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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你还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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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姝也没想到家中的这一关会这么好过,至少没有想象中棘手。在高兴的同时,另一件事却令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右手食指的那截黑线近来愈发黑沉,本来食指的疼痛渐渐延伸至心口。自半个月以前失控,这半个月来她几乎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连噩梦都不曾做。只是偶尔的疼痛会令她惊恐。
在京都将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将南方的生意洽谈好,将接下来的一年计划整了整,她才准备离开京都。
凰誉不放心她,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回桐城的。
半个月前,景姝安排孔凡先生和他的孙女重逢,不知道这其中的具体过程是如何,反正孔凡先生回来时精神矍铄,整个人年轻了很多。但是考虑到先生年纪大了,不宜舟车劳顿,并且她孙女的丈夫张川还没找到合适的住处,不好安顿老先生,就让他仍旧住在国康街的清寂院子中。
这期间张川上门来找过景姝很多次,一来是为感激她为妻子找到亲人,二来,也是想要和她谈合作一事,毕竟当初他上京城来,一方面的原因是家族内部事务,另一方面也有找合作伙伴打开京城市场在这站稳脚跟的意思,而晋玄是他很好的选择。
只不过,是个做布匹生意的。
景姝对于扩大生意门路的事自然不会拒绝,也和他们交涉过几番,奈何时间紧迫,只能将大致轮廓勾勒好,具体细节就要以后再谈。
张川有意将罗城的生意发展到京城来,已经是合作伙伴的景姝,自然要在这期间起点作用。
等差不多结束了,景姝正要急匆匆地回楼家,为了抄近路,她从烟花柳巷穿过去。她现在是男装,更何况还有武功傍身,自然是不害怕的。只不过眼看着要出了温柔乡,一道黑影猛地扑过来,她灵活躲开,正要出手,奈何气息熟悉,她微愣,就这片刻被人一下子攥住衣领。
“好小子,老子总算是逮着你了。竟敢骗老子,够胆啊。”
听听这极具匪气的话,不用猜就知道是张仲。上辈子两个人好歹是欢喜冤家,称不上蓝颜知己,但对方有难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因此对他的气息还是熟悉的。
不过现在显然两个人还是陌生人,不不,对方将她当做了敌人。
“这个……张霸王是不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个屁!你他妈的摆了老子一道,这笔账老子得他妈的和你慢慢算,让你知道惹恼了你大爷的下场!”
看样子估计是还在记恨上次说她是他三叔生意合作伙伴,不过,这几个月来,凭借着她敏锐的观察力和果敢的行动力,确实和他的舅舅有过几次生意接触,确实他三叔对她也表示了欣赏,不同的是没有带她听曲儿。
景姝一个巧劲将他挣脱开,看看他身后,没有人,想必是来找乐子不方便一大堆人跟着。在他凶神恶煞的眼神中她颇为淡定地理了理衣衫,含笑道:“张霸王又何尝不是摆了在下一道,据在下所知,张家根本就没有什么祖传玉佩。”
张仲:“……你,你知道个屁老子……老子的家族可是有这玩意儿的。”他这谎话说得还没有之后几年的炉火纯青啊。
“骗老子说姓白,要不是老子机灵旁敲侧击问我三叔,才知道他的合作伙伴中根本没有一个姓白的!”
“或许有个姓晋的呢。”景姝无辜道。
“你他奶奶的还敢耍我?”某人瞪着眼睛,气呼呼地质问。
白景姝看看天上,懒得和他较劲,她会武功,可是这个张霸王只会三脚猫功夫,在他暴怒的表情中遁逃,临走时送了一句话:“在下和您的三叔已经合作和多次了,为什么就不信我呢?再说了,不是您先诈骗的吗?”
张仲:“……”你给老子等着。
回去的时候和凰誉说这件事时,凰誉好笑的同时又担心他会不会暗地里来阴的。
景姝摇摇头,“他这个人吧,看起来凶神恶煞,心肠到不坏,他若真的要报复我,也不会等到今天偶遇才想着冲上来朝我吼,再说了,他有他三叔管着呢。”
凰誉冷静下来,疑惑地问:“你为什么对他……这么了解?”
某人心中一咯噔,打着哈哈说是合作需要,凰誉也没有多少怀疑。两个人相拥而眠,一夜无话。
自她们二人公开关系后,景姝几乎是住在凰誉的房间里。京都这边事差不多了,两人即刻启程去了桐城。
走的时候还特地问问陈香玲要不要和她一起回去,顺便看看她的哥哥。只可惜某人说是要闯出一番天地来,争口气回去,也就罢了。
这一年本该是他们历练的。桐城派中和她们一同进入师门的人几乎都没在山上。不过秦陆媛媛他们不知为何却还在。
见到二人回来,三个人的表情奇怪。
景姝没有去探究他们的内心活动,将带回来的吃的东西分给他们,闲聊几句,问问最近的状况。
莫越见她二人春风得意,暗地里挤眉弄眼,意思是说在一起了。
凰誉没说话,手下却拉住景姝,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的这个动作没有丝毫的掩饰,落落大方,倒是让莫越不自在起来。反观李媛媛,脸色顿时就变了。
“我和景姝在一起了。”凰誉淡淡道,平静的语气如同在房间内投下一颗炸弹,炸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秦陆还不能理解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好半天都是疑惑的表情。
景姝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般直接,直接得让她打心眼儿兴奋,要不是大家的神色过于震惊,她都要去吻她了。
“你……你们两个……”李媛媛刷的站起来,指着二人哆嗦半天,最后神色复杂地跑开了。秦陆立刻追了上去,走的时候还傻傻地说一句祝福你们。
莫越倒是表现得平静,她倒了杯茶润润喉,随即赞赏地看向景姝:“不错啊,真的把这个冰山美人搞定了。”
景姝忍不住笑意,望向凰誉的神情甚是满足,眼里的浓情蜜意让莫越默默地低头喝水。
“媛媛暂时接受不了,你们也就别在意了,对了,家里的人知道吗?”
凰誉点点头,“知道了,告诉他们了。”
“同意了?”
“嗯。”
莫越难得地眨眨眼,“家风这么开明?”
这边闲聊了一个多时辰,两个人才去向张易请安。期间景姝丝毫不提自己的身体状况,张易想要问,见凰誉在一边景姝都会绕开话题,他就明白了。
回去后,凰誉开门见山:“你不想我担心我知道,但是,你这样让我更担心。”
景姝脸上的笑意有瞬间的僵硬。
“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好吗?景姝?”
景姝望着她,她动了动右手手指,“那日你问我右手食指这是怎么回事你还记得吗?”
凰誉当然记得,她的伤口包裹了那么久,小伤也不可能这么久都不好,在她的严刑逼供下景姝才说,说是练功导致的血液不通,过些日子就好了,她看那颜色,黑中带紫,隐隐泛红,倒没有怀疑,可是,刚刚师父看到她食指的痕迹,那神色分明不是这样。
知道瞒不过去了,某人只好坦白,“这是……走火入魔后留下的。”景姝绞了绞手指垂头低低道,“不过最近的颜色变得有点奇怪,不再是黑色,我也搞不明白,具体的我会去问师父。”
凰誉没说话。
她的沉默让景姝惶恐,急忙拉住她的袖子低低道:“你别生气,我不会再瞒着你的,真的。”清澈的眼有祈求。
“我……我怕吓着你。”
“凰誉,你说句话啊。”
凰誉无奈地叹口气,一把拉过她狠狠地吻了上去,那吻当真是有些粗暴,景姝感觉到她的怒气,不敢反抗,安静顺从地回应她。
良久,等到两个人呼吸不畅了才放开,一缕银丝落在凰誉的嘴角,景姝探身舔了舔,“我错了,不该瞒着你的。”
凰誉被她这个讨好的动作弄得没了脾气,“你要记着,从今以后你有我,你不是一个人,要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就算是坏消息也一样,我会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承担的。”
一颗心只觉被暖水包围,温柔暖和,这般的柔,令她止不住心酸,从今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多好的情话!她等了一辈子!
晚上去师父那时,凰誉要跟着一起去,景姝犹豫了还是答应下来。
两个人相携进来,本来就等着的张易见到凰誉和她们两人交叠的衣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然,不过选择不问,安心地为自己徒儿把脉。
景姝心跳很快,她一手捏着凰誉的皓腕,就算不想承认也不得不看清楚形式,当初练这心法时师傅就警告不可执念太重,奈何自己过不去,走火入魔。而且,有件事情,她一直瞒着凰誉……
“心绞痛时常发作吗?”
“没有,不过这半个月来,有时候会刺痛,但是时间很短暂。”
“可曾吐血?”
“运功时丹田可有异样?”
过了一会,张易收回手奇异地看着她,眼里有点不可置信。景姝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一股热流一下子窜入体内,热气散入四肢百骸,舒服得她忍不住眯眼。
张易收回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去年他同样这样做,当时的这个人可是立刻就吐血脸色苍白了。
“师父?”
“你说你走火入魔了?”
景姝点点头,“那日强行突破,醒来后眼睛血红,止不住杀意,后来手上就多了一条黑线,而且……”她犹豫片刻还是说,“一个多月以前,我还……还对凰誉下过杀手。”
张易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听闻她对凰誉动手了懒懒地看了她一眼。
“师父?”
“你若真的走火入魔了,就不会认得我是你的师父?”张易说道,可是这一说法就是在变相地否定她之前的想法,她其实并没有走火入魔?
景姝刷的站起来,激动得手指发抖。“师父的意思是?”
凰誉也目光晶亮激动地盯着他。
张易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蹙眉沉思,“从脉象上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一年前你气血不通经脉阻塞,气滞血瘀,但是我刚刚给你输内力时,显然经脉已经被打通,而且长期积攒的血块也已经渐渐散开,照理说是一切正常。”
“至于你说的那些征兆,你还没有很好地掌握运用心法,有时难免被它控制,不过,好在你心性坚定,没出乱子,至于你的食指的黑线,那不是走火入魔的征兆,若真的走火入魔了,你的眼睛会完全变成红色。”
他见过走火入魔的人,失去理智,什么人也认不得,对错不分,行事全凭着自己高兴,没有一点点的人性,且脉象混乱躁动,不会是这样的平和。
幸好,景姝没有走那个人的老路。
张易的眼里闪过一丝苦楚,很快收敛,他之前接触过,对景姝的问题不算陌生,只让她继续往上修炼,“你之前的底子弱,心脉负担不起这般强大的力量,才会导致心口刺痛,说明你还没将心经力量融入体内,好好练,这经法的精髓须得你自己体会,别人帮不得。”
白景姝猛然松了一口气,这些天压在心头的石头一下子落地,整个人轻松不少。
“但是你心中杂念太多,需要凝神静气。”说着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佛经扔过去,“如果可以的话,在近来的一年,去寺庙里静静心,每次练心法时先习佛经,我可不想你又出现被心法控制的局面。”
去寺庙?
景姝和凰誉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眸中都看到了笑意。
临走时,景姝悄悄地将张易拉到一边,“师父当日说这心法若是一个不慎,有可能活不过三四年,那如今徒儿的状况……”
张易瞥了她一眼,安慰道:“此心法最需要的是心境,你如今状态不错,身子也没有以前那样的虚弱,继续保持只要不生邪念,不会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