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遗事》沈画檐

19、乌雅

　　那盒子里竟然满满地全是点心和果脯之类的零食，五花八门，甜香扑鼻，不由地勾起了辜苏的食欲。他一脸疑惑地看向阿宝，阿宝急忙说道:“大哥，您不是让我带点儿吃的回来么，您看，这就是我给您带的好吃的啊。”

　　“阿宝，这些点心是从哪里拿来的？”辜苏问道。以他这几日以来对蠡岛的观察，他非常肯定，这座小岛上应该没有这种点心和果脯。

　　阿宝回答道:“是一位姐姐给我们的。”

　　“姐姐？什么样的姐姐。”辜苏追问道。

　　阿宝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是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姐姐，我听他们叫她，叫她‘乌雅’小姐。”

　　“乌雅！”辜苏一听就知道是哪两个字了，这分明就是满人的名字，看来阿宝口中的那位小姐姐跟李善铭一样，都是满人，而且身份还很尊贵，说不定是就李善铭的亲戚。

　　阿宝不知道辜苏在想什么，他取了一块绿豆糕递给辜苏，说道:“大哥，您吃这块！这块好吃！”

　　辜苏接过绿豆糕放到口中，浓浓的绿豆香沁人心脾，好久都没有吃过大陆的糕点了，这种熟悉的味道让他不由自主地思念起了故土。他的家乡，那个小镇上，每年到了春夏时节，也会有美味的绿豆糕和香甜的绿豆汤四处叫卖，那个时候，整座小镇都沉浸在浓浓的绿豆香之中。

　　“大哥，怎么样？好吃吗？”阿宝问辜苏。

　　“嗯，好吃。”辜苏点了点头。

　　阿宝开心地笑了，他接着说道:“大哥，您多吃点儿。乌雅姐姐说了，她那边还有很多点心，我们吃完了还可以再去拿。”

　　辜苏看着一盒子的零食，似乎明白了什么。

　　乌雅送的一盒零食让辜苏和阿宝吃了好几天，最后吃完的时候，阿宝恋恋不舍地看着盒子，对辜苏说:“大哥，我再去找乌雅姐姐要一些点心吧，这些点心真得太好吃了，我还想再吃一些。”

　　“你这个贪吃鬼啊！”辜苏摸着阿宝的小脑袋，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一天，李善铭身边的一个下人过来请辜苏去李府，辜苏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麻烦你回去禀告李大人，就说我暂时还没有想起来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辜苏一直都在尽量逃避着李善铭，他明白李善铭虽然嘴上说不急，但心里其实比谁都要着急，不用想也猜得到，肃亲王那边电报不断，他们都惦记着鲛国的宝藏，而他，这个鲛国最后的王子，难道真得要把族人的财富拱手让人吗？倘若他王祖父泉下有知，一定会对他失望透顶的，他该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呢？真是让人头疼。

　　“辜少爷，您还是过去一趟吧，不然小的回去不好交差啊，大人一定会怪罪于我的，到时候免不了又会是一顿责罚。”小伙计面露难色。

　　辜苏原本就是心肠柔软之人，见到小伙计很为难的样子，遂点头答应了。

　　“阿宝，你留在屋里等我，我去见李大人，很快就回来，你可不要到处乱跑啊。”辜苏叮嘱阿宝。

　　阿宝点了点头:“放心吧，大哥，我会乖乖留在屋里等你回来的。”

　　辜苏摸了摸阿宝的小脑袋，转身跟着小伙计离开了。

　　依然同上次一样，李善铭摆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来招待辜苏，可是辜苏依旧没有什么胃口，他已经愁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连阿宝都说他上了岛后吃的虽好，不知为何人反而越发地消瘦起来了。

　　“辜少爷，近来在岛上待的可好？”李善铭笑着问道。“老朽这几日事务繁忙，多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李大人说的哪里话？辜苏在岛上吃好的，喝好的，还要多谢大人的盛情款待才是。”辜苏说道。

　　李善铭请辜苏入座，说道:“辜少爷，先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谈。”

　　辜苏只好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辜少爷，可知道这桌菜叫什么名字？”李善铭问道。

　　辜苏仔细地看了看桌上的菜肴，他几乎都叫不上来名字，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菜都是北方菜系。中国有四个菜系，湘菜，粤菜，川菜，淮扬菜，这些菜似乎哪一个菜系都不属于，他从未见过这些菜品，但是味道竟然还不错。

　　“晚辈孤陋寡闻，还请大人点拨。”辜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呵呵呵……”李善铭拂着胡子笑道。“也难怪，辜少爷自小长于南方，从未去过北方，自然不知此菜之名了。”

　　“这桌菜的名字叫做满——汉——全——席！”

　　一个银铃般动听的声音传来，辜苏急忙回头看去，看到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她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眉目如画，顾盼生姿，美得简直令人挪不开眼睛。

　　想必眼前的这个少女就是阿宝所说的乌雅小姐了，确实很漂亮，阿宝这孩子果然没有骗他。

　　辜苏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作揖，说道:“乌雅小姐好，晚辈辜苏有礼了。”

　　“辜少爷不必客气。”乌雅说道。“欸？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

　　“乌雅小姐可否还记得阿宝？”辜苏问道。

　　“阿宝？”乌雅若有所思。“噢，对，是那个小孩子啊！当然记得，我还给了他很多点心呢。”
　　“阿宝是我的小兄弟，多谢乌雅小姐送点心给他。”辜苏说道。

　　“不同客气，阿宝很可爱，也很讨人喜欢。”乌雅笑道。

　　“乌雅！”李善铭朝乌雅摆了摆手。

　　乌雅急忙走到李善铭身边，说道:“祖父！”

　　原来乌雅竟然是李善铭的孙女，看来辜苏先前的猜测是对的。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客人可已经来了许久了。”李善铭说道。

　　“哎呀！祖父，我在房间里换衣服呢，换来换去不知道该穿那一套出来见客人才合适。”乌雅笑道。“欸？祖父，您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李善铭笑道:“好看，我的孙女，穿什么都好看。”

　　“哎呀！祖父，您怎么每次都这么说！”乌雅撩了下裙摆，突然把目光投到了辜苏的身上。

　　“欸？辜少爷，你觉得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辜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惊到了，他低下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好……好看！乌雅小姐……穿这身衣服的确很漂亮。”

　　乌雅眨眨眼笑了:“没想到辜少爷也这么会夸人？”

　　“乌雅，你看，辜少爷也说好看了吧？”李善铭笑道。“好了，赶紧坐下吃饭吧，待会儿菜都凉了。”

　　三个人开始一起吃饭，乌雅不停地给辜苏夹菜:“辜少爷，你可要多吃点儿，这都是我辛辛苦苦做的，做了一早上呢。”

　　“原来是乌雅小姐亲手做的菜，能吃到小姐亲手烹饪的菜肴，辜苏真是有口福了。”辜苏说道。

　　乌雅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辜苏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