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从和》林书音

44、今日适婚

　　山家除夕无他事，插了梅花便过年。
　　A市今年禁燃烟花爆竹，恭良松了一口气，倒在沙发上。
　　“啊……总算不用一大早被吵醒。”
　　浓郁的咖啡香气腻过来，恭良抬起头啜一小口，嫌弃：“太苦。”
　　“先苦后甜温医生，我还等着你养我呢。”温医生脑袋边的沙发陷下去，杨和敲敲她的脑袋。
　　恭良再蹭蹭，仰在她的腿上：“你打算去公司上班了么，和杨姐一起？”
　　“嗯，现在年底比较忙，等年后正式入职。”顿一顿，“空降副总经理，可能要惹人闲话。”
　　“你就没有低调过，”恭良一点也不意外的，伸出手扯她的脸颊，“叔叔阿姨知道了吗？”
　　“知道啊，小女儿终于也从商入贾，他们可以安心退休了，很开心。”
　　她忽然想起来：“你复试复习了吗？”
　　“……没有，应该过不了？”
　　“成绩出好几天了吧，你查了吗？”
　　“……忘记了。”
　　今天的半山腰格外热闹。
　　杨和居然是初试第一。
　　屏幕前的恭良也愣了好一会，这个人，运气好到她都嫉妒。
　　而两个月后就是复试，复习这件事，杨和连考虑都没有纳入。
　　她哭丧着脸：“恭良。”
　　恭良还在浏览网页，鼠标的滚球咕噜咕噜。
　　“财大今年没有出参考书目，说明考试内容和初试差不多，面试我可以陪你练口语，书你自己看，从今天开始努力读书吧。”
　　“嗯，我老婆真贤惠。”杨和笑眯眯，“我觉得我们应该是一对学霸妻妻。”
　　“……太土了，你自己当吧。”

　　这个年，过得比往常任何一年都要匆忙。
　　大年三十，恭良下了夜班还在写病历，杨和早早睡了，春晚也没有看。
　　“啊和！！我要办艺术展了，你来不来？”
　　早晨六点，在被闹钟吵醒之前，杨和先被聒噪的男高音吵醒。
　　“年假嘛，除了你们这种苦命上班和准备考试的，男女老少都很闲，来不来来不来来不来？？”
　　“滚。”
　　当警察时暴躁的臭脾气好像又回来了，杨和挂了电话躲进被窝。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啊——和——我回国了——来看看我啊——”
　　“……”
　　头发也懒得扎，顶着乌糟糟的情绪开门，对上露露那张兴高采烈的脸。
　　“什么艺术展？”她沉着脸。
　　“冰雕艺术展。”
　　“冰雕？”
　　“是啊，我多才多艺吧，快夸我。”露露的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就不留你了，票留下人可以走了，再见——”在杨和关门前，露露硬是挤一条胳膊进来，大力晃悠，“啊和，我结婚了！”

　　“喝什么？茶、咖啡、饮料……饮料没有了，懒得给你泡茶，厨房有速溶咖啡我去泡一包给你。”
　　“啊和，你真的太冷淡了。”
　　“比起你结了婚才回来通知我好一点。”
　　“你生气了？”
　　“嗯。”
　　露露难得不再嬉皮笑脸，把杯子在杯盘里搁下。
　　“打算过完年和他一起回英国，以后可能……一年回来一次？”
　　“移民吗？”
　　“嗯，打算，不知道可不可行。”
　　“对象是谁？”
　　“我的客户，甲方，哈哈哈。很帅，身材很好。”他很严肃地讲出这种话，反而有些搞笑。
　　“祝你幸福，红包就不包了，最近婚礼太多，钱包见底。”
　　露露捏一捏后颈：“随便你啊。转了一次机，飞了12个小时，出了机场我就来了，啊——”说着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我三十几个小时没睡了，展览日子订在初六，你一定要来啊。”
　　“知道了。”
　　困归困，对装饰的敏感度还没有下降，露露打量了一周，开始不断地发出“啧啧”的叹息声：“翻新得不错啊，你自己装的？”
　　“我回来了……”恭良迎面开门，恰好与露露四目相对。
　　“有客人？”
　　“……”

　　记不得是今年的第几场雪。
　　恭良的鞋踏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响。
　　说好要来玩的侄女和外甥也没有来，倒是那个“据说家住得离杨和很近问过杨和喜欢的人适不适合她”的小姑娘来过几次，见到恭良后的第一秒就变了星星眼，冲杨和说：“哇姐姐你运气真好！！”
　　杨和表示她也觉得。
　　露露真会自夸，什么“我要办冰雕展”了，分明是他的作品被选中入围冰雕展好不好。
　　恭良站在那辆寒气飘散的南瓜马车边，莫名觉得这辆车很有露露的感觉。
　　梦幻，快乐，不切实际。
　　右下角有作者名，一看，果然。
　　“啊和，你有没有觉得当众求婚算是一种道德绑架？”
　　和南瓜车合了影，恭良和杨和继续往前走。
　　杨和连考虑也没有的：“是。”
　　“我当警察的时候还有因为求婚不成功就打人的，还好没同意，不然结了婚也得离。”
　　不断有兴奋的孩子哇啦啦地举着玩具冲来倒去，父母跟在后头追，情侣、背着双肩包的中学生比比皆是，快乐的笑穿过白熊和城堡钻入耳膜，用“喧闹”来形容此刻也再适合不过。
　　好像就是过年的氛围。
　　恭良换了一种姿势牵她，转为十指相扣。
　　“那你想结婚吗？”
　　“……嗯。”
　　“那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杨和停住。
　　恭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盒，好像是演练过似的，非常流畅地打开，取出一枚精巧的戒指。
　　银戒，很干净，没什么装饰，只是内环刻着大写的YH。
　　“本来不想这么匆忙，可是今天好像很适合求婚。”
　　很热闹，杨和想起来，她是喜欢热闹的，只是不喜欢被打扰。
　　她执起她的手，笑。
　　“愿不愿意嫁给我？”
　　杨和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要说愿意。”
　　“愿意。”她乖乖的。
　　她为她戴上戒指。
　　恭良说：“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总失眠？”
　　“嗯，给你点沉香也不见好。”
　　“在想怎么求婚。”她给自己戴上另一只戒指，抬起脸盯着她的双眸，“好像也不难。”
　　“我以为求婚总要有鲜花、乐队、下跪，要很华丽，也要很隆重……可是好像不是，只要有一个人，其他所有都不太重要。”
　　刚刚被问到“愿不愿意嫁给我”的时候，杨和一点感动的情绪也没有，只是觉得很平常，可等恭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眶却忽然有些湿润。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到了一般。
　　一会儿广场上好像有演出，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喜气洋洋的广播音乐灌进来。
　　杨和问：“恭良你会说粤语吗？”
　　她点头：“大学的时候和香港的室友学过一点。”
　　“用粤语说一次爱我。”
　　她笑了。
　　“我中意你。”
　　“我爱你。”
　　或许今天可以任性一次，或许是两位女子将行的婚礼，或许是旁若无人的亲吻，或许是怀中人温暖的拥抱。

作者有话说

　　杨和是天生英才型，恭良是后天努力型，很般配。
“很喜欢热闹，不喜欢被打扰”这句话，不知你们能不能理解。恭良性格比较安静，其实是渴望人群和温暖的，可是又害怕别人缠上来，矛盾的心情。
可是她肯给杨和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