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失心》闻木清清

9、两年沉淀，开棋

　　晚些时候，风绝殇本打算修练一会儿的。不过紫夜却让六月拿来了一些东西让风绝殇看。
　　“这些是近三年来，都城里发生的一些大事。殇儿你先大概了解一些，等到了琉璃殿，还有很多事要做呢！”紫夜说完就躺回了软榻，又拿起了先前翻着的那本书。
　　“是，老师。”风绝殇依言的坐到了茶桌旁，背对着紫夜拿起了桌上的东西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风绝殇感觉好像一直没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连翻书声也没有，于是他就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明显的，风绝殇自己感觉到心脏好像跳露了一拍。因为他回过头就看到紫夜正一手支头，嘴角含笑的在榻上看着他。风绝殇吞了一口唾液，眼睛狠眨了一下。
　　“老师，您为什么这样看着殇儿？”缓过神的风绝殇不由的问道。
　　看到风绝殇这样的表情，紫夜不但没有回答，甚至还笑出了声，好一会儿紫夜才意犹未尽的止住了笑。
　　“殇儿明明有很多的疑惑想问，为什么不问为师？”风绝殇已经恢复了在虚实境里练出来的面无表情，不过却又与那时有着不易察觉的不同。
　　“殇儿虽有很多想问的，但老师不说一定是有原因的。殇儿在等老师主动告诉殇儿呢！”说完风绝殇就一脸正经的看着紫夜。
　　紫夜想了想“为师知道殇儿想问那两兄弟的情况，他们现在正在迷石阵。等他们出来，为师会让他们来见你。若是他们出不来，为师也不会让没有用的人留在你的身边。”
　　“为师现在依然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从离开这里开始，为师会教你统一天下的帝王之术。你也将走上没有回头的绝路。二是你保持现状，为师可以陪你游遍天下，脱离这乱世之争。”紫夜依然是随意的话语，但风绝殇却知道，不管是哪一条路，都将注定他的一生。
　　“老师。”风绝殇平静的开口。
　　“你决定了？”紫夜问。
　　“不管殇儿选什么，老师都会一直陪在殇儿身边吗？”风绝殇认真的问道。
　　“是。不管殇儿选什么，殇儿想要去哪，为师都会一直陪着你，直至生命的尽头。”紫夜毫不犹豫的回道。
　　“可是，老师，殇儿也想站在您的身边，一直陪着你啊！”风绝殇没有说出这句话。
　　“殇儿想为母妃报仇，也想成为这天下的主宰。所以，老师您教殇儿帝王之术吧！”紫夜听完，眼神闪了一下，笑着没说话，也就是默认了！
　　“不早了，殇儿去休息吧！”紫夜一边起身，一边对风绝殇说道。
　　“对了老师，我们还要在这住多久？”看到转身正要出门的紫夜，风绝殇突然问道。紫夜转头从窗户看着灵雪山的山顶，“大概后天就能离开了。”

　　翌日，天还未亮之时，灵雪山顶众人都还相互依靠的浅眠着。就在这时，清脆的一声鸟鸣声将众人惊醒了过来。
　　一些先清醒过来的人们，还满眼疑惑的看了看四周。“这哪来的鸟鸣声啊？”还不待人们仔细查看，突然，不知是谁叫了一声：“蓝雪莲开了。”
　　刹时，山顶热闹了起来。但无一例外的，都把目光看向了蓝雪莲的方向。只见原是花骨朵的蓝雪莲正一片一片的往外张开舒展着。
　　随着蓝雪莲的盛开，天也亮了起来。就在众人准备争先抢夺时，意外发生了。
　　只见蓝雪莲的花心处，不见花心，只有一团被蓝光包围着的球体。球身是蓝色透明的，但也只能大概的看出应该是某种动物的形态。
　　蓝雪莲的盛开，其花香已布满了整个山顶。随之而来的也就不只是人了，一些稍有灵智的兽类也被吸引了过来。但有些聪明的人却细致的发现，这些兽类不乏有些厉害的在其中，但却一致的只是望着，都在惧怕着什么似的不敢靠近一步。
　　利益之下，必有莽夫。守在最前面的一帮人，看到后面的一帮人已经大有越过他们的样子，于是情急之下，他们中的一人已将手伸向了蓝雪莲。就在马上碰到时，异变发生了。
　　一道包围着蓝雪莲的蓝光冲向了天际，在花心处的球体更是化为了一只蓝色鸟随着蓝光飞向了高空。清脆的鸟鸣声冲刺着众人的耳际，不是普通鸟鸣的悦耳动听，而是古老的沧远寂寥。
　　蓝鸟一声连一声的鸣叫着盘旋在天际，过了一会儿，它好似累了。蓝鸟飞到了灵雪山顶的一颗大树枝上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蓝鸟。
　　只见蓝鸟停下后，一对凤眼看向了注视着它的人们。但只要是与蓝鸟对视过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将视线移开了。
　　蓝鸟看着众人逃也似的移开了眼神，凤眼内露出了一抹藐视。而众人只觉得，刚才对视的一瞬，他们唯一的感觉就是身处无边无际的大海中，渺小的自己只有深深地无力与恐惧。而同时，他们也有些后悔来这了。
　　“尔等鼠辈，竟也敢肖想这蓝雪莲。若不是吾正在恢复灵力，尔等以为就凭你们还能够上得了这灵雪山。”
　　“滚吧！吾还不想为了你们脏了手。”
　　众人看着这只如普通鸟雀般大小，却形似凤凰的蓝鸟，都在震惊着这竟然是只灵兽。但听到蓝鸟的话，众人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一些人慎重思虑后带着门人离开了，而另一些人则是愤怒的打着算盘。而打着算盘的这些人，也就意味着有所图。
　　其实这也不能怪蓝鸟，也就是渊弘。他说是在恢复灵力，而不是修炼灵力。而这些留下的人也就是思考着渊弘是不是在疗伤，能不能搏一搏。
　　毕竟，若是成功了不仅有蓝雪莲，还能够得到一只灵兽。于是，众人的贪欲让他们蒙蔽了理智，也让他们注定自己断绝了自己的后路。
　　渊弘本就是只高傲的灵兽，何况他还一直厌恶着人类。千年前，渊弘一族本是人类家族的圈养灵兽。但渊弘却亲眼看到人类利用完了他的父母，又无情的杀害了他们。
　　渊弘逃出了家族，但也身受重伤。在被家族追捕的途中，渊弘逃到了灵雪山，被紫夜所救。
　　紫夜并没有帮渊弘报仇，而是教了他一些灵术。有一天，紫夜突然告诉了渊弘青翎一族被灭的消息，原因是人类的贪婪。
　　渊弘那时在灵雪山顶呆了一天，悲鸣声和着风声一直环绕在整座灵雪山周围。直至紫夜将嘴角带血的渊弘带回琉璃宫。
　　后来渊弘在紫夜身边一呆就是百年，但他学成后却没有去报仇，紫夜为他取了“渊弘”一名，他就一直留在了紫夜身边。渊弘平静的看着天地变化，看着时间流逝，看着，仇人死在亲人的利益争夺里。
　　不变的是，一直对人类的厌恶。
　　正如此时，渊弘看着面前的人们由恐惧变成了欲望和贪婪。它不屑的翅膀一挥，无根的蓝色幽火包围了剩下的众人。仅一瞬，山顶已空无一人。
　　渊弘化出了人形，将蓝雪莲收入了怀中，转身离开了山顶。此时的山顶，依然只有山地和积雪，没有湖，没有琉璃宫。
　　一道无形的结界包围住了整座灵雪山，灵雪山也恢复了往日平静。夕阳照在灵雪山上，偶尔像是受到了阻拦般，呈现出了一道折射后珣烂的彩虹。

　　琉璃殿
　　莫言斋内，风绝殇一手执白棋，一边观看着棋盘。对面的紫夜亦是一手执黑棋，不过不是看着棋盘，而是看着风绝殇。
　　紫夜从风绝殇在虚实境磨砺后就知道，风绝殇是个人们所谓的天才，在他看来也是如此。但从回到琉璃殿后紫夜却发现了，风绝殇不应该叫天才，而该叫鬼才。
　　短短三个月，风绝殇已经能熟悉的处理好琉璃殿的各方事物。而且现在的风绝殇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海。
　　只要是紫夜教风绝殇的东西，风绝殇都能无一例外的全部吸收并且纳为己用。当然，这不排除紫夜将琉璃殿的大小事务都丢给了风绝殇。明为锻炼他，实则是紫夜懒得动。
　　不过紫夜毕竟是历代帝师，而且还是他自己选择的风绝殇，所以作为一个老师，紫夜无意外是一个难得的良师。
　　从回到琉璃殿后，紫夜就开始正规的教着风绝殇一些高阶武技和灵术。各方面的涉及让风绝殇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帝王之才。
　　从虚实境出来，风绝殇就是一名合格的剑客中阶。经过三个月，风绝殇已经进入了剑师初期。在武技上，风绝殇虽然不如唯风唯云。但仅凭着他的聪慧与天赋，也足以让他第一个从虚实境出来。
　　风绝殇在虚实境三年的时间也不是全靠蛮力，用的武器和一些基础功法，紫夜都会让青适时的给风绝殇。当然，风绝殇并不知道。
　　“主子，唯风回来了。”唯云站在门外说道。早在一个月前唯风唯云就从虚实境内出来了，唯风突破成为了大剑师，唯云成为了剑师巅峰。唯云虽未突破，但无疑的，他们两兄弟都将成为风绝殇的一大助力。
　　而此次，唯风就是被风绝殇派去帝都风耀城打探消息的。毕竟风绝殇三年没在帝都，虽然有琉璃殿提供的消息，但宫中的一些事，还是回宫才能清楚。而以唯风现在的修为，回宫是再适合不过了。
　　“进来吧！”风绝殇没有停下，依然与紫夜对弈着。
　　“主子，帝师大人。”唯风行了礼，唯云依然守在了门外。“起来吧！”紫夜开口道。
　　唯风得到风绝殇的默许站了起来，他很清楚他的主子是谁。于是才开始汇报：“朝廷现在由大皇子风唯铭和皇后李雨烟执政，二皇子风无忧重病卧床不参与政事，三皇子…。”说到这里，唯风看了一眼风绝殇才到。
　　“三皇子风绝殇私自出宫游玩，至今下落不明。”说完这句唯风停了下来没有再说话也没敢看风绝殇。“接着说。”风绝殇顿了一下，又让唯风继续。
　　“四皇子风鸿宇人在边关兵权在握，朝中也有一半是保四皇子的。”说完最后一句，唯风才看向了风绝殇。
　　风绝殇捏了捏棋子“皇上怎么样了？”
　　“皇上确实病危。”唯风肯定的回答让风绝殇下错了一子。
　　“殇儿输了。”紫夜毫不留情的落下了最后一子，清脆的落子声让风绝殇有些烦躁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风绝殇放子站了起来，朝紫夜行了一礼“老师，殇儿急躁了。”这还是紫夜殇记忆里，风绝殇第一次向他行这样的大礼。
　　紫夜看着风绝殇弯着腰的身子，眼里有些赞许“仅此一次。”待风绝殇站直后紫夜又道“殇儿，一会儿去写封信给你外公报个平安。”说完也不管风绝殇他们，紫夜就起身离开了。
　　唯风唯云保持着行礼的样子，显得有些疑惑，但风绝殇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棋者，智也！
　　看布棋者，亦是看世间之态也！
　　初春路寒，一封快马加鞭的急件却毫不受阻的正在送往风耀国皇陵的路上。
　　世人皆知，风耀国前丞相姚卫国在五年前因爱女惨死在皇宫大牢内，而伤心退隐于先皇皇陵处。
　　当今皇帝风鸣因愧疚于姚卫国，在姚卫国隐退后便再也没有打扰过他。更甚至在姚卫国隐退后的五年内也从未再立过丞相。
　　姚卫国在朝时，位高权重，朝中过半都是他曾经教导过的门生。当时，朝中的一半官员本是主立三皇子为帝的。
　　但因姚卫国的突然退隐，官员们也相继的沉静了下来。
　　不过，如今五年一过，朝中的官员也多半被几个皇子拉拢得四分五裂。换句话来说，其实也就是还没有一个皇子成为官员们的主选而已。
　　而就在这时，这封加急的密信也就成为了一根无形的导火线。
　　风耀国的政变，开始了。

　　风耀国皇陵驿站内，姚卫国双手颤抖的看着手中的信件。
　　“终于有消息了”。当年姚卫国一心归隐，但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女儿的遗子风绝殇了。
　　“他的亲外孙啊！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当年殇儿失踪时还那么小，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风绝殇并没有告诉姚卫国他找到了帝师紫夜，因为他私心里不想让人知道紫夜的存在，连亲人也不想！
　　拿出火折子，姚卫国将信件烧毁后，看着熄灭的火焰，又回头看着窗外的夜空。夜空中正有一颗异常明亮的星星在不停的闪耀着，好像在回应着什么，又好像在证明着什么。

　　易青恭敬的双手举着一封信递给紫夜“尊主，回信了。”
　　紫夜并没有接，他躺在竹椅上，眼睛都没睁“拿去给殇儿吧！以后，这些事直接找殇儿就可以了。”
　　易青知道，紫夜所指的“这些事”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这是意味着，以后琉璃殿的主人就是风绝殇了。
　　“是。”易青简洁的回答后，便转身去书斋了。

　　书斋内，一紫衣男子正专心致志的在一张宣纸上描绘着什么。身旁一名红衣女子，不时的利落帮紫衣男子换上不同的画笔，研着墨。
　　门外响起了易青的声音“主人，姚丞相回信了。”
　　“进来吧！”听到没有一丝情绪的话，易青眼内的赞赏一闪而过。
　　风绝殇身旁的六月闻言，快速的绕过桌案去打开了门。易青进来后，六月行了一礼，“掌殿。”
　　“嗯”易青看了六月一眼，来到了风绝殇面前。看到风绝殇在作画，他便也没出声直接站在了一旁，六月站在了他身后。
　　片刻，风绝殇一个收势。六月马上递上了一块湿手绢，易青顺时的把信递给了他。
　　风绝殇拿着信走到了桌旁的椅子上坐定“把画送去给老师。”
　　“是”六月小心的卷起画，拿着走了出去。
　　一目十行，风绝殇看完信后手放到了椅背上敲打了起来，这是五年来养成的思考习惯。
　　这封信，来至于姚卫国。也是，风耀国这盘棋的关键所在。一封记载着，朝中边派的详细名单。
　　别看姚卫国现在一副已经不关心朝政的样子了，但还是有人定期给他汇报一些消息的。
　　“与我们的调查并无多大差易，看来，外公也还是不甘啊！当年母妃惨死，外公怕是寒了心吧！”风绝殇喃喃的说道。
　　易青在一旁没有说话“老师怎么说？”风绝殇问道。
　　“尊主让主人自己做决定。”易青如实回到。
　　风绝殇沉思了一会儿“易青，让琉璃殿众人做好出发的准备，另外吩咐一些人将本殿还活着，并打算回宫的消息放出去，做出本殿要回宫夺权的样子。”
　　“让国都耀城周围的人，大量收购药材和兵器。将暗处的一些人放到明面上来，装成各宫的人四处游走。既然他们都坐不住了，那本殿到不介意推他们一把。”
　　“本殿倒要看看，他们能忍到几时。”风绝殇一手支着下额，一边看着另一只手上的信纸飘散在空气中缓缓的说道。
　　“是”易青看着座上的风绝殇眼神有些深邃的回道。
　　现在的风绝殇，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年仅十五岁的他，已经成长到可以执掌一个棋盘智者了。
　　这边，紫夜妖异含笑的看着手中的画，画上是一只独立山头的雄鹰，鹰眼低垂，好似藐视着山下的一切。
　　而在山脚下的一颗大树上，一只站在高枝上的黄雀正看着一只翠绿色的螳螂嚼食着一只蝉。
　　“真是，一幅绝佳之作啊！”紫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