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她，掰弯她》有核儿

17、医院里卖煎饼

　　就算是南方，这冬天也还是冬天，还是会把人冻得瑟瑟发抖。眼看着就要年底了，大街上慢慢有了采办年货的味道。

　　顾卿清推着三轮车在人流中走着，发现煎饼果子并没有那么好卖，摊位不好找，城管允许摆摊的街道，早就占满了各色商贩，她一个新面孔毫无立足之地。她看看时间，也才刚刚中午。她停住车，揉揉肚子，李雪那里估计经纪人还没走，这天寒地冻的她到哪里去呢。

　　展云的外套被她搭在车把上，顾卿清的目光落在上面，猛地想起了她可以去医院啊。这么想着，行动力极强的顾卿清一撩小短腿，蹬着三轮就往市医院奔。

　　很轻微一股香味飘到了展云的鼻子里，她停住笔抬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只手拎着热气腾腾的煎饼伸了进来。

　　展云复又低下头，自从知道顾卿清是因为甄大伟而接近自己开始，她这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展医生？该吃午饭啦。”顾卿清厚着脸皮进了办公室，把香香的煎饼在她脸前晃着。

　　“你有病吗。没病出去！”
　　展云把笔啪的摔到桌上，那生冷的模样把顾卿清吓了一跳。

　　可顾卿清是谁，一根筋的女人，“我不就是想来看看你吗。”顾卿清极其卖力的装可怜，“如果必须有病才能来看你，那……我大姨妈疼，算不算有病啊。”

　　“你那是妇科病，这里是外科，好走不送。”展云冷着脸赶人。顾卿清也有点挂不住了，但她毕竟是要做大事的人，想着杨梅曾经教她的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哎呀，我的腿！”顾卿清就在展云的眼皮子底下，把小腿撞到了桌角上，“展医生，我可能骨折了。”

　　展云不冷不热的看着她，正准备怼她两句，办公室的座机响了。

　　“展医生，有个急诊，是个孕妇需要您去手术！”

　　是调度台的电话。展云忙问，“孕妇应该转妇产科，怎么让我手术。”

　　“孕妇情况有点特殊，需要您协助。”

　　“好，孕妇现在在哪？”

　　“已经送到手术操作台。”

　　展云挂了电话，看了一眼顾卿清，神色复杂道，“我看你是脑骨骨折。”

　　都已经走出门，展云又回头补了一句，“就在这里呆着别乱跑！”

　　顾卿清在展云的屋里，吹着暖呼呼的空调，身上的寒气总算是驱散了不少，身上舒服了，她就开始在展云的办公室里溜达起来，顺便搜集点展云的信息，好百战不殆。

　　顾卿清吃着展云不稀罕的煎饼，心里思索着，展云现在已然知道自己跟她是情敌关系，可她的态度跟之前也没多大变化，既不亲近也没故意疏远自己，明知道自己是有目的接近她，她为什么还这么淡定呢。

　　唉，想必是展云吃定了甄大伟，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对手。这么一想，顾卿清就觉得憋屈，没有什么比被对手鄙视更让人心塞的了。
　　杨梅说的对，跟展云比起来，她顾卿清完全没有优势，甄大伟不可能放一个那么美那么厉害的女人不要，回头找她。那她挽回甄大伟真的只能靠最后一招了——曲线救国，继续掰弯展云。

　　“这也算是公平竞争吧。”顾卿清正兀自盘算，突然外面一阵吵吵嚷嚷，一群男女老少围着医生骂骂咧咧。

　　顾卿清混在围观群众中，大体听了个明白，这一群男女老少是一家人，这家人的儿子和媳妇因车祸都要动手术，年纪大点的那两位分别是儿子的爸爸妈妈，旁边那个年轻的男孩，是儿媳妇的弟弟，被他们围住在中间的是妇产科的大夫。

　　儿子被送过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已无，家属心里也清楚，所以抢救的重点都放在了怀孕六七个多月的儿媳妇身上。

　　可儿媳妇的情况也不并乐观，孕妇在车祸中受到撞击，严重挤压到了腹中的胎儿，已经不能正常生产，就算剖腹取出胎儿，恐怕也只是死胎。孕妇本身也受了重伤急需要手术。
　　医生们是在与时间赛跑，不敢耽误一秒。可孕妇的亲属却在外面闹了起来。

　　虽然妇产医生已经跟孕妇的亲属强调过胎儿月份不足，且受撞击，就算保下，存活下来的几率也不是很高。目前，更需要急救的是孕妇，一旦迟疑，那便是生死两路。

　　可孕妇的婆家却不肯在手术风险告知书上签字。她的公公婆婆一口咬着儿子已经救不回来了，不能就这么断了根，说什么也要保小，把孩子先生下来再抢救孕妇。孕妇的弟弟不同意，明明姐姐活下来的可能性更高，而且医生都说胎儿成活率不高了，应该保大。

　　手术需要家属签字，两方互不相让，都动起手来了，公公婆婆说，孩子是我们家的，我们说了算，你一个外人算什么东西。

　　弟弟不服气，我姐姐也是个人命，凭什么不救！

　　时间就是生命，妇产医生比他们还着急，在这么争下去，谁也救不了。

　　顾卿清插嘴一句，“这关系孕妇的性命，为什么不让孕妇自己决定！”

　　妇产科医生无奈道，“孕妇还在昏迷中。”

　　“医生！孕妇生命体征不稳！”手术间跑出了助产护士，妇产科医生急忙催促，“你们决定好了没有。”

　　“保小！保小！”

　　“屁啊，你们就知道生男娃！如果真不能两个都保住，一定要救我姐姐！”

　　争执又开始了。妇产科医生气的脸都紫了，时间不待人，转身冲进了手术室，身后一伙人还在吵着保大保小。
　　“这些人怎么真么不分轻重啊。”
　　顾卿清的心也提了起来，说实话她也想孩子大人都没事，可实际情况摆在这里呢，孩子已经不行了，再耽误孕妇也得出事，那就先救孕妇啊。这跟母爱不母爱没什么关系，毕竟医生都说了胎儿存活的几率极其低。
　　“你一定要坚强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默默为对方祈祷。

　　将近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护士急忙将孕妇推出，要送到ICU，孕妇的弟弟赶忙跟了上去照顾姐姐。
　　而孕妇的公公婆婆见妇产科医生没有抱孩子出来，脸都黑了，也不去看儿媳妇，围着妇产科医生就问，“为什么没保小！我们都说了要保小了！你们这是……谋杀！我要告你们！”

　　“那告我吧。”这时候最后一个医生从手术间走了出来，她将妇产科医生拽到身后，自己挡在家属面前，“我是这次手术的主刀，保大也是我建议的。”

　　“你们不是要告吗，看清楚。”展云把胸前挂着工作牌从手术服里拽出来，一字一顿，“市医院，外科医师——展云。”

　　“你还我的孙子啊！你这是要让我们家绝后啊！”孕妇的婆婆说着就扑了上了撕扯，展云并没有还手，只是躲着以免碰到对方。现在的医患关系动不动就上新闻，她可不想做个反面教材。

　　“你们失去亲人的悲伤我们可以理解，但是胡搅蛮缠的话，请你们出去。”展云不卑不亢，“这位阿姨，您口口声说要保孙子，那你想过您儿媳妇没有。她不但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孩子，你知道心疼一个没有降生的胎儿，却不知道去心疼她！”

　　“那不一样！我儿子没了，孙子再没了，我们家就要绝后了！”对方完全无理取闹。

　　“那她死了呢她也是条人命！”展云有点怒了，一把推开粘着自己的孕妇婆婆，“生孩子是她的权利，活着也是她的权利，你们谁也没权利剥夺她的生活！”

　　“我不管，你们还我孙子！”这次公公婆婆一起去围攻展云。

　　重男轻女啊，顾卿清在一旁叹了口气，为那个孕妇，谁家孩子还不是父母的掌中宝，那个孕妇嫁给他儿子就是为了好好过日子，可人家却没把她当家人，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只惦记着一个明知道存活不下来的孙子。

　　“哎，你们这是胡闹，在这样，就报警了！”顾卿清忙喊了一句。

　　“报警就报警，我们都说保小了，你们还把我孙子拿掉，你们就该被抓！”对方简直不讲理。

　　展云瞥了顾卿清一眼，摇了摇头，从身后的助产术士哪里拿出了手术确认书，“看清楚了，这上面签字的不是你们，这是孕妇的签字。从法律来说，就算没有签字，我们也必须先抢救孕妇，随便你们怎么报警怎么告。”

　　“她不光是你们的儿媳妇，不光是你们家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她还是一个人，一个独立女人，她有她的权利，你们无权干涉！”展云字字铿锵，“在你们眼里，她死就死了，你们毫不关心，这个时候，她还在重症监护室，你们作为公公婆婆却没有一个去探望，这就是你们的人性，我为她嫁到你们这样的家庭悲哀。也为她作出正确的选择庆幸。”

　　“对啊，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嫁过来就是一家人，怎么能这样呢！”围观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孕妇的公公婆婆自知理亏，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顾卿清不由的对展云有点钦佩，她这时候不光是一个医生，更像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相助的女侠。

　　展云回办公室净了手，换好衣服，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了。她这忙了一个中午，也没有吃饭，刚才又跟那对奇葩费了些气力，还真有些饿了。

　　想起顾卿清中午送了煎饼，她抬手去拿办公桌上食品袋，刚抓到就发现，袋子空了。

　　顾卿清这时候推门进来，就看到展云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抓着空袋子，那个袋子原本是装着煎饼的，但煎饼早被顾卿清吃了。

　　“你饿了？我在给你做！”顾卿清巴不得有机会献殷勤，反正煎饼车就在医院外听着，新烙一个用不了几分钟。

　　“不用，我点外卖。”

　　顾卿清压根就没听到展云的话，一溜烟跑出去了。果然五分钟后，前台值班的小护士屁颠屁颠的一手拎一个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送了进来。

　　“怎么是你啊。”展云疑惑。

　　小护士赶忙道，“小顾啊，她忙着呢，好多人都在排队等她烙煎饼，没工夫给你送，你快趁热吃吧。”

　　给展云留下一个煎饼果子，小护士拎着自己的那个屁颠颠的走了，她也想趁热吃呢，这小顾的手艺还真错！不过要是能跟展医生那个煎饼果子一样就更好了，啥都加了双份。鸡蛋俩，油条两根、培根两条、香肠两条、就连麻叶都多放了。

　　在医院里搭灶卖煎饼，顾卿清也是投一份了。半个小时候，展云不得不去医院保安处，把顾卿清和她的那辆小三轮给领了出来。

　　“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呢！”展云瞪了她一眼，小护士说她在卖煎饼的时候，展演就预料到顾卿清又要给她惹麻烦。

　　果不其然，在医院违规摆摊，被保安抓了，要不是顾卿清声称自己是医院的家属，保安直接撵出去了。

　　“谁让说你是我家属了。”展云抱臂斜睨着她，顾卿清故作亲昵，“医生病人一家亲嘛，血浓于水！”

　　“谁你医生，你谁病人啊！”展云怼了回去，顾卿清咬着嘴唇，皱眉道，“哎呀，展医生，我肚子疼，哎呀，我腿疼。”

　　“滚！”

　　展云瞥下她回了办公室，顾卿清委屈的嘟嘟嘴，牛什么牛，你现在对我越冷淡，以后就让你爱我爱的越热烈！到时候，我再甩了你，让你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