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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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青抬眼看看门牌。就是这儿。
回国后的第一轮朝阳正在她的背后盈盈升起，伫立在外滩边上的这座老宅满怀恬然和善的气息。亦青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泛起一丝茶色的笑。
萧城走出院门就看见一穿着T恤的女的立在门边上，一头垂肩丝发，正淡然笑着，唇边露出一颗珍珠石般的小虎牙。他没理她，反身把一只老式的电唱机搬了出来。打电话叫出租。
亦青对他点头示意：“您好，请问您是这家的主人吗？”
萧城扭头看了她两眼，亮色霞光洒在他的脸上，初时惊艳，很快便入如幽谷，眼前百般阡陌。亦青觉得眼熟，眉眼间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很像。
“你有事？”
“我租下这里了。”
“我记着我要求过要一男的。”
“没事，你当我是男的就成。我演什么象什么。”
萧城低头想了两秒钟，“你走，我不租给你。”
“为什么？”亦青淡淡地笑。
“我怕我女朋友一吃醋，杀了你连带着自杀。”
亦青呆了一下，很快就笑了起来。阳光慵慵懒懒，她的笑容翩如莲花，“我有招儿让所有的女孩认定我没任何的攻击性。而且，你必须租房给我。”
萧城高高挑起眉，看着阳光下小小的女子，她的肩细得好像立马就会被背包压垮。
“我是你哥的女朋友。”
萧城诧异地正过身子看她。一辆出租车向他驶过来，他皱起了眉头，走上前把出租车打发走了，然后抱起那只老电唱机，大喇巴顶在了他的下巴上：“进来吧。”
“没错儿，这间房子是我哥的遗产，不过，他没有立遗嘱，你就算是他女朋友，哪怕是上了床，有了他的骨肉，也没有权利得到他一分钱，所以我说姐姐，您回吧。”
亦青一直淡淡地笑着，眼光从房间的每一丝纹理上滑过，“我不是来分遗产的，我只是想住在这里。我花钱。多钱都成。”
萧城身子陷在松软的沙发里，一双眸子不解地盯着她，长叹一声：“我说姐姐，听弟弟一句，他已经死了，忘了他吧，咱现实点，别琼瑶了成吗。”
“现实，成啊。弟弟，你也现实点呗，我给你送钱上门来，你就要着吧，我琼不琼瑶，你说了不算。”
萧城深深点头，却说：“我爱钱，我爱死钱了，可是，对不起，房，我真的只能租给男的。我有一女朋友，那是个有点二百五的主儿，我真怕出人命。”
亦青好笑地望着他：“怎么，你女朋友也很琼瑶？”
“不，野蛮女友。”
“不管琼瑶还是野蛮女友，都不会阻止一个因为思念从前的爱人，想要住在他生前的房间里的女人的。二楼是吧，我去送行李。”
萧城看着她身形妙曼地离开，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这女人够轴的。”
亦青在当天下午就认识了萧城口中的二百五野蛮女友离离，亦青觉得萧城有一句话说得实在是太对了，他爱钱。离离一进门就金光闪闪，一看就有亿万富豪千金的谱儿。亦青听萧城介绍她姓叶。这城市姓叶的富豪中她知道有一个叶荣是专倒腾豪宅的。
离离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她，愤怒的气焰在升腾。
“我哥女朋友。”萧城给她介绍。
“你骗人！你马上让她给我消失，否则我永远地不理你了。这次我发誓我说的是真话，萧城，有意思吗你，十天半月就给我弄出个红粉来，你是不是男人啊你。”
萧城瞪视她，“你才有意思呢你，按你的逻辑那是因为我太男人了，滚，少惹我发火。”
亦青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有之前的风声鹤唳了。出不了人命，不过的确挺让人发烦。
“离离小姐，我真的是萧渝的女朋友，我是今天上午才从美国飞回来的。”
“骗谁啊，骗谁啊，他大哥上周出车祸刚死。”
“没错，那时候我就在他身边。我亲眼看着他冲到马路的中央，用刚刚拥抱我的臂膀把一个黑人小孩推到安全的地方，我看着他被撞倒，他努力地扭头看我，他没说话，可是我的心听到了，他说，亦青，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笑着生活。”亦青微笑着说，目光迷离如酒，“小丫头，我不是来抢你男朋友的，我，是要回来微笑地生活。”
离离直至她转身离开，感动得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萧城耸耸肩：“你继续闹，把她给我闹走最好。这女的，我看着不顺眼。”
离离却一下子哭了：“萧城，你要是出了事，我一定象这个姐姐一样，为了你微笑着生活。”
萧城气得翻翻白眼：“你盼着我出事是不是，没问题，我们萧家就不缺那出意外的人。你给我等着啊，马上就让你如愿。我最理解你们女的，没个理由就无法表示你们一往情深，你们忠贞不愉，你们情比金坚。我们男的，在你们心中，拼到最后就是一寂寞的丰碑。”
“萧城，你怎么说话呢，我就烦你这种讲话的腔调。”
萧城眼神荡了一下：“我也烦你对我吃醋的劲头。”说着他表情突然一转，一把就勾住了离离的肩头，“喂，看着桌上那电唱机没，帮我卖了。”
离离堵起了嘴：“你又缺钱啦。”
“不缺钱还叫男人吗？不缺钱，能是你离离的男人吗？”
“喂，说什么呢你。”
他只一笑，一下子按到离离小小的唇上：“嘘，我爱你宝贝。”唇也吻上去，隔了根手指，灼热地呼吸吹到她的脸上。
离离恨恨地望着他，瞬间心又软掉了。
他是她见过的最难把握的男人，爱钱，但是爱得自私，反观她，除了钱，什么都爱，所以就会着了他的道。她本以为她可以让他俯首称臣，可是事实上刚刚相反。
离离带走了那台电唱机。萧城仰躺在沙发上，紧闭了双眼，心底一抽一抽地痛。妈的，他本已忘掉的，这个美国回来的女人却又让他想起了那一切。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赶走她。
第二天亦青从二楼走下来的时候正看到一群人在搬东西，她奔过去找萧城：“你为什么要卖家俱。”
“我的，我喜欢。”萧城微微扁嘴，高深莫测地看她，“卖完家俱我就卖房，我说不租给你就不租给你，你死缠烂打也没有用。”
“你就那么爱钱啊，这可是你们家三代居住的房子啊。”
“我知道，还死了十八口人。”
亦青闭了闭眼睛：“多少钱，我买。”
“不卖。”萧城一口回绝。
“你这不明摆着和我治气吗，我因为爱你哥想住在他的房子里有什么不行。”
“骄情。太，骄情，哥们儿看不惯。”
“那你想怎么样。”
“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亦青张着盈盈的眼凝视他：“只要我消失就行吗？如果我消失，落地的青涓帘就会挂到落地窗前，白玉八骏马就会回到壁橱上，你妈妈最喜欢的仿古钢琴就会再次出现在大厅里，那一遍遍唱起披头士的歌曲的唱片机就会回到露台前的磨掉了花纹的台几上吗？只要我消失，你就会让这一切都回归吗？”
萧城怔怔地望着她，“谁告诉你这个房子里有这些东西？”
“你哥哥生前写作的手稿里无数遍地描绘过他记忆中的家园。”
萧城忽地嘴一撅，脸上现出一丝讥笑：“你搞错了一件事，钢琴不是我妈的，是他妈的。”语意双关，亦青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在骂人。
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亦青的那些话，他终于没有卖掉家俱和房子，一天后，两天后……，亦青看到了青涓帘，白玉八骏马，老式电唱机。
独独没有他妈的钢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