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在我的身边安营扎寨》马不悲

3、三年欢笑，三年风景

　　我一直觉得高考像是钱钟书先生写的《围成》里提到的那样，没有毕业的时候叫苦连天，很想逃离甚至可以说是是解脱，可已经毕业的人，每当想起那些时光，更多的还是怀念跟不舍，这种情绪是正常的。但用老韩的话来说，有这种想法的人也是贱的，当初被高考压的喘不过气来，说是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可好不容易“解放”了，却又说：“真想再经历一次高考！”
　　我毕业了，于是我想起了我的高中，但是我不是老韩说的那一类“贱人”，我仅仅是觉得那时候虽然累，但是我最充实的一段时间，所以一直在毕业以后我会经常想起我的高考，那时候的压力和叛逆，那时候对学校的抱怨和现在对母校与对恩师的怀念，当然，当时的我并没有觉得老师们有恩于我，当时我只是觉得他们对我的束缚过多。
　　四月二十号，暴雨，大风。
　　一阵阵潮湿的冷空气迎面吹来，看着窗外的雨倾泻而下，所有的回忆从去年的那个瞬间喷涌而出，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高考，使每一个奔跑在路上的孩子对自己的青春有一份独特感悟。
　　我写下这些东西，也是想对正在为了高考而拼命的你们说：“记住你的梦想，分清楚你的叛逆跟血性，我们怀揣着对未来的渴望走在不知名的路上，我们会不听话，总以为自己已经长大；我们会觉得父母给我们的拥抱太紧，甚至透不过气来；有些事对最亲近的人反而难以启齿，这个时候，我们会思考友情跟亲情的左右上下，不过请你记住，这两者没有可比性，在你的生命里，它们犹如心跳和氧气一样存在着。”
　　2014年，我们上高三，马上就要毕业了，穿了三年的校服褪去了最后一层色彩，颜色模糊不清，难以辨别红色跟黄色。墙上挂着的励志宣言被厚厚的尘土掩藏在我们的心底，所有的小情侣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分手，可让我不解的是，那些分开的情侣眼中没有一丝的不舍，也许是爱的不深，也许是强颜欢笑，不过我仍然祝福他们，就像海子一样，我也祝福我眼前的这些人，祝他们永远幸福。尽管如此，六月的天，我还是觉得，一阵冷风拂过心头，没有感情的冰冷。好在其他的同学彼此都依依不舍，在剩下的几天时间里，玩命的聊，你也不知道是不舍还是激动，好像此次一别，便是永生。不过毋庸置疑的是，同窗苦读，相伴三载的感情，我们没齿难忘。还有我们几个，班主任常说的臭味相投的几个，彼此珍重。
　　老韩原名韩佑塔，他说还好他的女朋友没有跟他分手，要好好的庆祝一下，一醉方休，我们几个表示很不屑。关于他们的情况，我必须在这里要用一下插叙的叙事方法——老韩顶多能考400多分，而他的那个小女朋友发挥失常也能考500多分，我认为，他的那个小女朋友一定会抛弃他的，抛弃我们的好兄弟韩佑塔，而且是义无反顾的那种。但作为好兄弟，我们只能祈祷这个女孩并不是一个太过现实的女孩，可事实证明，她就是，我觉得这跟我们祈祷时不虔诚没有关系。
　　时间打身边走过，十几天的时光如同毕业那天的一场阵雨，急切的晃过。
　　我们的毕业没有典礼，拍毕业照是我们仅有的一个仪式，而且在后边校长会催促我们尽早离校，以免打扰下一届高三的学习，那一刻我们才终于感受到，真的结束了。
　　早晨一场雷雨过后，太阳如约而至，我们陆陆续续回到学校，经过大雨的冲刷，校园更加鲜艳。我们的内心很矛盾，毕业，意味着解放，意味着结束了高压的高考复习，但也意味着我们将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与我们朝夕相伴三年的朋友天各一方。我们心里高兴却又不敢表达出来，所以每个人都摆出好像是在别人脸上的表情在拍照。
　　拍照的时候，有许多女孩子找我合影，这让我有点不亦乐乎，完全享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满足感。我问其中刚分手的一个：“我长这么丑，你们怎么都找我拍照啊？”
　　“因为你会写诗啊！你可是咱们未来的大诗人！”女孩说。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哈哈”我之所以难为情，是那个女孩并没有否认我说我长的丑，这让我觉得有点苦闷，唉……
　　总之我还是有点受宠若惊，从来没有人这么崇拜过我，我看着那花园里争艳的百花，感觉全世界都是我的。
　　安静突然跑过来捅了我一下：“喂！马江，醒一醒，人家都走那么远了，拍集体照了。”
　　“哦！好，安静，你不打算跟我拍一张吗？”
　　“不拍！”
　　“那你以后想我了怎么办？”
　　“不想！”
　　“……”
　　“你知道为什么吗？”她问我，“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以后天天会联系的。”
　　“嗯！”
　　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朋友的那份心意，我们彼此不言而喻。
　　我们一排排站在桌子上，摆出自己标志性的动作，努力让自己在相片里鹤立鸡群。闪光灯在阳光里黯然失色，没有拍出我们的喜悦……好吧，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喜悦，我们每个人都怕这一刻的到来，三年的时光被此刻的阳光镀成金色，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白云在照片中点缀着曾经的快乐，就在一个星期前我们还在吐槽每天悄悄挂在窗口的班主任的那张长脸，今天之后却相距甚远。我再也找不到借口捅前排那个女生的背，下一个夏天的时候我不能再盯着你的文胸带子发呆，想入非非。
　　最后，我、韩佑塔、甄坦、郑昭、师光宗、程卫、辛敬亭、安静、李舒我们最好的一群人在草坪上拍各种各样网上流行的毕业照，直到学校的管理人员说什么小草也有生命，我说咱们不能这样草菅草命，然后我们才离开。
　　我们呀，在教室的各个角落里留影，我在桌子的抽屉里留了几句话，郑昭说很有诗意，拍了下来。那时候，我们真舍不得，可是没有人愿意留在这里再来一年，老韩说高三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我们鼓掌，他说的确实很对。我们留影，跟前任、跟现任，跟暗恋，跟老师，跟我们的又一段青春。
　　我说：“马上要高考了，复习资料留着不吉利。”
　　大家沉默了几秒，冲上四楼，那几层楼上，堆积着如山的各种资料。
　　大家像疯了一样，拿起书就撕掉，不管是谁的，恨不得连自己都撕了。甄坦狂叫着，发出各种“嗷嗷”的怪叫声，他喊叫着：“老马，我最想撕的其实是班主任！”
　　“什么？”我让他大点声。
　　“我最想把班主任撕了！”他太激动，额头上青筋暴起，同时，一本极其厚的资料被他撕得粉碎，在平时，他绝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那一刻，我感觉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宇宙的绝对运动也不绝对了——班主任正在旁边用手机记录他的这一届学生。甄坦傻了似的盯着班主任，其实班主任也傻了，俩人面面相觑。但随着郑昭的一声狂吼，化解了这场尴尬。“嗷——呜嗷——”所有的同学又开始撕书，撕碎的纸片堆在阳台上，我们把纸片捧在手中，多情的女生滚下两行热泪，纸片像雪花一样飘在空中，纷纷扬扬，我们忘掉表现出来的欣喜会很尴尬，这一刻，属于我们，可以说，我们真的得到了解放，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
　　我们用彩带把班主任喷成了猪头，一米九的大个落荒而逃，辛敬亭激动地往我们的脸上抹油彩，自己反倒被我们涂成花脸。程卫说：“太爽了，早就想这样整整班主任，以前就受他的气了，真过瘾！”
　　“只可惜不疼，你们以前可是挨过揍！”安静无辜的说。
　　我们几个看着她的表情，心想她可能还想打一顿。
　　总之我们是毕业了，说实话，三年不长不短，或许太长，或许太短。我们因为压力，对老师各种不满跟抱怨，我们把叛逆当成了借口，当成了松懈的借口。安静密密麻麻的笔记，程卫额头上永远的睡痕，我的满满的一抽屉各种杂志……所有的这些，随着一声锣响，我们向短暂的这一段青春，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