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亦怜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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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三月的春风拂过宽阔的湖面，透过雕花的窗子，将半卷的竹帘吹得沙沙作响。
吹得佳人面上也带上几分春意，眼含秋水，面若桃花，也吹得白衣公子衣袂飘飘，更显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在这样绵软的暖风中，唯有恶霸不忘初心，不改本色地继续凶神恶煞。围观群众则是继续吃瓜喝茶，尽职地当着背景。
一出完美的英雄救美，我甚至都想喝声彩。
前提是，那个跳出来救美的白衣公子，不是顾衍。
不过顾衍的生长环境没给过她什么英雄救美的机会，恐怕她连那些风月话本都不曾翻过，此时凭着胸中一腔热血，莽撞地跳了出来，却是除了“住手”两字后，再没别的台词。
行动上倒是十分体贴的把歌女拉到身后。
那恶霸不似顾衍，看起来是个经验十足的。对这样突然冒出来十有八九是来跟他抢姑娘且十有八九能成功的少年侠士，也没有恼羞成怒，甚至还挥手让带来的人散开，又从怀内掏出一张借契，道:“这位姑娘曾向我借银二十两，一月为期，逾期不还则以身抵债。”
这位壮汉——虽然长得凶狠，但冲这态度，委实不能再叫他恶霸，向顾衍抱拳道：“还请公子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使了个眼色，左右的人便围上前去捉那姑娘。
顾衍显然没料到是这样的情况，皱眉道：“这二十两我替她还了。”
壮汉拉下脸：“恐怕不好吧。”
顾衍身后那歌女突然出声，虽然有些抖，但确实如出谷黄莺一般好听，道：“我只向你借了十两银子……”
壮汉笑道：“姑娘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利息么。”
又道：“公子还是放聪明点，不要跟扬州林氏过不去。”这句话，却是冲着顾衍说的，语气中也带上了威胁。
顾衍的脸，不出意料的黑了。
扬州林氏是个不折不扣的世家，历史可以追溯到前朝。当年顾衍她爷爷出身不好，最后能一路打进京城并且让自己的儿子做稳了皇帝的位置，各世家出了不少力。顾衍她爷爷不肯让世家待在京城，担心世家把持朝政，但考虑到卸磨杀驴这件事实在不厚道。
主要是，世家也不是真任人宰割的蠢驴。
最后顾衍她爷爷跟各世家达成协议，世家拍拍屁股从中央走人，到地方上扎根落户，扬州林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挑的都是富庶的好地方。
据说顾衍她爷爷临终时吹胡子瞪眼的躺在床上，最后一句话是给她爹的：“你要是能有你老子一半的厉害我还用这样做，以后可长点心吧你。”
顾衍她爹哭得死去活来，然后十分不长心的把这句话扔在脑后。
之后世家在地方上牢牢把握着大小官位，世家子弟可以在家族的推荐下担任地方各种官职，世家多养门客，在当地十分有名望，以致地方只知有世家而不知有皇帝。
虽然中央紧紧的把地方军权握在手中，世家没有叛乱的能力，掀不起什么大浪，但这种情况，也确实挺让皇帝糟心的。
这壮汉显然是林氏的门客——世家子的基因还是十分优良的，要长得这么寒碜委实不大可能。他如此客气的原因，约莫是因为顾衍自身的气质。
我给顾衍套上的白袍再朴素，也盖不住她周身的那股矜贵，只差在脸上写上“我是权贵”四个字。
这般僵持了一小会，那壮汉不耐烦了，低喝道：“得罪了。”一个猛冲，竟是要撞开顾衍，去捉她身后的那歌女。
顾衍抿着嘴，却没有躲开的意思。
我叹了口气，看那步法，这壮汉不但是个练家子，且功夫还不错。顾衍若是真让她撞上一下，能疼上五六天。
顾衍不忍心美人被糟蹋，执意要唱这出英雄救美的戏，我却也不忍心让她受哪怕一点的皮肉之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我亦怜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