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二传》退戈

7、防守

　　一女生好奇问：“怎么还是她发球？难道可以全由一个人发球吗？”
　　排球的人淡定举着小本本给自己扇风，回道：“怎么可能！现在是她的发球局，对面只要不拿分，就会一直是她发球。”
　　“哦。”她们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反正她们就是看个热闹。
　　旁边的男生没能意会她们的心情，热情地讲解起来：“场上不是有两个队伍吗？一边发球一边接球，接球方得分后就可以获得发球权，等到下次发球权重新回到自己这边，队伍的站位就会按照顺时针的方向进行移动，换到一号位，也就是发球位的人，就是新的发球手。所以是六个人轮着发的。”

　　第五次发球，夏风又是一记大力跳发。
　　她的两种发球技巧交错就是一大杀器，遗憾的是这球出界。
　　夏风的发球局正式结束，她将手上的汗擦在衣服上，走到后排防御区。
　　实验众人不禁松了口气。

　　实验开始针对三中边线进行强攻，三中前排攻击突破不了对面拦网，双方比分逐渐稳定下来，一来一往地交替。很快夏风位置轮换到前排。
　　与此同时，于文也轮换到前排。
　　于文看着夏风示威般地笑了一下，朝同伴打手势，示意瞄准夏风的防守强攻。

　　身高不到一米七，在前排拦网，是一个绝对的漏洞。她就是跳到最高也到不了他们的击球点，还拦什么球？凭借这种高度差，他们将制霸空中。
　　于文大喊：“趁这个机会把比分都追回来！”
　　众人鼓舞道：“是！”

　　夏风的队友也有些担心。她抬手擦了把汗，后排的接应二传上前说道：“大神，你负责左侧拦网就可以，我给你掩护后方直线球。拦不到也没关系。”
　　夏风偏了下头，说道：“嗯。你们后退一点，先保持距离。”

　　虽然计划是这样的，但接下去实验组织的进攻，也没有明显地针对她。以短平快为主，对面想打快攻。
　　夏风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盯着对方的二传。在他触球的同时，迅速跟着他的姿势冲了出去。
　　对面副攻身高一米八六，比她高出十七厘米。加上男女生弹跳力上的壁垒，还有双方的臂长差距，夏风的最高击球点能比他低三十厘米左右。
　　夏风在地上顿了一下，然后起跳。
　　球准准打在她的手上，向上弹去。夏风喊道：“触球！”
　　那球弹的很高，速度减慢，后排自由人举手：“我来！机会球！”

　　夏风迅速插到右侧，就位二传，姿势还没站稳，直接起跳，一个背传姿势，恐怖地将球传到身后副攻手上，也为己方打了一个快攻。
　　对面的人跳脚，骂了一声“靠！”。夏风不以为意，对他友善地笑了一下。

　　三中越打越顺，杨齐连分都不计了，到场边开始三百六十度拍照片以作留念。
　　围观的三中学生们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老母亲表情。
　　他们也有今天！该！

　　实验的队伍确实不在状态，或许他们自己没意识到，队员精神都太紧绷了。攻击时的小动作、表情、眼神，全都忘了遮掩，这些很大程度就能暴露他们的想法。
　　观察。
　　排球可不是一种野蛮暴力的运动。

　　第一局过半的时候，于文喊了暂停。他脱下自己的外套丢到场边，拉着队友小声说了几句，布置战术，然后重振旗鼓跑回来。
　　他拍了拍脸吼道：“再来！”

　　正过五点半。（1）班的教室空了。就剩下张佳和她的朋友。大家要么去看球，要么去吃饭。

　　“时间差不多了。”那女生看了看手表，说道：“去三楼吃面吧，我今天就吃口热的。”
　　张佳心不在焉地收起作业，跟着站了起来。
　　女生激动道：“要不吃完饭我们也去看排球？杨齐不也在吗？”
　　张佳说：“你看的懂吗看？”
　　女生插兜走出门，絮叨道：“篮球我也看不懂但是不影响我看啊，本来就是看热闹嘛。帅哥美女不好看吗？肌肉不好看吗？打脸不好看吗？空调不好吹吗？”
　　张佳走到最后排，停在夏风的桌子前面。吐出一口气，鬼使神差地将上面的书拿起来丢到了后面的垃圾桶里。

　　他们班的垃圾桶是真正意义上的桶，蓝色的塑料制品，有半米高半米宽。本意是买来装饮料瓶期末做废品回收的，也算是补贴班费。结果一整年的饮料猛喝下去，全被回收废品的阿姨赚了差价，他们刚刚赚回桶的成本。
　　处于智商上生活愚弄的，同学们没了激情。但那个桶是真的好用，就被他们挪用做了垃圾桶。

　　张佳又从旁边储物柜扯了张旧报纸铺进去，把它挡住，然后拧开矿泉水的盖子从上面倒下去。
　　女生见人没跟过来，又返身来找人，扒在门口说：“你干嘛呢？怎么还不来？”
　　张佳甩水，淡淡道：“没干嘛。洗下手。”

　　体育场内实验和三中打得如火如荼。
　　实验原本以为夏风在前排的时候，拦网的高度差会是三中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可出乎意料的，她虽然拦不到网，撑网的成功率却奇高。对待时机的把握，战局的分析，精准到位，反应神速。
　　盯着夏风打，或许能够扰乱一下对方的一传，但扣球成功率远低于其他队员。
　　而且这样一位矮子二传，胆大心细，还有一颗热爱攻击的心。
　　简直了……

　　于是于文干脆地换了个战术。
　　她不是二传吗？对准她攻击，强迫她进行一传。没有夏风，三中球队灵活性肯定会大大降低。

　　夏风清楚感受到了对方的改变，几位攻手的眼神或有或无都朝她这边倾斜了一下。果然下一招发球径直朝着她这边过来。
　　夏风淡定接球。
　　“二传掩护！”夏风跑动起来，“我来！”
　　接应二传在接到球的时候听见声音，迅速起跳，下意识的前传给夏风。
　　出手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要糟，对面在夏风出声的时候已经盯紧了她，三人拦网集体锁定她为目标。
　　对面初始配置，前排三个都是逼近一米九的壮汉，夏风无论如何也无法在空中作战这块拿到优势。
　　然而球已经脱手，跟他无关。
　　显然旁边的两位队友也懵了，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那边于文已经怒道：“别特么小看人！”
　　三人一起起跳，身影像座大山一样拦在夏风的面前。

　　夏风盯着他们的指尖，摆出一个扣球的标准姿势。表情没有露出丝毫的动摇或畏惧。
　　面对这样绝对劣势的空中作战，于文猜测，要么是会打手出界，要么反弹冲来。于是将身体前倾了一点，想把之前那球还回去。
　　后排三人稍稍后退，做好封死对方斜线球的机会。

　　夏风挥臂，最后一刻，手臂轻微下移，顶住了球，轻飘飘地推了过去。
　　球从三人头顶飞过。他们错愕掉头，看向自己身后。强行扭过身体想去接球。
　　假动作。
　　那是一个吊球。

　　实验高中的前排防守几乎空荡，三中顺利再拿一分。
　　实验众人暗骂一句。
　　艹！
　　怎么都不行，她怎么不上天呢？

　　此刻已经快到一局赛点，实验跟三中还有着八九分的差距。发球局轮转，夏风从二号点位换到一号点位。又是她发球。
　　体育场内震天喧声。

　　于文甩了把额头的汗。
　　精神上的压力让他们今天特别疲惫。

　　见鬼了。
　　他们现在只觉得见鬼了。三中比杨齐在的时候还强了不少。

　　并不是说杨齐的水准就不如夏风，而是夏风比杨齐更适合一个团队。
　　杨齐是一名主攻手，他的个人能力毋庸置疑，在三中就像是鹤立鸡群，靠着一枝独秀将队伍硬生生拉了起来。但排球毕竟是一个团体比赛，单打独斗是不行的。
　　说实话，三中的男排，除了杨齐，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这些人都是半新人，最早的也是在初二、初三才开始接触排球，训练靠的全是零碎式的时间。经验不足，水平不够。加上杨齐太过显眼，队伍风格难以变动，一旦遇到强势的对手，整体就和断裂一般，跟不上了。杨齐多数时候还得被迫接替一、二传。
　　球到不了主攻的手上，任凭杨齐蓄了多大的招，都没有施展的机会。

　　夏风不一样。攻守兼备，防御一流，甚至空中战都可以借由技巧与之一拼。她的基础功太扎实了。在队伍出现漏洞的时候，她就像一个万能的木板，哪里需要堵哪里。
　　三中的队员没有经验，不会打攻击配合，没关系。夏风是二传，她会让球出现在最合适的地方，攻手跟着球走就可以。
　　不需要多强大的攻手，一次破不了防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她的球风兼具快、稳、险，打法灵活多变难以琢磨，传球时候姿势机器般标准，隐蔽性极高，实验打着打着都快疯了。

　　越到比赛后端，围观群众兴奋难耐，几乎已经提前庆祝胜利，杨齐却冷静下来了。
　　他翘着自己的腿坐在旁边认真分析，越看越觉得夏风厉害。
　　在越加追求身高天赋的今天，就算是一流职业队里，也很少见到这样一个基础功扎实，近乎十项全能的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