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挑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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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大臣两三成群地，从兴庆殿内结伴走了出去，宋格靠在龙椅上手肘搭在扶手上，按着眉心，闭眼小憩。待殿内安静下来了，才睁开眼，眼中透着精光，朝身旁挥了挥手，大总管高童便带着一众宫人退了出去。
“皇兄可是有什么话要对臣弟说？”宋棣瞥了一眼紧闭的殿门，转过头问宋格。
宋格闻言，原本略显疲惫的神色突然放松下来，哈哈笑了两声，戏谑地看过来：“母后说了，这次务必要你相中个姑娘。”
宋棣抬起头淡淡看了一眼完全褪去皇帝外衣的宋格，吐出的话却叫宋格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恐怕裴嵩会塞人。”
“……”宋格沉默好久，半晌才吐出一口气，又微微咳嗽几声，缓了神情道：“今夕不同往日了……若真如此，便推了吧，不必再看裴家人的脸色了。对了，听说裴嵩要把裴蓁嫁给颜承齐长子？”
“是有这回事，不过被练文狱拦下了。”
练文狱，刑部尚书，曾是裴嵩的小舅子。
宋格愣了一下，颇是有些惊讶：“练文狱不是从来不管裴家的事吗？自从他姐姐练商羽嫁给裴崇难产而死，裴练两家已经很久不相往来了。”
宋棣摇了摇头，似是对这事也不甚清楚，又开口说道：“就算裴崇以这种方式拉拢住了颜承齐，颜家也不一定会为他所用，况且皇兄让颜承修进了六部，大概是看清颜家形势了。”
宋格深深看了宋棣一眼，又抬起头望着顶上的精美壁画，向后一靠道：“是呀，没有再比颜家更纯的纯臣了……朕还一直想问你，你为何最近对颜家这么上心？”
宋棣闻言一顿，眼前晃过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娇蛮可爱语笑嫣然的样子，手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睫毛，顿时心里又一堵。刚要同宋格解释，殿外高童尖着嗓子喊道：“皇后娘娘吉祥。”
两人闻声便都闭口不言，却神色各异，宋格低垂着头，不叫对方察觉地轻抬眼，见宋棣神情自若地站在台阶下，没有别的什么表情。
裴若芷穿着曳地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头戴凤冠，一双狭长丹凤眼中自含三分妩媚，七分傲气。只见她款款走过来，在适当的地方停住脚步，朝宋格施了一礼：“臣妾参见陛下。”
宋格看了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语气却还算和气：“你不是该去凤延宫接母后的吗？”
裴若芷没有抬头，脊背却挺得很直，应声答道 ：“母后进来身体不大好，乏力头痛，叫来太医开了药，虽有好转，却不宜出席宫宴了。”
宋格听了这话，食指在龙椅上扣了扣，大体上也能猜出来，并非母后生病，而是不愿来参见宫宴罢了。
若出席，就一定会看到裴家人，看到裴家人，便会落一肚子气，这当然也包括看到裴若芷。
宋格叹了口气，跟宋棣说道：“你先去吧。”
宋棣点了点头告退，路过裴若芷的时候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更没什么眼神交流，而裴若芷始终垂着头，未曾抬头看任何人。
但宋格还是注意到了，裴若芷隐在广袖里，微微颤抖的手。心里像是被刀割了一样，宋格忍不住抚着胸口咳嗽了起来，一声高过一声，落在空旷的宫殿上，像是炸雷般搔人耳膜生疼。
裴若芷赶紧上前来，也未惊惶，手熟练地覆上宋格的后背帮他顺着气，一下一下，慢慢宋格恢复了呼吸。
宋格睁开因为剧烈咳嗽满是泪花的眼，伸手一把抓住了裴若芷悬垂着的青葱玉手，笑声闷在胸口上，渐渐地扩大，直到兴庆殿内满是宋格似开怀似压抑的笑声。
“陛下，在笑什么？”裴若芷问。
宋格突然止了笑，拽着裴若芷的手往额头上一磕，又蹭了蹭，哑声叹道：“阿芷啊阿芷……”朕还能保你多久呢？
你还需要朕保你多久呢？
——
宋棣出了兴庆殿，带上在殿外等候的圆圈，抬脚向麟德殿走去，因为两人步伐很大，一会就到了麟德殿。
众大臣都已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见晋王殿外来了，又纷纷起身行礼，宋棣只是随意扫了一圈，便看到了藏在颜承修身后，小小的缩成一团的颜奚朝。
未停下脚步，宋棣径直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撩开袍子一角跪坐了下来，却不防小腿一僵，差点摔下去，幸好被圆圈及时拉住，也正好是大臣们都只顾着自己坐下没看到这一画面。
宋棣没由来地胸口一闷，想起自己被颜奚朝嫌弃了年纪，便有些气结地望了过去。
却见颜奚朝有些紧张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发髻，颇有些不明所以，又不敢真的与自己对视，那没由来的火气便渐渐褪了下去，心里反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勾着一样痒痒的。
宋棣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酒，方才感觉没有那么心痒难耐。
我这是怎么了？宋棣摸了摸眉角。
殿下这是怎么了？耳根子这样红！圆圈皱着眉头。
“皇上、皇后嫁到——”
高童一声唱和，叫众人都返回了神，颜奚朝学着众人匍匐在地上，双手放在额前，忍住想要抬头一睹大靖帝后风采的想法。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颜奚朝起了身，向出声的方向望去，便看到龙椅上，那个与宋棣有七分相像的皇帝。只是宋格皮肤要更白些，那种不带血色病态的白，依稀还能看到眼角的青气，而那句“平身吧”，中气略微有些不足。
怎么看都似是一副活不长了的模样。
只不过，那个皇后，很霸气啊。颜奚朝心里惊叹，感觉自己完全被皇后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场所折服。
本来以为宋格会说点什么，却见他懒懒地靠在龙椅上，朝高童挥了挥手，低声说了句：“宣大渝使臣和四皇子觐见吧。”
高童点了点头，又站正身体，朝着麟德殿殿门高声感到：“宣大渝使臣，四皇子觐见！”
众人齐齐都转头面向大门，却迟迟不见人影，小声议论声开始此起彼伏的时候，殿门外有四个异装打扮的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块巨大的玉石艰难地走了进来。
那玉通体乳白，温润的表面光洁如初生婴儿的肌肤，一丝杂质也无，玉石似乎还大体上保持了母玉的样子，只是前面很小的一部分被镂雕出了一个“寿”字。
看来此玉的用途，已经昭然若揭了。
但颜奚朝只是看了那巧夺天工的玉石一眼，便被后面紧随而来的人吸引。那人不若之前四人身着异服，而是穿着大靖较为流行的白色深衣，无甚昂贵的玉带钩和环佩的装饰，也不是名锦名绣，却依然叫人看出这一身的不凡之气。
颜奚朝捂着嘴，就差惊叫出来了，此人便是那日救了她，却又不搭理她的白衣男子！
男子上前几步，似是有些不习惯，僵硬地按照大靖礼数拜道：“大渝四皇子桓景虞代渝帝，谨以此玉祝陛下圣体永安，万寿无疆。”
宋格看着那块刻着“寿”字的羊脂白玉，笑逐颜开，身体向前一倾心情愉悦道：“大渝此举有心了，朕很喜欢！说，想要朕回什么礼？”
桓景虞挑眉笑了下，丝毫不在乎这是在别国皇帝面前，该有的谨慎小心全然没有，道：“恐怕陛下已知道我大渝此番前来的用意了。”
“哈哈哈哈！”宋格张口笑道，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众大臣都低垂着头，“别低头了！都抬起来！”
大臣们一听此话不敢怠慢，又纷纷抬起了头。
“大靖和大渝，一直都有这样的规定，每百年内，或是大靖宗室之女嫁到大渝，或是大靖迎娶大渝宗室之女。只可惜，安阳未到适嫁之龄，皇室又没有其他女子……众爱卿，可有不舍？”
“……”
“朕见众爱卿今日都携女前来，想来必是心里有所觉悟，既如此，四皇子，你便看看可有中意的？”
所有大臣心里都有一句妈卖批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好的为晋王殿下选妃的呢？陛下为何绝口不提这事？要知道这殿内十之八九的大臣都是冲着晋王妃来的，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远远的大渝去呢？
桓景虞闻言一笑，在殿中央转了一圈，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有些神秘地说：“陛下可否准许我玩个小游戏？”
“哦？你想要玩什么游戏？”
桓景虞无奈地摇了摇头，摊开手道：“我初来大靖，见这大靖女子实是具可堪称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使我眼花缭乱，陛下要我选，我自然是选不出……所以，我想选个人——”
桓景虞“人”字的发音一直拖着，他转了个身伸出手指指了一圈，待到颜奚朝那里突然停下了，“我想选你——”
颜奚朝眉心一跳，果然听见桓景虞的声音又传来。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挑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