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法律界律师篇》岁月烟雾

2、不是冤家不聚头

　　本市靠近北外环路的某小区，在13号楼3单元303室的防盗门上悬挂着一块锈迹斑驳、字迹模糊的铜牌，上面镌刻着律师事务所的名称，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地。
　　这块铜牌之所以如此破败不堪，是因为两年前该律师事务所刚成立不久，这块挂了没几天的牌子就被贼给偷了，再转手卖给了废品收购站。后被丢进了露天那一大堆废铜烂铁里，历经了两年的风吹雨打。
　　前段时间，这个贼竟然落网了，由于他将大部分赃物都卖给了这家废品收购站。警察带他来指认赃物的时候，难得他还记得这块铜牌。负责的警察根据上面的名称拨打114查询，又把电话打了过去。半小时后，这家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头发花白、身体微胖的胡立强骑着摩托车飞驰而来。经过核对身份后，警察将铜牌交还给他，这也算是发还赃物给失主。胡立强一番感谢之后，这块离家两年之久的铜牌终于又重新挂在了律师事务所的门上。
　　胡立强的律师事务所规模应该属于超微型的，全体执业律师，算上他总共有三人，刚好符合成立律师事务所所需要的最低人数。他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了，但是论资历却与另外两名26岁的合伙人差不多。五十五岁的那年自原单位内退，打算养鸟种花过安乐日子。老婆之前早已经习惯了他早出晚归上下班，如今内退后天天呆在家里，两人大眼瞪小眼反而觉得别扭无话可说了。一个人几十年养成的习惯，的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他老婆原先白天一个人在家，看看电视或者出去跳跳舞，觉得自由自在，心情舒畅。可现在眼前凭空多出了一个人，反而感觉碍手碍脚。时间久了，二人便开始闹起了矛盾，最初是口角、冷战，然后发展到吵架。
　　胡立强在职期间参加了法律自学考试，内退前14门功课竟然出乎意料都及格了，拿到了大专文凭。与老伴某次吵完架后，竟莫名去了司法局报名参加了律师资格考试，又稀里糊涂的被他蒙混过关取得了律师资格。经人介绍，到了本市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实习，一年半后拿到了正式的律师执照。
　　正式执业后，胡立强发现没有人请他办案子。没有案子可办，那做律师有啥用？毕竟人老成精，他便在一旁仔细观察所里其他律师的日常情况。日子久了，他还真瞧出了些眉目，总结出了两点：一，老资格的律师有案可办，因为做得久名气打出去了，有当事人慕名而来的，还有公检法的熟人介绍来的；二，主任以及和主任关系密切的人有案可办。一所之领导还是具有其他人无法竞争的先天优势，那些攀附其左右的人也能捞些汤水。
　　胡立强明白，这两点都是自己最为欠缺的。为此，他犯了愁。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睡意朦胧间，他忽觉得身旁狂风呼啸，环顾四周，却见自己变成了一颗苍松，傲然挺立于白雪皑皑的山顶，可奇怪的是，他这棵松树确生的与众不同，除主干外，只有两根分枝如左右手般随风摇摆。
　　早上醒来，他一边打着太极拳，一边分神开始给自己解梦。一棵松树，那说明自己要独立，此树有两根分枝，那是在提示自己还需要两个人来辅助。想到此，他豁然开朗，终于明白该怎么做了：找两个人合作建新所，自己来当家作主。当事人并不了解自己的底细，就算对外吹嘘自己是执业三十年的老律师，除了合伙人外，没人分得清他是否在说谎。那自己所欠缺的两点，岂不是都能够借此来弥补吗？
　　计划好以后，他便开始在所里寻找合作对象。这合伙对象的选择，也尤为重要，一是年纪轻社会经验少，自己才能够驾驭的了；二是业务上和自己要有同样的境遇，不愿去巴结主任，又没有案子可办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观察了解，还真被他发现了两个人才，是一男一女，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打听，这两人大学时原来是一个班的同学，女的叫宋澜，已经结婚，男的叫隋朝阳，尚在寻觅配偶当中。胡立强发现，宋澜和隋朝阳虽然是同学，但关系似乎并不是很融洽，平时在所里互相之间表现得不冷不热的，甚至有一次他还在走廊里见到两人在吵架，那宋澜气急了，直接就把手里那本五斤重的法学词典砸在了隋朝阳头上，隋朝阳一翻白眼，竟然当场晕倒在地上。让胡立强目瞪口呆的是，宋澜不仅不害怕，还趁机上前照着隋朝阳肚子上踹了一脚。二人之间的对立，恰好是胡立强最看重的，他找人成立新所的目的就是自己能掌控一切，如果另外两名合伙人关系亲密的话，就有可能联合起来对付自己，那岂不是要自找倒霉。
　　胡立强自然晓得自己的业务水平不高，原先脑子里记忆的那点法学知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做了律师以后，也没有真正办过几件完整的案子。倘若真的独立建所，碰上大案要案，自己绝对是应付不了的。可宋澜和隋朝阳则不同，他俩是大学生，理论功底肯定不会差，欠缺的只是办案经验而已。经验这东西，案子办得多了，自然会有的。
　　胡立强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做事果断，绝不拖泥带水，只要想好了，立刻就会付诸实施。他便分头给两人做起了工作。
　　宋澜和隋朝阳极为后悔选择做律师。他们发现律师这个行业，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干的了的。是否会办案子并不重要，脸皮厚会吹嘘、会察言观色、会说奉承话、会巴结人，才是做律师应当具体的基本条件。两人出大学门不久却抱负满怀，又都有些自命清高，觉得自己理论功底扎实，办案能力强，只是机遇差了些而已，所以对眼前的现实非常抵触。宋澜还好些，毕业两年后就结婚了，收入少些，还有老公养着。隋朝阳就惨点，赚的钱本就不多，还都被谈的那几个女朋友骗得差不多了。
　　大学毕业后，两人就没有再联络，分别考取了律师资格来到了这家律师事务所实习，看到对方也在此处，当时宋澜就气急败坏地追打隋朝阳，威胁他从自己眼前消失。隋朝阳不恼也不怒，消失了两个小时以后就又回来了。
　　宋澜眉毛上扬，迎了过去：“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换一家律师事务所，我……我就天天喊‘你要非礼我。’”
　　面对威胁，隋朝阳斜眼嗤笑一声：“你让我消失我就消失啊？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又不是我妈，我刚才是帮主任到法院送材料去了。你喊非礼也没有人会相信的，你还是好生安稳些吧！”
　　宋澜一怔：“为什么没人相信？我长得像恐龙吗？”
　　“你长得虽说不上如花似玉，总体还算说得过去，只是我对你没兴趣。”
　　“你会对漂亮女人没兴趣？骗鬼呢？”
　　“因为我是处男，能够被我非礼的只能是处女。”隋朝阳说完立刻转身溜走了。
　　宋澜随后喊叫着追了出去：“隋朝阳你给我站住，我现在就要把你处理了，看你还敢不敢再称自己是处男？”
　　基于宋澜和隋朝阳既不愿求人，又都觉得自己能力非凡的心态，当胡立强分别找到他们把辞职出去建立新所的想法提出来的时候，二人立刻就答应了。当然，促使他们痛快答应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建所需要共同出资的十万元里面，胡立强同意自己出五万。
　　因为胡立强是分别给两人做的工作，宋澜和隋朝阳并不知道他找的第三个人是谁？当他把两人召集到一起准备商量细节的时候，一见到彼此，两人同时都愣住了：“老胡，原来你说的第三个合伙人竟然是他（她）？”
　　胡立强笑道：“对啊！我瞧你们俩是大学同学，以后在一起共事不是没有障碍嘛！”
　　“什么叫没有障碍？障碍大大的有，早知道你要叫她来，你就是喊我亲爹，我也不会答应你的。”隋朝阳哭丧着脸，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宋澜脸上带着坏笑，猛地抄起了桌子上最厚的一本书：“隋朝阳，我瞧你还敢往哪儿跑？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等着挨揍吧！”说完举起书上前照着隋朝阳的头上“噼里啪啦”地砸了起来。
　　“姑奶奶，你下手好重呀！轻一些，我疼……”隋朝阳边躲边哀求。
　　那宋澜却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拿着书不停的追打，嘴里还嘻哈笑骂着。
　　胡立强瞅着二人目无旁人肆意打闹，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我怎么觉得他俩好像没有什么不和与矛盾呢？看这架势分明是在公然地打情骂俏，我不会是看走了眼，把两只小狐狸错以为是牛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