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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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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众人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是啊,我早就听说这个白家大小姐身子不好了,当初白老爷还想要将她随意许配给人家呢,结果一个小丫头不懂事当着人家的面就说自家小姐昏倒了,事后还收买了其中的一位公子呢,只可惜,这个事早就传遍了。”
“唉我听说是白家大小姐不同意这门亲,活生生地被气死的。”
“哎呀你们是有所不知,这个新进门的夫人有个十七岁的少年儿子。”
“难怪难怪,难怪这大女儿死都不同意啊……”
“就是啊,可惜了,不过我听说这个大小姐长得确实漂亮得紧……”
白景姝站在酒楼端起酒杯目光幽幽地看向一边喧声震天的白府,手中的酒杯平稳地在手中,里面的青碧液体都没有任何荡漾。这虽然是酒楼,但是凰誉却给她要了壶绿茶,在这个年龄阶段,白景姝确实是不会喝酒的。
她的那个娘亲,倘使见到此景该有何想法?
浮浪扰扰,多年前选了条不归路,她当初很顽固地走了下去,空守多年,换得如今别人的红妆十里言笑晏晏,别人意气贯袍志得意满!
从今以后,白景姝脱离白家,从今往后,不受任何人摆布,从今以后,只为自己而活!
手中液体一饮而尽。
白景姝拉过身边人的手,朝着她微微一笑:“凰誉,走吧。”
行至大街,凰誉问道:“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可是要去找那个小丫头?”
白景姝侧过头,她今日男装打扮,穿着一身玄衣,倒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模样,不过她眼里似海翻滚,却是薄唇轻启:“不!太过容易的救赎总会让人误以为这个世界很单纯,只是,哪有那么好的事?”
楼凰誉蹙眉,她理解景姝的意思,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好?我觉得白伯伯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今天的那些谣言落到他耳中,那天传话的侍女定是讨不到半分好处的,你就不怕她熬不下去?她可是你挑选的人。”
白景姝蓦地大笑,她揽过身边人的肩,低声在她耳边道:“我一开始是选中了她,那她总要向我证明她有价值才行,首先的第一件事,就是活下来!”
不知为何,楼凰誉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凰誉可是觉得我心狠?”白景姝淡淡问道。
今天也许是大喜的日子,外边的人比平常多了些,两个人这般亲密的举动落在别人眼中那就是一对新婚的夫妻,浓情蜜意,惹来一众羡慕的目光,不过也幸好凰誉今日明智遮了面纱,也没人看得见她究竟是何模样。
凰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觉察到众人目光,只是听到好友这般说又觉得不大舒服,她蛾眉轻蹙,“倒也没觉得心狠,只是意外罢了。”
这个人一直在自己的保护下成长着,她也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有主意,什么事情都是打算好了的,不需要自己操心,自己仿佛做什么都多此一举,比如那天费尽力气让母亲说服父亲,而好友一出场,父亲就默许了,之前做似乎并未帮上忙,还徒惹母亲担忧。
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妹妹也有长大的时候,既然有了自己思想,以后也不要事事操心了,说不定反而给她带去困扰。
倘若白景姝知道此刻凰誉的想法,她肯定是后悔不迭的。
凰誉想通了也不纠结什么,两个人在街上走,她还不知道要做什么。“我们这是去哪?”
白景姝望着不远处的岔路口,黑眸沉沉,但是一看向身边人时就乌云聚散,清浅似山涧轻风,“凰誉身上可有银子?”
她现在可是身无分文的。
“有,不过不是很多,只有五十几两,你要做什么?够了吗?”
白景姝眨眨眼,“够了,待会你就知道了。”
前面两个岔路口,白景姝拉过凰誉往右边的方向走去,那条路越到后面,道路就越来越脏,白雪和着污泥,四周都是烂菜叶子和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些黑色破布。
一路上的急色匆匆,脸上带着些忧愁,不时就有衣衫褴褛的人跟在一个老汉身后。
凰誉微微不适。空气中传来一丝血腥,远处一个破烂的棚子里缩着二十几个蓬头垢面的人,大部分身子瘦小,衣不蔽体,脸上脏污,就是看人的时候也瑟瑟发抖。
而在棚子前,有几个大汉凶神恶煞地守在一边,一些人站在一位妇人面前,看样子是在讨价还价。
白景姝微微懊悔,她不该带凰誉来这个地方的,“要不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你是不是要去那买人?”凰誉问。
“嗯,我看你不大适应,我先带你回去,待会过来。”说着就要转身拉着凰誉离开。
可惜后者不配合,她虽然微微惊讶,但是没有到达不能接受的地步。“没事,来都来了,我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姑娘。”
白景姝望着她,深深一笑:“好啊。”
两个人走到棚子面前,那妇人一见两人的身着打扮,板着的脸立刻笑颜如花,理也不理身边的男子的讨价还价,上前招呼:“两位,可是要买人?我可以打包票,我这的人劳力是极好的,自然……”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景姝,“伺候人也是顶棒的。”
凰誉耳尖微红,白景姝的目光却在人群中逡巡,并未搭理牙婆的话。
牙婆自讨没趣,刚好一边的男子过来,“一两银子,我就带那个姑娘走,反正这几天你不也没卖出去?”
“你……哎呀行了行了,一两就一两,你带走吧带走吧。”
白景姝向前看着那些孩子渴望期待的眼神,他们身上的衣服根本起不到御寒的作用,很多人的手脚都是冻烂了,身上也是一道一道的伤痕,可怜得很。
找了一圈竟然都没找到人。
她站起来有些失望,难道现在的时间太早了?那个人还没被卖过来?
不对啊,时间算过来,她应该在这呆了一个多月了。
“婆婆这可还有其他人?”
牙婆犹豫了一下,“这个,可是这些都没有公子合意的?”
“没有。”
“那……”
见她在犹豫,白景姝的眼神一寒,“究竟有没有?”
“有有有!”牙婆被她陡然的怒气吓到了,立刻跑到一边棚子的一边,从几个麻袋里捞出几个人来,“这这,这些都是要死了的,也活不成了。”
凰誉上前被景姝拉住,“别去看,你在前面等我,我很快就好了。”
“我……”知晓她在顾虑什么,望着她的眼神,竟然也忍不下心去拒绝。
白景姝上前两步,拿出来的几个人都是差不多只剩下一口气了的,她一个一个地查看,期间手被人死死拉住,她看了一眼那双骨瘦如柴的手,再瞧着黑黢黢脏污的脸,用空着的手去摸脉搏,最后白景姝缓缓又坚决地抽出自己手。
满是污泥的地上摆了六个人,她看过去,没有那个人!
莫非她记错了?
牙婆心惊胆战地看着白景姝,只觉得这个年轻的公子身上的气势实在是过于冷冽,刚刚那个小孩子那般求生地拉住他,也被他挣脱,虽然没有嫌弃,但是那张脸上丝毫没有怜悯和同情之类的神色。
白景姝又一次缓缓查过,没有人!
她站起身准备走,脚又被人死死拉住,这一下她头也没有回,暗中用内力挣脱。回头望了望,摇摇头往凰誉的方向而去。
就在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救我。”极其细微的声音,几乎没人听见。
“救我!”这一下声音大了很多。
白景姝回过头,只见从脏黑的麻袋里又爬出来一个人,那双手几乎同地面的黑泥一个颜色,头发也是脏得凝结成坨,脏乱的头发根本上就是完全挡住了那张脸。
白景姝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也不怕脏,直接蹲下身,衣摆落到一摊黑色淤泥中,手拂开她的头发,露出一张并不精致的五官,脸上还有黑灰,却是比其他的人要干净些。
她费尽心力的抬起头,绝望的眼死死地盯着白景姝,嘴里再次吐出几个字:“带我走!”
白景姝蓦地一笑,淡淡回答:“好啊。”说完就伸出手将人从麻袋里拖出来,扶着她问,“能走吗?”
那双腿已经被冻得麻木了,因为长冻疮而没有得到治疗,上面赤裸的肌肤上开着一道一道鲜红的口子,有些严重的竟然已经流脓。
不待人回答,白景姝一把抱起人走到凰誉面前,然后问牙婆:“多少银子?”
见这个人是她千辛万苦找的,牙婆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二十两。”
白景姝眯起眼冷冷地目光瞧着她:“婆婆还真是会狮子大开口啊,二十两?她这个样子,我都想让你为她赔罪了!”
牙婆吓得脸色瞬间发白,而守在一边的大汉却渐渐围了过来,她顿时多了几分气势,“就是,二十两!”
凰誉还没见过好友这样的神色,她垂眼看着她怀里的人,眼睛睁得很大,生怕景姝会不要了她。
“敬酒不吃吃罚酒!”话音刚落,白景姝抱着人直接一个旋身飞起,众人只觉得玄光一闪,几个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口像是被重锤锤一样,痛得躺在地上哀嚎连连,牙婆见此惊恐地望向白景姝,没想到一个病秧子,竟然有如此身手。
她咽了咽口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白景姝再问:“多少?”
牙婆才反应过来,立即摆手道:“不要了,不要了。”
“这还差不多,凰誉,我们走。”又节约了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