火打劫，便试试我陵光箭的厉害！”
　　乌阳子、九婴、鸷风皆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站在一旁，表示无意插手。女魃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却被乌阳子一把拉住了。
　　“不要多事。”他淡淡的说，语气里警告之意甚浓，“正事要紧，去做你该做的事。”
　　女魃顿了顿，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要出差两周，六月初才能回来。我会努力见缝插针的更新，摸摸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