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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大病初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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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常青再次醒来时,已是十日之后。阁窗上初阳微散入房,暖意洒在她柔白的侧脸上。
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温暖,常青细密的眉睫轻颤,舒缓地阖开眼帘,轻嗯了一声。在门外立站的两人听见动静后马上入阁,并惊呼:“她醒了,常小姐醒了!”
常青先是目光无神地直视着床顶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瞳眸清亮,才聚过神来,歪头看向了站在床沿脸上带着惊喜笑容的两个女婢。
“你们是……”常青刹那间没有想起她们的名字。
两位女婢听见常青能正常说话后,一位紫衣婢装的女子放心地轻拍自己的心口,作舒缓状,道:“您可总算醒了,我和沐儿这几天可是着急死了。”
“奴婢想起来了,两位姐姐是从宫里来的乐工。”常青恍然,随即愁眉状,问:“奴婢这一躺可是躺了多久?”
阿颜和沐儿相视一望,小心翼翼地回道:“刚好十日。”
“什么?奴婢为何躺了这么久?”常青得知自己竟昏迷十日,吓得立起直了身,“那王爷呢?”顿时手足无措,心里落空了一大半。
“您呀,那时是王妃娘娘的人将您送回来的。可您刚回来的时候,不知为何满身是伤,惨不忍睹,而且一直高烧昏厥,奴婢和阿颜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好您今日就醒了,而且身体看起来无大恙。”沐儿弯身,给常青递了一块沾水后的帕巾,并道:“听府上的丫鬟议论,王爷昨日便启程出宫,大概今日午时便会抵达。”
常青闻后,惊慌起身,却因许久未动,身子上的骨架像是散了后重新整复,扯她疼得轻咬唇,闷哼一声。两个乐工被她这样一哼得面容失色,连忙扶过去,阿颜紧张道:“可小心一点,奴婢们托府上的人找了京城里的大夫给常小姐治病,这会儿虽是初愈,但还是不要过多运动伤了筋骨啊,毕竟……您的小骨受了重伤,大夫说道也不能全部治愈,行走倒没问题,可是,您若是善舞技……”语罢,阿颜也不敢再说下去,支支吾吾。
“善舞技如何?”常青询问。
阿颜和沐儿无措地对视,却无一人支声。
“就请两位姐姐直说吧。”常青双眸紧闭,她似是知道这其中的结果,可她却非想得实诚的答复。
沐儿见常青已经作好接受状,轻叹,便决心告诉她:“大夫……大夫说,常小姐若是善舞技,以后便不能继续了。”
闻见自己心中已确定的答复,常青故作轻松,眯开眼笑道:“是吗?幸好奴婢也不会跳舞呢。”说着说着,言语哽咽,她自己也愣住,清冽的眼眸中如今盈眶热泪,不一会儿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汩汩流下。两位乐工顿时呆惘,她们不晓该如何抚慰眼前瘦弱的常青。
“哈哈……不是啊,我真的……真的不会跳舞……可是……”常青想用笑来掩饰自己的处境,却让整张脸花容失色,她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可眼眶里却不停涌泄着,仿佛要将她的伤痛全部迸发出来。
“小姐,您别哭了,奴婢看着难受……”阿颜和沐儿第一次看见常青如此宣泄自己情绪,心中杂念万分,念想着自己以往进宫之时也遭受些莫须有的罪惩,可是自己也紧咬牙关挺了下来,望见常青盈盈粉泪,也逐渐撕开自己心里的那道疤痕。
泫然泣泪好一会儿,常青才缓缓稳住了神情,可是脑子里依然旋绕着沐儿的话语,直到阁外传出熙熙攘攘地热腾,模糊中传出一些“王爷回来”的字眼,常青才怔惘,眼眸无神。
“常小姐……王爷似乎刚回府。”阿颜缓过神,轻声道。
沐儿也趁机想缓解下屋内伤凉的氛围,作轻松道:“是呀,王爷回府了,常小姐不是最想见到王爷的吗?奴婢们帮您梳妆打扮,快去见王爷吧。”话毕,朝阿颜挤眼示意。
“是呀是呀。”意会到后,阿颜附和。
着思,常青突然换神,仪态淡华,峻冷道:“那就劳烦两位姐姐为奴婢好生梳洗了。”两位乐工诺声,伸过手轻抚常青入座居内的妆台,阿颜为她梳整青丝,用一支鹿茸簪绾起,余发拧旋为灵蛇髻稍作修饰;沐儿则为她套上紫烟丝薄衫,腰间束环浅蓝,并为常青换上青凤鞋。
穿戴好后,连常青自己都惊住,铜镜里的自己精神倍出,让人完全猜想不透自己之前的遭遇。
“对了,着些脂粉,气色会更好一点。”常青指了指镜台前的胭脂盒,随后便稍加朱红。
“常小姐,您看如何?”沐儿打趣道,“王爷见您这样精神一定会开心的。”
常青默言,她紧抿薄唇,眼神直盯铜镜。
“这……”沐儿见常青并未打理她,与阿颜又无奈地一望。
常青这才启唇,郑声道:“送奴婢去见王爷。”
沐儿和阿颜忙答应,出门领路,在府里兜兜转转,打寻了下人才知道王爷已到大厅审讯府中差人。
“王爷!王爷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常青还未踏入府厅,便闻到厅内哭啼声,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细听内阁中的言语。
“王妃你且细说,本王在听。”姜辰微皱眉头,他本想一回府中便处理他离去这么多日所落下的琐事,却不料陈语柔顺风带雨地跑到他面前,还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想必又是惹出了什么麻烦。
“王爷!”陈语柔不禁梨花带雨,顺势道:“王爷离去多时,府中大小事一并打理,实属不易啊。”
“真是辛苦夫人了,起来吧。”姜辰柔声道,附身想将陈语柔扶起,却被陈语柔拒开。
“你这是?”他不解。
“王爷不为妾身做主,妾身不会起来!”陈语柔话锋一转,切齿道:“王爷可还记得您带回来的青楼女子常青姑娘?”
常青?姜辰突然想起,还心里琢磨着待会儿去寻她,一想到常青那张清澈的面容,不禁心里一暖,嘴角轻扬。陈语柔悄抬眼,捕捉到了姜辰的表情,心中一怒,接道:“这个常青,好大的胆子,妾身去向她招呼的时候,居然不对妾身用敬语,而且……而且,还蛊惑了妾身的丫鬟凌意,让她惨死于非命!妾身……妾身心痛啊……”随即又抽泣了起来。
“你说什么?常青让凌意惨死于非命?”姜辰心中一紧,他不敢想象那一柔弱的女子是怎么行事,还是说林皖皖之前的话中有理。
陈语柔见姜辰面色不对,心中窃喜,“是啊,妾身找到她的时候,她还趾高气昂地冲妾身指手画脚,说自己是王爷的人,妾身不能动她!妾身心里当然不平衡……于是妾身就派人让她去‘水池’中闭面思过,可是放她出来的时候,她却……她指着妾身的脸,说一定不会放过妾身!”话语至此,陈语柔激动地叩地,“王爷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站在厅内的差人们纷纷议论,述说着常青恶行。
姜辰脑中空白,他无法执信,可陈语柔泪眼婆娑的样子却让他暗自心疼。
“来人,把常青带上来。”姜辰沉声,转身背对陈语柔,双手齐背,却不知掌心浸湿了汗。
“不用了,奴婢在这。”突如其来毫无情绪的清冷,让在场都噤声,就连前一秒还在哭啼的陈语柔,也止住了泣声,转首一脸惊愕地看着厅门外的人。
姜辰惊闻,侧身转望,他看向了门外身着绛紫清肃的常青,许久几日不见,她却竟变得如此瘦小,薄衫紧贴着她的身骨,在微风中颤动,身子似乎就要倒瘫在地。
“常儿……”
姜辰喃喃启唇,唤向了他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