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千山》梁九山

8、活着

　　花田掉完一瓶水之后，护士就把他的针给拔了，想下床，周栎要他再躺一会儿。

　　想着上班时间快到了，今天不去也得给老板打个电话过去。
　　准备到背包里找手机，手机却在周栎手里。

　　“我已经给你们领导帮你请过假了，你安心的休息一会儿。”周栎把床头的手机放到隔花田旁边的床头柜上。

　　“谢谢。”花田还是想要下床，他觉得自己现在此时此刻一定得去为周栎做些什么，让自己跟周栎一起躺在只有两人的病床上，花田心慌内疚。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花田听见敲门声，一个提着一大一小两个袋子的人走进来，直接把大袋子放一边后，把床自带的小餐桌竖起来，把小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摆完，叮嘱周栎多吃点，就转到另一头，准备给花田也摆上，花田知道了他意图，连连摆手，赶紧下床来自己吃了一些。

　　周栎知道他的不好意思，指指床头柜上的大袋子，道：“那你过会儿去洗个热水澡，衣服在这里。”

　　花田没有犹豫，拿着袋子进了洗手间。
　　热水淋在皮肤上的感觉，让一直战战兢兢后悔失落悲伤交杂在一起的心情，明朗了一些。
　　这个澡，花田洗了很长时间，周栎在外面叫他，他才知道自己都洗了快一小时了。
　　穿好周栎给他准备的衣服，衣服有些不合身，很显然这是周栎的衣服，花田穿戴完，开门出去，周栎的不知是同事还是朋友已经离开了，只有只有一人闭着眼半躺在床上。

　　花田走近看了一会儿，到旁边的床上坐下，满心满眼全都是周栎。

　　旁边的垃圾桶里有些垃圾了，不想影响到周栎，花田轻轻走过去，把垃圾扔到了楼道的大垃圾桶里面。

　　到房间门口，遇上发昨天使用的费用明细的人，因为房间就一个周栎，花田不想人进去打扰他，就把那份明细拿着，轻轻开门进去，把钱包拿上，去收费处，按着费用明细，刷了一万块。

　　多交一点，就不用跑这边。

　　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又去了外面水果店，买了些周栎爱吃的。

　　想着自己得去借个灶给周栎熬些大补的汤，猪蹄汤应该是没错的。

　　回到房间的时候，遇上了昨天送周栎到医院的人正要离开。

　　花田退开几步，离房间门远了些。
　　待人离开，花田才进去，进去后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多了一个水果篮，还有多的是，周栎紧皱的眉头黑云密布的脸。

　　“花田，现在说再多，也都没用了，可我还是不甘心，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踏踏实实干活还遭人恨啊——”周栎抬起头，闭着眼，过了一会儿，睁开时，眼圈泛红。

　　花田把买的水果放下，走到近旁，想抱着周栎，动作先于大脑，把周栎拉到自己胸前抱着的时候，花田有的是心疼还有后悔，虽然周栎说过这不关他的事，可他觉得自己的话肯定也是影响了周栎的。

　　一直喜欢做的事，有一天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去做这件事，这种打击，没有自身经历过是不会懂的。

　　因为吊着水，周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花田寻思着熬汤，便去了护士站问哪里有熬汤的地方。
　　医院附近有个可以熬汤的地方，给一些在医院看病想熬汤，家没在这里不太方便的人准备着。

　　知道了这个好地方，花田又去询问周栎的主治医师，问了周栎有那些忌口的，问完这些，想着周栎现在睡着，应该要一会儿才会醒，便满心欢喜的买材料去了。

　　还好景区地方不大，花田从医院出发就用了五分钟不到就步行到超市。
　　买东西也没花多长时间。
　　一起算下来，他离开医院到回到医院才半个小时，为此挺高兴的，这样以后确实挺方便的。

　　不过他回到病房的时候，不知道周栎打着吊针的手什么时候恢复的，此时周栎手扶着墙，额头有些细密的汗珠，正单腿跳着去卫生间。

　　花田进来时周栎似乎有些被吓到。

　　花田把东西放下，快步走到周栎的身边，自己左手把周栎的左手放到自己的肩上，右手挽着周栎的腰，让周栎靠着自己，这熟练的动作像是演练了多次，熟悉的很。

　　周栎把自己大部分的重量都给了花田，突然有一条腿不能用了，有些不习惯。
　　听医生说，以后可以正常走路，但像跳舞这种还有很多用到腿的剧烈运动都不能有，不然会对脚踝造成二次创伤，如果发生了，会很严重。

　　周栎解决了生理方面的大事，身体轻松了一些，额头的汗珠少了些，让等在门边的花田把自己抚到了床上。

　　“我给你削个苹果。”花田询问。

　　“给我倒杯……嗯，削个苹果。”

　　又大又甜的苹果，花田先给周栎削了一个，周栎叫他也吃一个，花田于是又给自己削一个，自己吃完了，周栎又叫花田给削一个。

　　周栎一口咬下去，发出了一声脆响，接着又咬了一口，满嘴的苹果，有一种满足感。

　　吃完，花田跟周栎说起熬汤的事，对于找到能煲汤的地方的这件事，花田挺高兴的。

　　周栎不想喝汤，又不想辜负花田的一番心意。便跟他说偶尔熬一次就可以，不用每天都去。

　　周栎让花田把窗户关上，把窗帘也拉起来，花田按他说的做了后，原本阳光照耀的房间，变的昏暗。

　　“周栎，怎么了吗？”花田小心着问。
　　“外面的阳光照着不太舒服。”周栎在房间变昏暗后，就闭上了眼睛。
　　“那需要我去叫医生吗？”花田有些担心。
　　“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虽然周栎说自己没事不用担心，可花田心里慌慌的。

　　第二天，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周栎叫打开窗户，想吹吹自然风。

　　第三天，多云天气，早上太阳刚升起没多久，周栎就醒了，看了一会儿，太阳被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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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周栎过了危险期，可以出去外面的时候，花田向医院借了轮椅，想推周栎去外面走走。
　　可当周栎把轮椅推到房间，周栎看到知道了花田的意图后，竟发起火来。

　　“把那破轮椅拿出去！！”这句话的后面跟着的是一个盛着汤的碗。
　　汤碗跟花田的身体擦肩而过，砸到了旁边的门上，。

　　花田把轮椅还回去了，回到了病房，此时的周栎已经躺下，盖着的被子上有一些肉粉色污泽。

　　床头柜上的保温盒打开着，里面的汤还有一半。

　　花田把保温盒的盖子盖上，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明天周栎就可以出院，花田想去问问主治医生。

　　这腿以后的复健什么的，花田要弄清楚，关键，是周栎突然多变暴躁的情绪。

　　跟主治医生聊过之后，花田好受了许多，也放心了一些。

　　下午去周栎的宿舍收拾了东西。

　　第二天办理了出院手续，害怕周栎看到轮椅的样子，花田背着周栎下了楼，放到车上后，又把杂七杂八的东西，背了下来。

　　周栎是个孤儿，从小要强，这次的打击对他是极大的，虽然一开始说自己没事儿，可这种事情对一个要强的人来说，怎么可能说没事就没事。

　　花田一边陷入自责，一边忧虑着周栎的心情。

　　出院弄好了，车也上了，待会儿车到家边上的马路上了，自己怎么一下子把东西运回家呢？花田苦恼着。

　　旁边的周栎背靠座椅闭眼坐在一旁。

　　如果让车等自己，师傅可能不会同意，而且这还会让周栎知道。

　　半个小时过去了，家眼看着就到了。

　　“师傅，先稍等一会儿。”花田给了钱，下车。到边上的商店说了说，人同意自己把行李箱放在哪里。花田便欢快的过来，拿箱子，然后，开后座门，准备背着周栎，可周栎让他扶着自己。

　　是的呢，今天早上，花田背周栎，第一次差点摔倒，第二次也是晃晃悠悠的到了楼下，短短的路，还有电梯呢，花田却出了汗。紧张有一部分在的。

　　回到家，先把周栎抚到自己的房间，又给倒了水，问了需不需要去卫生间这些，才下楼。

　　花田现在有些感谢钟真没在这里，如果在，那还真的挺不方便。

　　谢过老板，花田拉着一个箱子，一个大包，还有一双拐杖，急步往家走。

　　没注意背后有个歉意的视线一直跟着自己。

　　一到家，花田就过来看周栎，见人好好坐着，给他说了一声，自己出去买菜后，又出门了。

　　汤肯定要熬，菜也炒几个，根据荤素搭配，还有那些不能吃的，花田挑了一些，又快速的往家赶。

　　不想一分一秒浪费在路上。

　　汤熬好，需要一段时间，花田便炒了三个菜，端上桌。

　　周栎一直安静的坐在花田的卧室里面，看着一本（活着）——这本书是花田跟钟真一起住，钟真推荐给他的，他至今都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