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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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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致病倒了。
还好,不是什么大病。这十数日来的奔波疲累,惊吓过度累积在一起,感染了风寒,再加上一点微微的发热而已。
柯丞相得知后甚至亲自来探病了一次,安慰道:那个投敌叛国的罪名已经完全洗刷了,让远致在家里安心的养病,这件案子是不用她再操上什么心了。
因为远致素来少病,一向生龙活虎的,这次突然虚弱起来,让远日和薄阳大惊小怪了一场,非逼着远致卧床不可。远致耸耸肩,反正身上的罪名也洗刷了,索性依着两兄弟的话,名正言顺的在家里好好地休养了起来。
终日吃喝玩睡,就这么过了五、六日。朝里的事情也懒得过问,日子倒是出奇的平静起来。
这日,远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舒舒服服的起来洗漱,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吃了午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作,头也还有些微微的晕眩,于是房门也没有迈出去,便又懒洋洋的躺回床上消磨时间去了。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隐约就听到门口那儿出现了一些争吵。
首先扬起了声音的是薄阳:“任天堂,你又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哦?皇宫里本官都能自由进出,莫不是你们这儿比皇宫更要森严?你这话叫别人听到了可要小心人家告你个大不敬的罪名。”
任天堂的语气还是那么轻佻佻的,没有一丝被薄阳激怒的气愤,似乎他今天的心情还是颇好。
远致在屋里听着薄阳忿忿的就开始反驳,不禁有些失笑。薄阳这个傻子,论口才辩歪理,有几个人比得上任天堂那只老狐狸?一听就是被任天堂绕着圈儿耍啊。
一阵轻风和着淡淡的花香从窗外吹进来,远致撩撩那散乱了粘在脸颊上的发丝,指尖不经意的触到了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原来,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大好了起来,愉悦悄悄漫上了心间,甚至,夹杂着几分的渴望。
原来,这么好几天不见,自己也是有些想念他的了,或者是说,想念和他在一起的刺激生活了。
坦然接受了自己那莫名愉悦的的心情,有些失笑,,莫不是自己已经开始厌倦了这几天无所事事的日子,又想找事儿玩了?
刚想扬声唤薄阳放任天堂进来好了,就听到远日低低的插了几句。声音很隐约,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房门轻轻的推开——一个高瘦妖娆的身影迈了进来。
那人,锦衣华服,环佩叮当。
远致失笑,那个家伙怎么还是穿得那么花枝招展啊?
很愉悦的就笑了出来:“下官不过感染了点风寒,竟然就有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任大丞相特地前来探病。下官没有焚香沐浴、出门相迎可真是罪过啊。”
任天堂轻轻的哼了一声,似是同意似是嘲笑。四下看了看环境,挑挑眉道:“你感了风寒,怎么竟还大开着窗户?那些下人是怎么服侍你的?本官给你管教一下他们!”
扬手,就提高了嗓音往外唤:“丫环……”
“喂!”
远致轻咳了一声,笑了起来,飞快的抓回他的手,笑斥道:“你够了吧,我都病倒床榻了,你一来怎么就还想着如此陷害我?不过……”
颇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你难道还真当我是那种三从四德的贞女烈妇?让人看到我衣衫不整和你独处一室又如何,你认为我会死守着那无谓的名声,就此认命的乖乖跟着你了?况且那看到的还只是一个丫环而已。”
任天堂愉悦的勾起了唇,眼睛里闪过趣味的光芒,他当然知道——她是与众不同的。
也不反驳,就势坐到了远致的床沿,食指指腹轻轻的就抚上了远致的脸颊。
远致心中一动,心跳微微的加速,回视着任天堂的眼睛,却,也没有反抗。
那柔软细致如同女子的指腹慢慢的抚过远致的眉、眼、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很安静,一丝暧昧而微甜的气息隐约的弥漫着,最后缠绕着那那指端,轻轻的停在她的唇上。
然后,任天堂轻轻的笑了起来,他轻柔的叹道:“远致,难道你就没有设想过,你若是跟我在一块的话,那日子会过得多么的精彩?”
那笑,一如既往的妩媚、光艳,甚至渗了一点点琉璃的温柔。一瞬间,几乎让人错觉了百花齐放、春光明媚耀眼了。
“噢……”远致呻吟一声,抬手挡着双眼,身子往后靠到了床沿上,隔离出安全距离,哀叹道,“任天堂,你该死的干嘛又对我施展美男计啊?!”
任天堂满意的笑笑,收回了停在远致唇上的手。玩笑似的道:“有所求当然得有所付出了。而放下的诱饵,当然要也是对方最不能抵挡才好,不是吗?”
远致甩甩脑袋定定神,努力抓回那被电得四处飘飞的神志,这才放下了手看任天堂。那个变态仍是那般无所谓的轻佻的笑容,只是——
从山涧中逃难开始,她就晓得,这个家伙对自己,是认真的势在必得。
远致叹了口气,道:“任天堂,你这又何必?或许你是觉得我这性子很特别,可是在我的家乡里,几乎女子都是如此的,我就如同我的相貌一般,是再平凡不过的。”
任天堂挑了挑眉,不甚在意,甚至没有好奇的问她的家乡的情形,只是反问道:“那又如何?我遇到的是你,让我感兴趣的是你,你家乡的那些女子个性是不是和你相似,与我何干?”
远致一愣,哑然失笑,难道真是自己想太多了?
叹了口气,道:“也是,这理由用不上。”想了想,终于道,“任天堂,我们也不必绕弯子了,我不妨都对你直说了吧——我算是喜欢你的!只是……”
远致抬起了头,直视着任天堂的眼睛,很正经的一字一句道:“任天堂,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吧?我叫‘远致’,字‘归之’。‘远致’者,远方而至。所归之处,也只会是我的家乡!”
他们都直视着对方,没有任何的躲闪。
她映在他的眼里,他也映在她的眼里。他们的眸子里都有一个清晰的对方,只是谁又能想到他们其实相隔了上千年的时光呢?
那眸子里的他,应该也只是一个黄粱一梦的幻觉吧?
远致一狠心,干脆道:“所以,虽然我的确算是喜欢你,但是这喜欢有多深?这喜欢能多长久?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未知!然而我对家乡的眷恋却是确实的,因此,我不会放弃我的家乡,我最终,一定会离开这里,离开——你!”
两人僵持了良久,沉默弥漫着房子,然后任天堂轻轻的说:“这么说,你的家乡和我是抵触的,是不能并存的了?”
远致沉沉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是。你不知道……不知道我的家乡到底有多么的遥远。”
任天堂静了一会儿,接着却出乎意料的笑了。
他伸过手,轻轻的从远致的脖子里勾出那根链子,链子上,那颗红润的珠玉闪着一如既往的神秘而温柔的光芒。
任天堂轻抚过那珠子,轻柔的笑起来道:“远致,我不必知道你是从哪里来,我只要知道你是为什么来,这就够了。”
远致皱皱眉头:“任天堂,这怎么可能,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你怎么可能知道!”
任天堂伸出食指,轻轻的点在远致的眉心:“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因为——你是为我来的,你只是,为我一个人而来的!”
“任天堂!”远致轻声惊叫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任天堂神秘莫测的笑了笑,一字一字的总结道:“你走不了的,因为——我会留住你。”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远致愣坐在床上,脑子里各种线索纠缠在一起,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线头。
凉爽的风从敞开的窗户迎面扑了进来,却怎么也吹不散了这一室的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