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画*******o

7、寻找

　　何向侦探事务所位于S城一条偏僻的小巷落里。
　　颜色陈旧的招牌歪歪斜斜地挂在五楼的窗口。楼道里的墙纸已经泛黄开始驳落，木制楼梯在踩上去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空气中充满潮湿的霉味。
　　他在楼梯口犹豫了很久。终于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去。
　　楼梯的尽头是一道镂花铁门。
　　他抬起手按了按门铃。
　　门后响起类似拖鞋在走动时发出的嗒嗒声，由远而近。
　　“谁呀？”
　　开门的男人睡眼惺松，头发蓬乱，看不出颜色的衬衫露出大半胸膛，牛仔裤松松垮垮地勾在腰上。
　　“你找谁？”
　　他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仔细再看一遍。5楼D座。没错，是这个地址。
　　“请问是何向侦探事务所吗？”
　　“是，你是谁？”
　　“我是何东山的朋友。”
　　“进来吧！”犹在和睡神较劲的男人拉开门，不等他进来，迳自打着呵欠走回去。
　　室内到处是散乱的脏衣服，窗台边的办公桌上有台电脑，旁边堆满报纸和一次性饭盒，靠背转椅摇摇晃晃地躺在地上。
　　他愣了一下，停在门口。
　　“进来呀！站在门口干嘛？”男人回头看他一眼，在他锃亮的皮鞋上顿了一下，搔搔头，把椅子扶起来：“你要坐吗？还是站着谈？”
　　他慢慢走进来：“不用了，就站着吧。”
　　“要喝茶吗？”男人随手把报纸和饭盒丢进桌边的字纸篓里：“先说好，我这里没有茶叶，也没有热水，瓶装水昨天已经被我喝完了。”
　　简单地说，就是刚才那句是客套话，你千万别当真。
　　“不了，谢谢。”
　　“好了，我是向阳，你想委托什么？”
　　自称向阳的男人在室内唯一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抬头打量眼前的委托人。
　　男子秀眉朗目，面容清俊。脸色略嫌苍白，像是病后初愈。
　　“我想委托贵事务所找一个人。这是她的照片。”他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向阳接过来看了一眼。照片中的女人秀发如云，面如脂玉，一双黑幽幽的眼睛似有千言万语。
　　“有她的具体资料吗？”
　　“有。”他从随身的记事本里抽出一张纸：“都在上面。”
　　“哦，”向阳接过来扫了一眼：“她是你的……？”
　　“未婚妻。”
　　“……半年前离家出走……嗯，父母十年前去世了……她没有别的亲戚朋友了吗？”
　　“没有。”
　　“嗯……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吗？”
　　“……”他蹙眉：“这个很重要吗？”
　　“当然，对她了解的越多，找到她的可能性就越高。”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半年前，她提出分手。一个月后突然离开。”
　　“嗯，上面写着她过去十年一直和你住在一起，也就是说除了你她没有别的家人……嗯……她有没有说过想到哪里去之类的话？”
　　“没有。”
　　“也许无意中说过些什么，你仔细想想。”
　　他想了一会儿：“也许有吧，我记不起来了。”
　　“嗯……这样啊，”向阳飞快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如果你想起什么记得告诉我，还有，找到她怎么联系你？”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手机号码。”
　　向阳腾出一只手接过来。
　　顾云起。
　　是他？
　　向阳眯起眼。难怪看着有点面熟，这个顾云起当年可是名德学园的风云人物。外形出众，风度翩翩，和任何人都不太亲近的音乐贵公子，永远是名德女生口中窃窃私语的超级话题。
　　-----------*----------*-----------*-----------
　　“非然，今年回家过年吗？”
　　苏晓换掉工作服，扯下发夹，把头发放下来：“哎哟，真痛，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把头发盘起来……”
　　“来，我替你揉揉。”赵非然走过来，伸手替她揉起来。
　　“说真的，非然，如果你今年不回去，不如就到我们家过年吧？”
　　“是啊，去我家也可以。”张蕾也凑过来。
　　“我还没想好回不回去……”她的手慢下来。
　　回家啊……
　　哪里才是她的家？
　　早就没有家了啊……
　　……那年冬天，父母搭乘的飞机失事，无一人生还。年方十岁的她，被辗转送到S城一间孤儿院。当时懵懵懂懂，并不知道从此只剩自己一个人。
　　在孤儿院呆了两年，再没有人给她置过年的新衣，没有人夜里唱催眠曲哄她入睡，没有人替她做可口的饭菜……
　　有的只是梦中母亲温柔的声音。
　　宝贝，快来吃饭……
　　宝贝，跑慢点，不要跌倒……
　　宝贝，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宝贝，睡吧……
　　……
　　世界从此总是冬天。
　　多希望只是一场梦啊！
　　没有那班飞机……
　　也没有冰冷的孤儿院……
　　还是坐在家里那张柔软的沙发上，吃着母亲做的甜点，看着电视里精彩的节目……
　　眼里又有温温的水气，她忙低下头悄悄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