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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头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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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哲开始还没怎么变脸色,等邹仓提到那死囚死相诡异,脸上就白了下来。
毕宿知道他又想起那只断手,忍不住道:“莫哲,还是算了,回去我让七郎把莫瑶和少雨找回来。”
邹仓不知就里,还问莫哲:“公子可要到牢里去看看?”
莫哲左右看他们两人,咬了一下唇向邹仓道:“烦请大人带路。”
明明吓得不轻,还要勉强去牢里看,毕宿瞪他一眼,脸上不高兴,脚下却还是不放心地紧紧跟着。
此时日当中天,大牢里还算光线充足,要是晨昏,不知昏茫到什么地步。
也因为来的时间好,所以看到那女子的尸体时,莫哲还能保持住镇定。
双眼大睁,早已放大的瞳孔四周满布血丝,嘴角还有青黄的水渍痕迹,不需要仵作,只要看那冻结的表情,就知道她是被活活吓死的。
“一共六个牢头,换着看守,到晚上最少也有三个人在,可是他们竟然没听到一点动静,到早上送牢饭进来才发现她死在这里,大牢里没有其他入口,不可能有人能经过他们进来,这牢里连窗户也没有,这事情真是。”
甘离顺着尸体望向的地方,朝自己背后看过去,那边比较空旷,放着一些刑具,都没有动过的样子,他仔细看了那些弯钩铁鞭,寒意爬了满身。
毕宿捏着下巴道:“她到底看见什么东西,吓成这个样子?”
甘离听他说的,忍不住打个哆嗦,向莫哲道:“师父,看也看不出什么来,还是先出去吧!”
莫哲抬手止住他说话,从牢门处后退几步,盯着尸体看了会,叫邹仓命人把死囚牢的门关上。
邹仓道:“可不能,没点火的话,门一关上这里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火把在哪?”
不解莫哲要干什么,但邹仓还是指给他看了牢门边两枝火把。
莫哲走过去,伸出指头摸了摸。
“这枝很久没有点过了,满是灰。”
他查看了另外一枝,点了点头道:“点燃这个,然后关上门。”
邹仓叫牢头来,点了他说的这枝火把,又关上死牢的门,这里顿时昏黑下来,憧憧火光飘摇不定地闪烁在森寒的空地上,那光充其量只照亮了牢门所在的墙壁,其他都在黑暗中。
不止甘离,连邹仓都浑身渗得慌。
莫哲不急不忙道:“昨夜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她或许听到什么声音,很小声,牢头们在外面听不见的声音,坐起来,然后……”
他走到囚牢栅栏前站定,看了尸体一眼,才说:“不管是什么吓死她,那东西就在我现在站的位置。”
邹仓倒抽了一口气。
“要不然,如此光线下,她根本就看不见,又怎么会吓得胆汁破裂而死,连叫声都没有发出。”
莫哲倒是没有开始害怕了,用心推敲下,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
他四下查看,毕宿也张大眼睛上下巡视,盯住上面一个地方停住。
“邹大人,开一下门。”
邹仓开了门,和莫哲、甘离一样,朝毕宿盯着的地方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大牢的木梁混土屋顶上满布裂隙,还有很多蛛网,到处看着都一样,没有什么异样。
不待邹仓问,毕宿一抬腿,将衣襟下摆甩到左手拿着,脚在墙上一蹬,人就像猫一样轻灵地翻了上去,他右手在木梁上一擦,像是取了什么东西,然后身体一转,矫健落地,干净利落得连灰也没带起来。
他把手递到莫哲面前:“莫哲,你看这是什么?”
“头发!?”
邹仓本来还愣在毕宿的举动里,听到莫哲惊呼,赶忙过来看,一看,也不禁大讶!
毕宿手里拿着几根头发,细细长长、毫无光泽,要是在别的地方见到,也不会奇怪,可是……他是从没有天窗和洞的屋顶取下来的。
邹仓低声道:“怎么上去的?”此刻牢门大开,外间的阳光虽然照不到这里,光线也不暗,可是背上却越发寒冷,连四下灰暗的角落都鬼祟起来。
乘着邹仓死盯住头发的时候,毕宿轻轻捏了莫哲的手,眼睛向外一扫。
莫哲也有些害怕,马上举步走了出去,一行人退了出来。
但——即使站在阳光下,看到那几根头发也仍然觉得遍体生寒。
毕宿想着道:“这几根头发挂在一道缝隙边上,就像有人路过,不小心擦挂在那的。”
甘离不知想到哪去了,满脸惊讶地说:“难道!难道昨夜她看到一个人头从屋顶下来,所以吓死了!?”
莫哲沉声道:“不要信口开河!”
甘离自知出言不妥,这是公门不是家里,连忙满脸陪笑。
毕宿把手里还拿着的几根头发往邹仓身上拍,还一边道:“铁定跟她被吓死有关系,邹大人收好。”
邹仓一下子窜开,狼狈无比,倒惹得毕宿发笑,突然发觉好玩一样,拈着头发去追邹仓。
“大人别跑,这东西可是跟案子有关的,跑什么!?来拿着。”
莫哲本来还在后怕,此时见他作恶,忍不住皱了眉头,心里却实在想笑。
邹仓堂堂一个县令,就算是芝麻官,也是三台地方的父母官,此刻被毕宿用几根头发吓得满院躲,更是看呆了几个牢头。
“毕宿……毕宿!我只是个凡人,你就别,哎呀!”
邹仓差点被绊倒,那边毕宿路过莫哲身边,被莫哲一把拉住。
“快收起来。”
见莫哲厌恶地盯着那几根头发,毕宿突然想到他很怕这些,会不会因为自己拿过这头发,从此不要这只手碰他?
本来笑得可恶万分的脸顿时青了下来,连忙拉过甘离,要了汗巾包进去,然后递给甘离,自己匆匆找地方洗手去了。
莫哲看他举动就知道他想的什么,轻轻叹了一叹——食色性也?
邹仓靠近莫哲,担心问道:“公子能否赐教,这死囚莫名死去,我要怎么跟州府交代?”
“暂时不知。”
看邹仓失望,莫哲又道:“应该不出三天,邹大人先别急着通知州府,压三天。”
“公子有办法?”
“没有。”
“那三天……”
“权宜之计。”
邹仓听了满脸失望,只觉得自己乌云罩顶,霉运不断。
等毕宿洗了手回来,莫哲就告辞,离开三台县衙回转郪江,到走,也没给邹仓一个肯定的答复。
在车里,毕宿怀抱莫哲,把一双手伸在他面前。
“检查看看,都洗干净了。”
莫哲白他一眼,也没兴致和他闹,挣扎着想自己坐到一边去。
“莫哲。”
“苏家的事情,越查越觉得复杂,莫瑶不在、少雨不在,你也给我认真一点,好好想想办法行不?”
“我的办法嘛!早就有了。”
莫哲奇道:“你会有办法?”
“一步也不离开你!”毕宿笑着往他身上贴,手上又不安分起来。
压不住烦闷,莫哲推拒开,不想再理他。
毕宿扳过他下巴,硬要他看着自己:“只要我在,说什么也不让任何东西任何人伤害你。”
刚刚还在笑,这一下忽然严肃下来,认真无比。
莫哲有些感动,眼神柔软下来,不料毕宿立即露出奸计得逞的模样,猛然吻住他。
这一下吻得急了,竟然失去平衡,抱着莫哲就倒在车里,不过倒是用胳膊垫住莫哲脑袋下面,没让他磕到,撞出老大一声。
毕宿正追着那两片红唇追得高兴,甘离在车前道:“毕宿,师父是很可口,可是你好歹也收敛一点,现在不是晚上,青天白日的!”
毕宿大为得意,呵斥一声:“闭嘴!”
莫哲听到四郎问:“公子可口?”脸早就飞红了,无奈何被毕宿整个压住,爬也爬不起来,没挣几下,毕宿猛然盯着他,眼神有些可怕。
“毕宿?”
“再乱动,我可就忍不住了。”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热烈的气息吹拂在耳畔,惹得莫哲一阵心悸,但也不敢再动,等了好一会,毕宿也不再乱摸乱亲,等呼吸平缓下来,才拉了他起来,仍旧抱着不放。
莫哲又想叹气,以前明明连莫瑶的触碰都不习惯的,现在居然开始习惯一个男人的怀抱,这到底算不算是一种堕落?
道路不平,颠簸了一下,使两人的身体更加契合密切,莫哲完全依偎在毕宿怀里,瞧着他小心环抱自己的手,有点认命地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毕宿看他合上眼帘,抱得松了些,不至于闷到他,在摇晃的车里要护着怀里人不碰到哪更加辛苦,可是他丝毫不觉得,还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车没到郪江,公孙家的家仆就在路上截住了他们,说是公孙雄派来接的,怕路上意外。
毕宿本想到家再叫醒莫哲,哪知那些大嗓门把莫哲吵醒,莫哲迷糊间很不舒服地皱着眉,抓紧他衣服蜷缩身子,无意识地往他怀里挤。
毕宿由着他挤,只定定看着。
果然,等慢慢清醒过来,一看自己在往毕宿怀里挤,莫哲就又红了脸,连忙又推又退地,自己坐到了一边。
外边有人跟随,随时可能掀开车帘,毕宿就没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