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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平安夜(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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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彻走到那个淡绿色的身影前站定。
“陪我跳支舞好吗?”他朝她弯下腰,伸出手发出邀请。
身穿淡绿长裙的女生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她是谁?”
“哪个班的?谁认识她?”
“……”
人群像受到骚扰的蜂房,嗡嗡嗡地发出各种声音。
聂玉芬探头看了那女生一眼,果然很漂亮!看着还有点面熟。
“林秀,她是谁啊?”
“你不记得了?上次揍你的是谁?”林秀白她一眼。
“是她?!”聂玉芬揉揉眼睛再看过去:“不对啊,上次明明是红头发啊……”
话说聂玉芬自从被一大票不良少女群殴以后,一直嚷嚷着要报仇雪耻,林秀很配合地替她找来几个疑犯的个人资料,两人凑到一起反复研究了一下反击的策略,无奈壮志未酬就被严彻拉进网球社学球,每天累到半死,这事也就搁下了。没想到今天这红发妹妹摇身一变,居然也人模人样了。
“对了,林秀,她叫什么来着?”
“刘雅兰。”
“哼!”聂玉芬恶狠狠地看着场中跳舞的两个人:“死金毛狮子,眼光居然这么差,选了只母老虎做公主……”
“奇怪啊,社长怎么会选她?”林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刘雅兰从刚才起脑子里就晕乎乎的。
虽然今天她的确是刻意打扮过了,往日暴躁的小太妹脾气也全数收敛在名牌礼服和精致的妆容下,但是以严彻一向苛刻的审美要求,自己的容貌是远远够不上他的标准的。为什么他会选自己呢?
无解啊……
不过,这些又有什么要紧?
此刻自己就在他的怀中,跳着这一年一度的童话之舞。
左,右,旋转,裙摆随着音符舞动。
今夜,她是全场最闪亮的星星。
没有喝酒,她却觉得薰薰然,脚步轻飘飘地跟随着他,前进,后退……
什么也不想了,心中涨满欢乐的浪潮。她微笑着靠在他肩头,没有注意到面具后的绿眼睛正嘲弄地看着她沉醉的脸。
“彻怎么了?怎么会选刘雅兰做舞伴?”何东山递给卫浩一杯红酒,靠在廊柱上问。
“谁知道,他总是不按牌理出牌。”卫浩接过来一饮而尽。
“我还以为他会选聂玉芬呢。”
“我也这样想的,不过……”卫浩看了看理头苦吃的聂玉芬:“选她的话,实在没什么看头。”
“呵呵……”何东山笑起来:“如果是你,你选谁?”
“不知道。”满场花红柳绿,看上去没多大区别,卫浩别转过脸。
一个优美的旋身,严彻眼尾的余光扫向熟悉的角落,人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在另一个旋转的空隙里再次看过去,桌上只余一个空空的餐盘,那个大吃大喝的身影不在那里。
去哪了?
莫名地烦燥起来,他的舞步骤然加快,绵绵的舞曲显得漫长无比,不耐的气息透过面具隐隐辐射开来。
刘雅兰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绿色的眼中一片冰芒,勾在嘴角的笑纹不见了,她突然觉得有点冷,裸露在外的胳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她试着对他微笑,却被他眼中的寒光冻住,笑容僵在脸上。
舞曲仍在大厅中回旋。
悠长的旋律像拂在心上的羽毛,让严彻心烦无比。她到底到哪里去了?不是让她乖乖等在那里么?
他恼得握了握拳头,却发现自己握住的是一只嫩白的手。一抬头,对上那张白花花的脸,没事擦那么厚的粉干嘛?你砌墙啊!
妈的,这支鬼曲子怎么这么长?他烦得想揪头发,可惜两只手现在都没空。
脚下一顿,舞步乱掉了。
刘雅兰躲避不及地踩上他的脚背。
“啊,对不起……”她惶惑地开口,看着他铁青的脸,呐呐地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放开她的手,迳自离去。
留下她一个人站在舞池中。
名德的圣诞夜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校园王子丢下校园公主的场面。
全场又一次安静下来。
方才的妒忌这会儿全成了兴灾乐祸。
场中的人脸色雪白。
从幸福的颠峰直直坠下。
她捂住脸冲出宴会大厅……
从喷泉广场抬头仰望,宝蓝色的夜空中缀满了如水晶般清透的星辰,整个天幕像一个打开的珠宝盒,璀璨夺目,光彩照人。
“喂,几点了?还没到时间?”聂玉芬咬了一口面包,侧过头问林秀。
“快了。”林秀打了个饱嗝,往东面的钟楼上看了看。
“呆会这里会不会有很多人?”聂玉芬搓了搓手,今晚的风真大,吹得她鼻水直流,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台上冻着了。
“应该不会吧,大家都在宴会大厅里,要看也是在落地窗前看。”
每年圣诞夜的钟声响起的时候,名德学园都会燃放烟火。
据林秀的说法,喷泉广场这里是观赏烟花最好的地方。虽然风大了点,天冷了点,但是占地宽广,空气新鲜。
“啊嚏!”聂玉芬揉了揉鼻子,张大嘴,另一个喷嚏又在酝酿中……
“喂,小芬,你是不是感冒了?”林秀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下,再摸摸自己的额头:“还好,不烫啊……”
“感冒了还在这里吹风,你没长脑子吗?”
聂玉芬回过头,严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起来,回屋里去!”
“不要,林秀说这里看烟花最清楚。”聂玉芬扭过身不理他,想到他居然和那个红头发跳舞,心里就火腾腾的。
“社长,你也坐下一起看吧!”林秀笑咪咪地建议。
看了一眼那个固执小妞,严彻抹了把脸,认命地坐下来。
“不是让你等我吗?怎么又跑出来?”
“哼,我干嘛要等你?”聂家小妞吸吸鼻子,痛苦啊,忘带纸巾了,又不好用袖子擦,怕妈妈骂啊,未成年就是这点坏处。
“鼻涕擦一擦吧!”严彻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脏死了。”
“谢谢……”该表示的礼貌还是有滴,聂玉芬接过来轰隆隆处理了一阵,终于畅通了,她心满意足地吸了口气,坏心情一下子跑光光,看什么都格外顺眼。
“你怎么出来了?”她斜睨他一眼:“舞跳完了?”
“嗯。”他哼了一声。
“社长,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林秀举手发言。
“嗯,你问。”
“你为什么选刘雅兰做舞伴?”终于可以独家采访了,林秀兴奋得声音又抖起来。
“顺手,她刚好站在那里。”
“呃……”林秀目瞪口呆,老大,你不想说就算了,做什么这么迂回?
“对了,社长,你知不知道那个刘雅兰是……”
“林秀,闭嘴!”聂玉芬忙打断她的话。
林秀看了她一眼,识相地打住。
“是什么?”严彻也看看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消失。
“没什么,她是林秀初中同学。”聂玉芬瞎掰,胡说八道惯了,早已经忘了脸红心跳是啥感觉了。
“是吗?”他探究地盯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嘭!……”
“啊!快看,烟火!”林秀指着天空大声叫起来。
聂玉芬忙抬头看去,原本深幽的夜空被烟火照得透亮,火光从闭合到绽放,一朵朵如繁花盛开。
在盛开的极致落下,一点点火光,渐渐消逝,一朵接着一朵……
火光映在她脸上,薄薄地像抹上了淡淡的胭脂,衬着她晶亮的眼更显得出奇的美丽。严彻静静看着她,像看着世间最美丽的烟火。
林秀转过头正要对聂玉芬说什么,不经意看到这一幕,惊讶地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