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以晴betty

3、缘起

　　叶子衿方才走出大门，便看到秦家的小公子—秦宣在门口处徘徊。明知道这是在等自己，却又忍不住调侃道：“秦哥哥，这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小姐，约在这黄昏后，柳梢头啊！”
　　秦宣闻言，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丫头嘴上就不能积些德，这些年我简直就没听到你一句好话。”
　　“怎么可能，那天我娘还夸我嘴像蜜一样甜呢。
　　“只怕是礼下于人，必有求于人。”
　　“是又如何呢？我一个小女子，哪里能像秦小少爷一般呼风唤雨，千人宠爱呢？”
　　叶子衿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秦宣瞪了她许久，可看着她那副故作无辜的样子，却还是败下阵来，“罢了，罢了，我懒得跟你计较。说正事，你可知今日新来的那位是谁？”
　　叶子衿本能地觉得那人危险，却又觉得毫无缘由，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左不过是哪家的公子罢了。”
　　“非也，非也。”秦宣摇摇头，话说一半，却又故作神秘，刻意停下。可叶子衿可没功夫配合他演这出戏，抬腿便走。秦宣忙去抓她的衣袖，却是不小心碰到了叶子衿的手腕，可碰到的一瞬间，又蓦的缩回手，目光不自然地错开，却又在转瞬间换上了那副随性的样子。“唉，你这人真是无趣。”秦宣叹了口气，无奈道：“怕了你了，我说便是了。”说着，便刻意压低了声音，“此人名为，云默。”
　　云默？叶子衿正细细思忖着，忽的想起前些日子闹得满城风雨的交换质子一事，不由得心下一惊，已是隐隐有了猜测。正想着，秦宣半含着笑意的声音便传至耳边，“想什么呢，这么专注啊，叶大小姐。”
　　叶子衿心知他是嘲笑自己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只是二人平日里拌嘴吵架实在是有些习惯了，随口就丢了一句，“在想如果我不接着问下去的话，你会不会憋死啊，秦少。”
　　“你......好你个没良心的，”秦宣气不过，正想着好好讨伐一下叶子衿，叶子衿这边却又是忽的换上一副再正经不过的样子，“可是莫涯的云吗？”秦宣一时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不由得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却是一改往日那副随性的样子，“不错。”
　　这话听起来没头没尾，可二人心下已是了然。——这莫涯国的皇族不正是云氏吗。
　　秦宣虽未明说，但叶子衿心中已有论断。
　　质子……吗？

　　这互派质子，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质子一般而言不会是于本国而言太过重要的人。虽说也不会是无名无号，无关紧要的弃子，但若是身为储君的重要人选，是绝不会被当做质子的。可这云默却恰恰相反。叶子衿虽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但她到底不是那般没见识的寻常女子，凡事还是大抵有个了解的。这云默，本是贵妃爱子，却因母妃一遭贬为才人而受尽冷眼，年仅十八便投身军营，颇有谋略。不过半年，便已从西边那些小国中为莫涯夺下五城。也因此颇得莫涯国君的信任与重视，母妃复位不说，他也是因此而获封王位。虽说不过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封号，但再怎么样，也不会，不该在这样的时候被当做质子送到连宋来。就算莫涯已有储君，但在这样的乱世，又有这样一位皇子，想要变天，还不是一纸皇命的事。这一切，叶子衿能看透，别人自然也不会是个睁眼瞎，秦宣看着随性懒散，但要论揣摩人心，叶子衿自认是远远不及的。他如今的提醒，更是让叶子衿原有的戒备之心更多了几分。

　　正想着，便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
　　“叶姑娘，这可是你的玉佩吗？”
　　明明是与课堂上诵读时无二的再温润不过的声音，叶子衿却从中听出一丝无端的寒凉。借着转身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撤开一步，接过玉佩细细打量着。“正是我的，不知公子在何处得到？”
　　“我是在这学堂中拾到的，忆起姑娘似乎有块同样的玉佩，便找来了。毕竟，这样剔透的紫罗兰玉佩，也是并不常见的。”云默表面上仍是让人无可挑剔的温和，谦谦君子的模样倒叫人无从挑剔，但叶子衿心中防备的心思已起，再要放下却是难了。
　　叶子衿微微敛眸，错开目光，笑道，“这是我母亲家传的一块玉佩，名为凤求凰，分为凤佩与凰佩两枚，凤佩为黄，凰佩为紫，两枚玉佩取自一块玉料，也算是件罕物。这一枚，便是凰佩。今日多亏公子，才不致让子衿丢失如此重要的玉佩，子衿在此先行谢过公子，若得机会，必当设宴好好谢一谢公子才是。”
　　“叶姑娘太过客气了，区区小事，叶姑娘不必挂在心上。”
　　两人又是些客套话寒暄了一番，心思一个比一个精巧的人，倒是谁也别想着能试探出些什么来了左不过是些场面话，多说一句不费唇舌，少说一句也没什么过错，翻来覆去还是最初的那点子客气和生分。几句话过后，二人也就就此道别，离了这学堂，各自回府。

　　两人面上仍是那副温润的笑意，只是这心中的玲珑七窍，却不知又藏了多少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