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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化敌为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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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十二月的中旬，快接近年末了，湖水已经全都结上厚厚的冰层，寒风刺骨，拂到脸上都似刀刮一般，生痛生痛的，我更紧的把脸缩在毛茸茸的披风领子里，不懂，十六阿哥何来的兴致‘赏湖’呢？
凉亭三面蒙上挡风的帐子，只余下正对着大湖的那面露出来，亭子里烤了火盆，虽然不算是温暖如春，但是起码不会像露天一般冷得不行，我在太监的引路下走进亭子里，那小太监随即退下，十六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褂子坐在石桌边自斟自饮。暗黑色的花纹如蔓藤绕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衬得他更是英姿勃发，他上次说，有很多女人喜欢他，我想他肯定没撒谎，因为他的确有骄傲的外在条件，可惜本质上有些大男人。
“站在那里做什么？坐下啊。”看，一开口就是命令的的口气。
我坐在石桌的另一边，正对着湖面，虽然湖面的冰很厚，完全看不到一丝水光，但是一望无际的视野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我坐了一会，他还是没开口，依然在独自喝酒中，我看了看他喝得有些微红的脸，他恐怕是心有烦恼吧，可是他不是很讨厌我？怎么会叫我出来陪他？
他发现我在看他，嘴唇一勾，掀起一丝笑容：“要不要喝一杯？”
我刚想拒绝，斟满酒的玉杯已经递到我的面前，我接过，放下，对上他神色变幻的眼眸：“我很少喝酒，酒能伤身，劝你也少喝为妙。”
“酒好，喝了就能忘记一切。”说完，他昂头喝尽杯中的酒。
我伸手挡住他意欲取酒壶的手，淡笑：“那只是一时，反正酒醒了一样要面对，除非你死了，否则该来的一样会来，何不勇敢点？”
“你知道我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我的额娘希望我能娶你当正福晋，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松口，我就不懂，那么多王孙公女，一定非你不可吗？还逼着我约你出来。”他的语气充满懊恼。
我轻笑，意料之中，我现在圣恩正宠，娶了我能得到康熙的欢心，谁不愿意。要不是他与我年龄相当，还没娶亲，可能也轮不到他来选我吧，不过这个十六阿哥倒是挺坦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一点，倒让我觉得他很可爱。
“听起来，你似乎真的很讨厌我，真让我感到伤心。”
“我….我不是…..”他看我状若难过的样子，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别紧张，婚姻应该出自双方彼此的爱慕，我懂的。”逗他有时候挺好玩的。我明白，他年轻气盛，无论他对我感觉如何，被人摆布自己的终生大事，只要是人都会极度不愉快。
“爱慕？可惜我身边的人从不这么想，可能就算是想了，也不敢这么说。我的所有事从来都不由我来决定。当然也包括婚事。”他苦笑。
“那么，就算是喝酒也不能解决问题，如果真的有事情不由我控制，我会努力的去争取，要是争取过了也不能改变，那起码我也已经尽力了，大不了就大喊大叫去发泄不满咯，只要能让自己舒服，有何不可？”这个办法是MON教我的，那时候爸爸不在，她看我整日消沉，闷不吭声，就强行把我拉到海边，无视周围人的奇怪目光，两人就在那里大喊大叫，那一次，我通过别样的方式，让心中的郁闷有了宣泄的渠道。
“行吗？”
“你试试。”
他怀疑的看了我一眼，我淡笑：“下人都已经被你喝退，我自认也能守口如瓶，不过如果你怀疑我，又或者害怕被人听到的话……”
我拿起桌上的酒壶，递给他：“来，对着里面说，小声的说，然后把酒倒掉，这样，就能变相把烦恼倒掉了。”
很笨的方法，是我从电视上看到的，不过，能让心理放松的方法，我就认为是好方法。
他迟疑的接过酒壶，打开壶盖，小声的说着，看他的样子，我心不其然有点酸，他啊，连烦恼都不能说出口，只能寄托在死物上，这，就是皇家的人。
然后在他刚想倒掉的时候，我伸手接住，在他的注视下，我举起手，把酒壶远远的扔了出去，那酒壶呈抛物线飞出，重重的摔碎在地上，我微笑看他：“不要让烦恼围绕你的周围，无论何时，尽量让自己快乐吧，毕竟人生只有匆匆几十年。”
“那你快乐吗？被迫着要嫁我，你不会不甘心吗？”
我低头，想了想，“也不会，因为我会努力去改变这个状况，毕竟现在这个还没成为事实，不是吗？”
“十五哥说得没错，你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他深深的凝视着我。
“可别爱上我啊。”我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你说你自己吧，别轻易爱上我，因为我可不会看上你的。”他真是可爱，一惹就毛。
我想起上两次见他的情形，一次是骄傲不驯，一次怒火中烧，这次又颓丧烦恼，这个男人似乎都不会去掩饰自己的情绪，那表情，有些像以前我家附近邻居养的那只雪橇犬，高大、帅气，但是一不小心惹毛它，就会目露凶光，吠个不停，但只要摸对了它性子，让它认定你，那么它就会变得很乖巧柔顺，十六，会不会也是这脾性呢？
想到这，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十六像狗？他听到我笑，奇怪的看我，瞪得乌圆的漂亮眼睛、讶异的神情，我更是笑不可抑，好像啊。
“虽然不知道你笑什么，不过你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笑得这么开心。”他等我笑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说。
笑声中断，我对上他的眼睛，他灿烂如阳光的眼眸第一次出现幽黑的情绪，在内里翻涌，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不敢直视，垂下眼帘。
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很久，他再度开口，已经换了一个轻快的语气：“听十五哥说，你从英国来，想必有很多有趣的事，说来听听？”
我看他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明知道多说关于自己的事情会让自己暴露危险的几率增加，我还是不忍心拂他意，因为他因为好奇而晶晶发亮的眼睛与MON的好像，以前当MON有求于我的时候，也会露出这种眼神。
用力思考了下，也觉得似乎没什么很特别的，在现在住了二十年，已经习惯的生活，怎么会觉得有所不同？而且我也要斟酌字眼，不能说得太过份了。
我沉吟了一下，才开口：“在英国，讲究男女平等，我们女子也能上学堂上课，知识如海，的确让我开阔视线，看到不同的世界。”
“英国大吗？”
“挺大吧。”
“比起我们大清朝？”他眼睛更亮，就差没摇尾巴了。
“当然是大清的版图大些。”忍笑简直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女子能上学，那也能如男子一般出来赚钱？”
“当然。”
“好奇怪的国家，我以前也曾经见过很多外邦异族来朝贡，不过就没听说过一个叫英国的地方。”他此时的模样就像一个虚心的小学生，什么都爱问。
“这也不奇怪，这个世界这么大，还有很多你没见过的国家和民族。”我强笑，他听过才不正常。
“例如呢？”
“好像人来说吧，有黄皮肤的，就像我们，有白皮肤的，也有黑皮肤的。”
“黑皮肤的？全黑吗？连牙齿都……………….”
就这样，我和他一问一答，居然能说了一下午，而且气氛融洽，我很奇怪，明明上次见面，大家都吵翻天了，这次居然可以围炉而谈，人生有时候有些事真的很奇妙。
我还记得十五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十六，就是说他贪玩爱闹，但是因为真的见到真人时感觉很不一样，所以那时还以为十五乱说的，想来，现在这个才是他的真性情，那两次见他，可能都因为他心中被迫母命要娶我而老大不情愿，在耍脾气。所以对我也充满了反感吧。
如果，现在这一刻的他，率真爽朗，才是他最真的性情，那么我想我和他应该能成为朋友，因为我发现，有时候他这人大男人得也挺可爱的。
他把我送回‘且留住’，无视一路上太监宫女的暧昧眼光，一直默默无声，只在最后临别之际，才匆匆的落下一句：“过几天再来找你。”然后就急忙而去。
我微笑，他也已经开始把我当朋友看待了吧，不得不承认，这个感觉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