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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在婚礼上,新人才是众所瞩目的焦点,唯一和蒋延钧的求婚闹剧,只不过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花絮,很快就淹没在随后喜宴的喧闹里,没有人会再提起。可唯一心有余悸,生怕再收到什么“大礼”,而身后不远处又是那个人,她真真是如坐针毡,出了名的特色酒席吃得是食不知味,身边的蒋延均也比往常收敛,一桌子坐的都是他的熟人,他却是难得的话少。
      好容易熬到散场,蒋延钧送唯一回学校,他喝了酒,把车开得很慢,一路上,两个人都有点沉默。
      等红灯的时候,蒋延钧看了眼身边的人,她低着头又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莫名的就有点烦躁,一伸手就开了CD机。
      唯一正出神,忽然就听鼓点咚咚响,惊得猛地抬头,就对上蒋延钧带着点嘲笑的表情:“又被吓到了?帮你练了这么些年,你这胆子怎么还没练大点?”
      唯一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从没见过有谁这样无聊,第一次见面的事,过了这么久还揪着不放。
      那是大二上学期的事了吧,那时候她过得浑浑噩噩的,某一天接了个电话,通知去面试,才知道是投的兼职简历迟了三个月才有消息。三个月足够让她的世界完全颠覆,她却依旧需要赚钱。她按着地址找过去,是间很小的公司,租了学校附近写字楼里的一大间办公室,刚搬进去的样子,乱糟糟地还没整理好,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忙,接待的人顾不上她,找了张沙发,倒了杯咖啡,就让她坐着等。她捧着纸杯,等着等着,就走了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站了个人,猛不丁出声问:“你是苏唯一?”
      她吓了好大一跳,手一颤,纸杯没拿住,咖啡就泼了出去,仓皇一抬头,就看到了蒋延钧。
      唯一刚开始还觉得蒋延钧挺大方的,限量版的球鞋被她弄脏了,就受了她一句道歉,连清洗费都不要,还当场给了她工作——等她进了公司,才知道完全不是这样。
      唯一只是做兼职,又没什么资历,只能没课的时候在公司里打杂,叫保洁催外卖印文件写代码什么都做,因为年龄小,别的同事都很照顾她,惟独蒋延钧,就爱作弄她。他老爱取笑她的胆子比兔子还小,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小兔”,带得全公司的人都跟着这样叫,更可恨的是,他明知道她做事的时候很容易专注到入神,走过她位置的时候,还时不时忽然叫她的名字,看她被吓得不是要从椅子上弹起来就是要打翻手边的水杯,他就笑着,不痛不痒地道歉,可下次照旧。次数多了,唯一才知道这是他的恶趣味。真难想象顶着个名校海龟的壳,被公司里唯几的女同事交口称赞的绅士,竟然会这样幼稚无聊。唯一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在某一次就被吓得把热茶泼出去,蒋延钧却吃了教训还不收敛,反倒正大光明地说要替她“练胆”——当时公司刚成立,气氛很好,几个老板都是从国外回来的,带着点洋做派,没什么架子,同事又大多是年轻人,平常互相调侃玩笑耍贱是常有的事,大家都只当蒋延钧这样闹唯一是在开玩笑,没人会想歪,唯一也并不觉得蒋延钧对她和别的同事有什么不同——那时候,蒋延钧和于歆还在一起,他们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是公认的一对璧人。
      唯一没想到,这对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会在三年前分手,就象在听到江劲说那句话前,她也绝不会想到,他会那样决绝地把她抛下。可这世上,总是有这么多的想不到。

      黑人歌手的英文饶舌压着节奏,又快又急,撞进耳朵里,唯一听得有点心浮气燥,伸手关了CD,才发觉车里安静得过分,随手就换了张碟,没想到,是达达乐队的专辑。
      那是江劲很喜欢的乐队。高中时江劲也玩过乐队,几个人烧钱买乐器,租场地,找老师,跷课去练习,倒玩得有模有样。他一向聪明,吉他学得很快,外形和嗓子都不错,还学会了谱曲,老师夸他有天分,竟然建议他考虑往那条路上发展。他听完了还真不谦虚,原封不动地带回来和她显摆,哄着她去看他练习。后来在校庆汇演上,他就唱了达达乐队的“我的天使”,当时台下还坐着学校领导和各届荣誉校友,他站在舞台中央,众所瞩目,却能那样毫无顾忌地,笑着说:我要把这首歌,送给我的天使,我要和她永远在一起。起哄声和掌声中,他的目光穿越人群找到她,她仰起脸,望着他,微笑,眼泪就流下来——那时的他,多么自信,以为命运都能在掌握之中,才会这样张扬地说永远,而她,从来都是相信他的。
      唯一伸手,又按停了播放,记忆里熟悉的旋律已经过半,突兀地中断,招得蒋延钧侧脸看她,唯一就说:“这两张碟都不好听,我换一张。”
      “换哪张都一样。”
      蒋延钧的话别有意味,唯一低着头不理会,挑了张碟来放。
      沙哑的女声低低地唱起来:“Don’t leave me in this pain,Don’t leave me out in this rain……Unbreak my heart,say you’ll love me again,Un do this hurt you caused……Unbreak my heart……”
      很耳熟的曲子,应该在哪曾经听过,唯一却是第一次听清了歌词,那样哀伤地,反反复复地请求着,爱人啊,请别离开,请别伤我的心。一定是爱得极深,才能在那个人面前放下自尊和骄傲,流泪哀求,只为了留住他。可江劲在离开时,甚至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音乐声戛然而止,是蒋延钧已经关掉了CD机:“这歌我不爱听,你再换张碟吧?”
      唯一摇摇头,没说话,转头看向窗外,蒋延钧侧眼看她那样子,心里才压下的烦躁又冒上来,一催油门,车子的速度骤然加快,看唯一惊得回头,他就笑了:“你今晚怎么老是一惊一乍魂不守舍的,看来你那旧情人影响力还挺大的啊。”
      唯一不知道蒋延钧怎么就把话转到了这,有点措手不及:“哪来的旧情人,你瞎扯什么。”
      蒋延钧嗤地笑了声:“是不是瞎扯,你自己知道,跟我嘴硬,有什么意思。”
      唯一听了,也嗤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挺了解我的啊,我自己的事我都还不知道,就被你给看出来了。”
      “那是啊,” 蒋延钧侧头看她一眼,笑起来,略显狭长的眼里掠过异样的光彩:“我们俩认识都有快五年了吧,要是动作快点,现在估计孩子都能走路了,你说我还能不了解你?”
      和于歆分手后,蒋延钧就开始往风流大少的破落路上走,在脂粉堆里打滚多了,俏皮话说起来是有口无心,唯一听得多了也习惯了,根本懒得理会。
      蒋延钧却还自顾自说下去:“说起来,你认识我这么久,怎么就从没正眼看过我呢?我好歹也是这城里排得上号的钻石王老五,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和你又是知根知底的,你怎么就一直对别人念念不忘,不肯移情别恋投进我的怀抱呢?哎,苏小兔,别给我装听不到,我认真问你话呢。”
      唯一看蒋延钧嘴角噙着笑,吊儿郎当地叫起她的外号,哪有一点认真的样子?也就笑了:“你那怀抱我哪敢投啊?有多少人虎视耽耽的,我可没那本事一个个去PK,还是在一旁看戏比较自在,反正也不缺我这一个。”
      “这你就说错了,”蒋延钧笑着斜睨唯一,“别人我可不在乎,我还就只缺你,我今天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跟你求婚了,你说你要不肯对我投怀送抱,我还求什么婚啊?”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唯一就有气:“你还敢说,要不是你平常老爱开这种不靠谱的玩笑,让大家都当真了,今天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你平常不靠谱就算了,可婚礼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也张口就乱扯,你就不怕闹大了收不了场?”
      “有什么收不了场的?不就是求婚吗?我是不高兴被于茉摆一道,给那么多人当戏看而已,要不,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听他说得满不在乎的,唯一有点没好气的:“是啊,你一句话的事,求完了呢?你当结婚是儿戏啊?”
      蒋延钧有点不以为然的: “不是儿戏,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结婚不就是找个顺眼的人,一起过日子吗?”他说着,就侧过脸冲她笑:“我就看你挺顺眼的,要不,等你毕业了,咱俩就去把证领了吧?”
      这简直是鸡同鸭讲,唯一有点无力,给他个白眼:“谢了,你不知道,狼和兔子不能通婚吗?”
      他象是听到多好笑的笑话,乐得大笑出声,眉眼全都舒展开来,唯一却忽然觉得闷,伸手开了收音,交通频道的主持人,自以为幽默地讲着过时的冷笑话,蒋延钧就笑得越发不可收拾。
      在于歆的婚礼上,他喝高了,送他回家的路上,出租车上也在放交通频道,也是这个主持人,笑话比现在的还蹩脚,他也是哈哈大笑,多开心的样子。
      他一向是这样,高兴的时候笑,不高兴的时候也笑,说出的话也跟人一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猜不透,好在她也从来不打算去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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