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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名之‘诗’ ...

  •   我把罐子一个个摆放好,泥土色的陶罐总是让人不经意一瞥便感觉那些玩意儿充满了年代感,实际上那些陶罐被我很认真的擦干净了。粗糙的触感拂过我的手掌,本身就不怎么大的手被那个古怪的男人包裹了起来,他冰冷带着药味的皮肤刺激着我的鼻道,每次被这个个男人逮住偷懒的时候他总是会为我把上一脉,带着薄茧的手在触碰到另一只股更为柔嫩的小手时,小心翼翼的停顿了一下,再细细摸索起手主人的脉象来。

      起先让他不安的脉搏使他怀疑自己的行为是否太过出格,抬头黑眸望向那人清纯安抚的微笑。一度想草草了事的医生就这样从例行公事演变成了每日的习惯。

      这个有着古怪肤色的人名叫扁鹊,不是我记忆中的扁鹊,但能力和传说中差不多,是当地一家开着医馆的医生。

      “嗯,恢复的不错。”冷的掉渣的语气中似乎还夸奖了我恢复的不错的状况,眼底带着些许笑意,就像深不见底的湖水终于泛起涟漪,带给人很难得的感觉。

      我喜欢那些寡言少语的人,往往那些人说话都是一语中的,精确迅速,不拖泥带水。我翘起嘴角笑了一下,不用说话,对面的男人抽走了我手中的抹布。屋子充满了中草药的香味,刚刚熬制的药汁不一会儿便溢满整间屋子,那人的浅笑似乎与药香混合成了媚药,不喜与人打交道的扁鹊感到口干舌燥,他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理智催促他赶紧离开。阴雨天带来的潮湿水汽堵塞着扁鹊的肺部,他感到一阵窒息。

      目光移开,闷闷的声音再度开口,那隔着围巾透出来的声音这次带着命令,“把药带给李白。”说罢转身离开,独留我一人在药房,我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擦拭干净的瓶瓶罐罐在阴暗天气的忖托下又看起来脏兮兮的了,我走出药房,到看门诊的小阁楼里拿起一张写好的薄纸,轻脆的纸不是我印象中的标准A4纸,字迹未干显示写字的主人刚离开,过于薄的纸中夹杂着其他植物的碎屑,制作时采用的纸浆应该是在民间作坊完成的。

      啊,也对。我想到,没有时常轰鸣着的钢铁工厂,怎么会有批量生产的纸张呢。医馆的主人放心的把要采购的东西和钱币交给我,我掂量了掂量装货币的袋子,发现这次很重,牛皮的钱袋挂在我腰间叮叮当当作响,真是生怕外人不知道自个儿身上带钱了。

      医馆的主人不是第一次交给她这个任务了,隔着医馆几条街的街坊邻里都夸她嘴甜,经常性的帮忙采购,一来二去与大家熟识了后,店家们都很欢迎她光临,并附带降价卖出这种优惠。大家对她的闻名度甚至超过来神医扁鹊,每日晒太阳的老头子们总是会看到她在医馆里忙碌的身影。
      初来乍到,那孩子每每见到陌生人就会如同她的师父一样不置一词,她会害羞的躲在角落一旁看她师傅把脉开单,有她在之后,扁鹊便规定过了时辰便闭门谢客,外人都见不得几眼,更何况能在他这看病的都是皇亲国戚,大户人家。

      那疏离的眼神和距离感都让人不敢冒然上前搭话,做个小学徒什么事都有扁鹊坐镇呢。当然也有不怕事的年轻人上前搭讪,只不过那些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们都被古怪的医馆主人吓退了去。
      发丝间阴影里透露出骨子里的阴冷,与他那有着阳春三月般温暖微笑的小跟班简直是天壤之别。

      已是入春的时节,接连几天的春雨打湿了整个世界,凹凸不平的石砌街道堆满了一汪汪雨水,偶有小童嬉戏打闹,孩童们恶作剧的溅开那些安静的小湖,打湿了他们的娘亲们亲手为其所缝制的衣裳。

      雨过天晴,我贪婪的呼吸着少有的清新空气,渴望被尘土所染黑的心肺能让它洗刷一新,我躲开水洼行过一处转角,在泥土的腥味中混入几丝酒味,我寻思应是记忆中那个见过几回的人了,能记得住的人中倒是只有那人未见其人先闻起酒香,他衣襟被露水打湿,临走时医馆主人所叫名字的正主出现,不客气的便是痞气的一声,“哟,丫头~”

      我不太清楚怎么样确认一个人是否为正人君子,但随意的在外面称呼一位女士为‘丫头’实在是太失礼了,我没有回答他的招呼,故意离他远远的,白衣人很熟络的想要一手揽过她,但是被她躲开了。红扑扑的小脸,烦恼的撇到一旁没给他一个正眼。

      白衣剑客挠挠脸,看来是惹小姑娘不开心了。

      “姑娘,莫不是羞于看见我么?”

      怎么会,我暗暗反驳他颇为自恋的话,那人向来喜好穿白衣,腰间挂个酒葫芦,嘴上叼根青草,就如同那爱围着围巾的医生一样有着怪癖。那人白衣飘飘,肆意挥洒自己的青春,惹得处世不精的姑娘们茶饭不思,在长安城中以酒度日,落得个酒鬼的名号也却丝毫不在意,唇齿之间留有美酒的香气,边酌小酒边吟诵着好诗,李白斗酒诗百篇,这便是他长安李白——青莲剑仙。

      我也摸不清楚到底是何时与李白交好上的,似乎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我吐露出了自己对酒的见解以及补充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这家伙便开始好上了我,与其他姑娘区别对待使我饱受针刺般的目光,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大概死了好几次了。

      如果一有机会,他便会黏上我,这种情况发展到了装病来扁鹊医馆看病的地步。不过,常年喝酒还是有病根,这烂摊子就以要长期治疗才行摊上了。

      李白看她不再退步,便舒展眉头乐呵地走去,“在下昨晚想出一句好诗,今日便迫不及待的想赠予你。”

      “剑仙大人有时候也会很聒噪呢。”

      近距离的一步步靠近,我感受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浓烈的酒味,想必真的是大老远赶过来做个‘偶遇’的。

      白衣剑客从怀里小心的掏出一支白花,纯净的白花娇弱的可怜,被人揣在怀里却没被碰损。

      “这是我路过一个地方看见的。”

      我接过他的礼物。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如何?”

      “嗯,倒真是不错的形容。”我礼貌的感谢了李白的情谊,剑仙大人善于逗弄女孩开心还真是不假。

      剑客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只是霎那便收回。

      花朵的清香掩盖不了她身上的药香。

      “你不是叫我剑仙大人么,上次还打听如何习得剑术一事?”

      “会剑术的人总是给人浪迹天涯的感觉,不屈于世的威武,大人见笑了,我只是好奇心作祟。”

      “不是感觉,只是情怀。”

      “只是情怀的话,那为何无枝可依,无人可思?”

      “你如此问的话,我便心安了。在下所见之人便是所念之人。”

      笃定的话语一句一词,清清楚楚念给我听。

      所见之人,便是所念之人。

      ※

      [“先生为何独自醉倒在这竹林?”

      “凡尘琐事太多,不知何处为家,不如抱土而眠,入土为安。”

      “只求初心不负,便可四海为家。”

      白衣剑仙猛地惊醒,只见她低头含笑回答,“先生为世所醉,这酒,可是醉不了人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无名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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