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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墓碑 ...


  •   慕长殇不打算在这座城久留,第二天他就准备离开了。他先将小枭留在房间中,自己一人下楼准备向店家询问零城的位置。
      走到一楼拐角口处,他遇见了一行人。
      大约只有七八个人,年纪相仿,皆是一身白色长衣,头束高髻,银冠紧紧拢住束发,没有垂落一丝,看起来十分精神。腰间缠着一把剑,剑身各不相同,但看那剑雕琢得玲珑精致,想来都不普通。
      他们走路时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样子,颇有正派弟子的风范,不禁让人多看几眼。
      慕长殇心里一颤,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天乾弟子的装束。
      这些人应该是核心弟子,他们走到柜台边,店小二以为他们是要结账,便笑盈盈的招呼他们不要急,从抽屉中取出了算盘。
      为首的弟子开口对小二说道:“我们想向你问个事。”
      小二一听,原来他们不是结账,也没尴尬,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客官尽管问,这一带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那人笑道:“我们是天乾的弟子,你应该知道我们想问什么。”
      “往年来的天乾子弟里都会有一两人是来过这里的,今年各位都是新人不成?”
      “今年不知为何,师兄们都被掌门叫走了,只有我们新人来,只是那地方似乎比较隐秘,我们初次来此恐怕找不到。”
      店小二会心一笑,说道:“原来是这样,想你们应该不是冒充的,那你们就跟我来吧。只是我一个凡人,来回要半天时间,这恐怕会耽误了其他客官......”
      “拿去。”为首的弟子取出几两银子给他。
      “好嘞!”小二放在手里掂了掂,放进怀中,“几位客官跟我来。”
      一行人走出了客栈。
      慕长殇觉得好奇,每年都会有弟子过来,是为了什么?
      他尾随其后,跟着他们,想一看究竟。
      那个店小二是个凡人,走路奇慢,人又奇烦,一路磕磕叨叨的,那些少言寡语的弟子们不胜其烦,半句没理他。
      这里还算空旷,大多是及膝的野草,树木都是稀有的,并且都不高大。几条纤细绵长的溪水流过这里,却无交汇,各自向远。这里几乎无人来,清冷寂静。
      “各位客官莫要心急,再拐几个弯就能看到一棵大树,树下就是了!”
      “既然快到了那就请你先回去吧。”一个弟子迫不及待让他走。
      “那怎么行,这路错综复杂,客官回来时要是迷了路可怎么办!”小二心急提醒道。
      “还请兄台速速离去,这里有结界,凡人踏入只怕有生命危险。”
      “啊......”小二怕了,这些手握长剑的弟子不是那么好惹的,他本想跟过去看看究竟,以后甚至可以把这个秘密卖给别人,又可以发一笔财。但和财想必,还是命更重要。
      他灰溜溜的走了,没有回头偷看他们。
      “走吧。”确定小二离开了他们才动身。
      他们没有发现隐在丛中的慕长殇。
      又走了一会儿,想是已经进入了结界中,杂草渐渐消失,露出了褐色的土地,再往前走草丛渐渐密集,不知名的花朵一丛又一丛,花开正盛,朵朵争艳。这些都是世界各地的名花,被移栽到这里,用法术使它们存活下来。就连这里的天空也比外面清澈几分,阳光正好,花开恰好,仿佛在静静等候着谁的到来。
      众弟子惊叹不已,怀疑这里是不是一块墓地。不禁感叹究竟是谁这么大的手笔,将这个地方变幻得如此美丽。
      慕长殇微微发愣,目光细细的看过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直到看见一棵巨树。
      不是安神树,而是一棵雪绒树。
      然而此景像极了当年小林树屋的景象,就连那花朵都有些相似,他有些恍惚。
      他们来的有些早,雪绒树刚结花苞,还未开花,等到它开花时,满树的白色绒花挂在枝上,随风摇曳。而最美的是花落,如雪花般飘飘洒洒,纷纷扬扬。
      众人朝着树走去,树下立着一块黑色的碑。
      他们跪在碑前,神色肃穆。应该是块墓碑。
      这些弟子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们按照师父交代的,将带来的酒洒在墓碑前,虔诚叩首。
      一人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置于墓碑前。他跪在碑前小心翼翼地将信拆开,取出里面的信纸。有些厚度,上面写着密密麻麻地字。那人食指上喷出一撮火,将信点燃。
      灰烬的碎片中还带着一条明亮的火线,尚未退去,在墓碑前被风吹散,落到别处。
      那人口中说着什么,慕长殇在结界外没能听清。
      这些弟子只在墓碑前待了一会儿,做完了师父吩咐的事,便按照弟子的礼仪退去,离开了结界。
      “你们说,这里面埋着的是哪一位师祖?”
      一个弟子问出了他们都想问的问题。
      “墓碑上不是写着了吗,是前掌门的师兄。”
      “前掌门的师兄?想必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天乾石碑可有刻着那人的名字?”
      天乾石碑上刻下的都是派中历代杰出人物,至今为止,碑上刻着的也只有寥寥数百人。
      “我看未必。”
      “为何?”
      “你想,名留石碑的师祖不都是埋于后山,每逢忌日,连掌门都要参加,而这位师祖的墓地离天乾太远了,而且忌日那天只有前掌门一人来这里凭悼。”
      他们纷纷点头,继续猜测那人的身份。
      慕长殇等他们走远了,走近雪绒树,他也很想知道那人是谁。
      等到看见了墓碑上刻着的字,他愣住了。
      “师兄之墓”
      谁啊?师兄是谁,师弟又是谁?难不成那人名字就叫师兄?
      慕长殇的好奇心被唤起来了,在墓碑上四处找着有没有其他的文字,很遗憾,除了这四个字以外没有任何文字。
      他很想把墓碑后面的土层掘开一看究竟,但这里面埋着的毕竟是自己的师弟,这点尊重还有要的。
      因为他确定七万年前没有这个墓,那么里面躺着的就是自己的师弟了。
      “算了,回去再说。”
      心想着那群弟子不是说里面的人是前掌门的师兄吗,前掌门跟自己那时的年代虽有些远,但说不定真是他认识的某个家族或是师弟的后代呢。
      他又回到了客栈。
      可惜的是那群弟子已经回去了,他不能得到详细的答案。
      但这种事总会有人知道的。
      “小二!”
      “来喽!”小二脸上的笑容像一朵怒放得快要过头的花,想是今天又占到了什么便宜,“客官,有什么吩咐?”
      慕长殇别过脸,不想看小二那张很欠扁的脸。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给他:“打听个事儿,天乾派的掌门是谁?”
      “秦潇然啊!”店小二一脸的不理解,心想这不是人人皆知的问题吗?
      慕长殇点头,王上没有骗他。
      “那前掌门又是谁?”
      小二愣了一下,随即又摆出那张笑脸,说道:“哟,客官这可就问对人了,别人这事儿可真不一定知道,知道了也不一定记得,记得也不一定告诉您啊,您看我这......”
      “快说!”慕长殇喝道。
      “好嘞,前掌门叫何欢。”
      “什么!”慕长殇乍然一惊,是他?
      “哎呦,这个何欢可了不得啊,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掌门人,修为更是一路突飞猛进,据说直逼‘霸’阶啊。说来也奇怪,原本他只是个普通弟子,五年后才被选为核心弟子,如此平庸的天赋竟能有这般了不起的成就,真是令人佩服啊......”
      慕长殇无心听他后续的话,胸口堵得慌。
      “哪个何欢?”他猜想,或许是同名同姓的人。
      “还能哪个何欢啊,天乾不就一个何欢吗?”小二奇道。
      “可是七万年前的何欢?”
      小二想了想,点头道:“对对!正是他,活了好几万年了。”
      “他死了?”
      “没错啊。”小二想,这不是常识吗,这个客官怎么问的问题这么奇怪。
      “我还有个问题。”
      “好嘞,前前掌门是......”
      “不是这个!”
      “......客官请说。”
      “今早你带那几个天乾弟子去的墓地埋着的是谁?”
      “墓地?那是个墓地?”小二惊讶,声音高了几分,几个正在喝酒的客官朝他看来。
      “客官赎罪!小人不知那是个墓地啊!”
      原来小二是真的不知道,慕长殇摆摆手让小二离开。
      他坐着想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转眼飞出了客栈。这条路走过一次,他能够找回那个地方。
      他再次进入结界,来到墓碑前。
      他手握冰剑,一剑劈开墓碑后的土层。
      土地裂开深深的口子,却不见棺材。
      离地面两三尺的地方有一个大约两个手掌长度的盒子,宽度和剑身宽度差不多,被他一剑劈成两半了。
      盒身古朴无华。
      莫非是个衣冠冢?
      他小心地取出盒子,生怕一碰就成了飞灰。不过盒身还算结实,他打开两段盒盖。
      里面放置着一小撮长发,切面整齐,用红绳绑着。中间被慕长殇切断了,后面的一段发丝分散开。
      他拿在手里,有轻微的感触,眼眶渐渐积了一层水,他喃喃道:“这是......我的头发......”
      “这是......我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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