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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贝多芬D大调协奏曲(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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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天气不冷不热,连带着早春的樱花也进了仲春。苏言喻刚到Y市音乐厅门口就看到门口一列的樱花,颜色不是三月的浅粉,倒有点像酒醉过的酡红。
“我的大少爷,你怎么现在才来啊,音乐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配乐和钢琴手都等着呢。”越申平看到苏言喻站在一树樱花下发呆,顿时话神附体,扯着苏言喻就往里走。
苏言喻面无表情道:“你不是说音乐会六点才开始吗,现在才五点四十三,还有十七分钟。”
越申平怒极反笑:“我看你是教授当多了,习惯优哉游哉了是吧。人家观众六点准时来,你上台表演,你也六点来?你怎么不等八点半音乐会结束了再来啊?”
苏言喻伸出五个修长的手指头,话风一板一眼:“贝多芬D大调的小提琴协奏曲,独奏只需要五分钟,其他都是合奏。而且小提琴协奏曲在最后面,存在感几乎可以被忽略——你只是需要我来救个急而已。而且,你别忘了,我是哲学教授,不是专业小提琴手,只是你知道我从小拉提琴而已。按你这样的态度,我很怀疑我能不能坚持到表演结束。”
越申平告诫自己再三忍耐,换了一副笑脸:“是是是,您是大爷。您怎么舒服怎么来,小的伺候着。但是我跟你说,这个音乐会有政要出席,你别给我惹麻烦啊。”
苏言喻的睁大了眼睛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话,我经常惹麻烦吗?”
越申平直接急了:“行了你别废话了,赶快进去吧。”
音乐厅里面是阶梯状的,二楼也不是完整的一楼,而是分成了两个独立的公共看台。三楼则就望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了。三楼的建筑遮蔽了自下而上的视野区,也不确定里面能不能看到表演台。苏言喻正想着,已经把越申平给的西装穿戴完毕了。黑皮鞋黑西装,只有领带缀着一点靛蓝。苏言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了皱眉,暗色的衣服似乎衬的自己肤色白的不正常。习惯了灰白大众色的苏老师,无法想象自己要是这么去给学生上课会是个什么样子。所以他迫不及待的从换衣间离开,并锁上了门。
“您请您请。”越申平作为这次交流音乐会的主要负责人,正一个接一个的把来宾请入场。他默默的摸了脑门子上的汗,这些人都是爷,一个也得罪不起。毕竟这场音乐会的门票都是不对外销售,而是直接在各个机关派发。所以具体发给了一些什么人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个个都比他越申平金贵。
正琢磨着,一辆黑色红旗在面前停下。越申平正琢磨着这又是哪位权要来了,正欲下台阶迎,谁知道越申平连个人影都没看着,就被红旗车旁边的一个保安告知:“您好,我们家先生已经从后门进三楼看台了。”越申平懵了一脸,但是当即反应过来,点头说了一声:“好的。”保安略一欠身便走了。
身边经过这阵仗的音乐厅管员对越申平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常客,三楼专座。”越申平问道:“政界人物,还经常来听西乐呢?”管员笑了:“人家留洋回来的,好这一口,您少见多怪不是?”越申平朝对方微露了一个笑脸,点点头。
一晃神前面的大提琴已经表演完了,苏言喻还在想着巴赫的节奏,报幕的已经说出小提琴独奏的贝多芬D大调协奏了。苏言喻不慌不忙的提着琴上台。鞠躬,放琴,紧弓,整套动作很流畅。然后第一个音伴随着利落的弓法发出。
同时间,三楼看台。“立先生,我们把茶水放这了...立先生?”被唤名字的人身着深蓝大衣,眉目沉浸,神态中仿佛被什么深深的吸引住了。他并没有答身边侍者的话,反而问道:“台上正中间表演的这位小提琴手是哪位?”侍者应声笑着说:“难怪立先生原先没有看到过他。是我们乐团的小提琴手突然告假,负责人在外找来的,好像姓苏,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问话者拿起桌上的雨前龙井,同时对侍者略一点头,算是回应。
表演完毕之后苏言喻对观众席鞠了一躬,底下爆发出一阵掌声。苏言喻下台的时候感到深深的无奈,心里默默拜访了斯宾诺莎苏格拉底叔本华等等老人家,心想下次越申平再给他找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绝对不干了。两天让他攻克一首小提琴协奏就不说什么了,重点是,自己真的只是想当一个好好做学术的哲学家,演奏嘛,自己一个人还可以,这么多眼睛,一不留神就会手滑走音。幸好今天运气好,否则夹着尾巴下台也是有可能的。
腹诽完一阵之后就看到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越负责人。苏言喻直接话都懒得跟他说,提脚就要走。这种专坑队友二十年的人就应该在一开始就离他远远的。越申平脸上的笑容近乎谄媚:“苏博士...苏教授...这次演出非常不错,还有位先生遣人问你是哪个乐团的,是不是常驻音乐厅演出呢...下次请你吃饭。”苏言喻平波无澜:“不用了越主任,你以后只要不神兵天降,突然让我来救场,我就千恩万谢了。告辞。”
越申平受了苏言喻的恩惠,现在也不好恶声恶气的,只好赔笑:“苏老师是我见过最学识渊博又有艺术细胞的人了。你看我们俩这么多年发小了,我还不了解你这闷骚...哦不,善良又好心的性格啊...”
苏言喻径直往前走,理都不理他。越申平大着嗓子跟他说:“我下次有时间了去你们学校找你,请你吃饭啊苏教授。”苏言喻挥挥手:“得了吧,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来这一套。”
就在此时,正对着苏言喻背影的视角上方玻璃窗后厚重的帘子,才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