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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wil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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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金觉出不对,心里虽然有点后悔玩过了点,但也有点不甘心,以往也这样玩过,怎么不见赵永明在意。他却没有想到,赵永明赶走了赵承明,只剩一个赵德明了,这可是没得挑的事情。
袁金在水里越来越泡不住,终于爬了出去,仆人在给他擦身时,他忙着给赵永明和赵德明倒了酒,这俩兄弟都接过了,袁金才放心下来。
一个小龟而已,命大才活到今天。
两杯黄汤下肚,袁金的胆子又大起来,看夜明坐在那一动不动,不知想的什么,但模样乖顺,他倒了杯酒递过去:
“夜明也喝点吧!”
夜明偏开头,让袁金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袁金想发火,可是又顾忌着赵永明,忍不住皮笑肉不笑地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生分,舅舅给的酒也不喝?”
他又递过去,“说起来,夜明回家,舅舅还没给过见面礼,先喝了这杯酒,回头舅舅给你准备礼物去。”
若是几天前他说出这些话来,也许夜明会高兴,一般人家都是这样子的吧?
夜明撇了袁金一眼,这次连身体都侧坐往一边,明显不愿接酒杯。
赵永明看不起,这下,连夜明也看不起,袁金挂不住笑了,强递酒杯过去:“拿着!”
夜明手一挡,一杯酒全部倒泼在袁金遮羞的那块布上,这时,小龟忽然“哎呀”一声坐倒下去,把一边拨弄炭火的仆人撞了,不偏不倚,拨火钳夹住的一块冒着火的炭飞向袁金,几乎不待人反应,袁金的要害就烧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痛死老子——啊呀救命啊啊——”
几个仆人手忙脚乱去按袁金,泼水的有,扑火的有,可惜他满地滚,等按熄下去,一块布都烧得没剩多少,底下更是惨不忍睹,黑焦黑焦的。
袁金在那里叫得死去活来,赵永明和赵德明却在笑,招呼了仆人起身换衣服,这事情,大房夫人不会跟他们善罢甘休的。
果然,一行人送了袁金回房,大夫人也急匆匆到了,还把赵老爷子也叫来了。
夜明还是第一次那么近地看到父亲,很老的一个人,身材完全没有其他商人那种富态,数着赵老爷子眼角额上的皱纹,夜明甚至觉得心疼。
爹——
如果赵老爷子留意到夜明,一定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出这个字来。
但他不会看,夜明的外公留下一片肥沃的土地,现在那些土地都归了赵家,夜明这个人——根本是可有可无。
赵老爷子身后,跟着脸颊浮肿的赵承明,赵永明的脸色顿时差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
赵老爷子脸色十分不好,一坐下就发问。
袁金不知是真的疼,还是故意,叫得格外难听,不过看他伤势,应该是真的。
大夫人急得到床边,要看伤,被赵老爷子喝住——就算是兄长,也不该暴露那处地方给亲妹看。
赵德明使个眼色给小龟,小龟有些不甘心地跪了下去,“袁老爷在喝酒,我不小心溅了炭火过去,才这样的,老爷要相信我不是故意的!小龟不敢!”
虽然看不起娈童,不过小龟在家里几个月,从来没生什么事情出来,他的乖顺,即使是赵老爷子也知道,因此道:“溅了炭火过去就着火?这是怎么回事?”
小龟急道:“真的跟我无关,小公子打了酒在袁老爷身上,不是小龟做的!”
赵永明恨恨盯小龟一眼,迎上赵老爷子目光,只得道:“夜明也不是有心的,意外罢了。”
赵老爷子喃喃道:“不是有心的?”
被赵永明护在身后的夜明安安静静的,一双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袁金的哀叫、大夫人嘤嘤的哭泣、小龟的推卸这些都听不到耳朵里。
他只是张大眼睛,平静地看着这个爹。
小龟道:“老爷信我,我不敢的!袁老爷打我骂我,我都不敢躲的,怎么敢害袁老爷,夫人也要相信我!小龟没那个胆子,打死也不敢啊!!”
大夫人拧着眉啐了一口,道:“你个娈童贱人,你什么不敢!?”
才骂得一句,有目光刀子一般凌厉地刺过来,吓得她抖了一下身子,赵德明的眼光太可怕,要吃人一样。
小龟哭起来,抱着胳膊,“夫人不信,不信可以问袁老爷房里这几个人,老爷怎么对小龟的,小龟连躲也没敢躲过一下。”
大夫人看着伺候袁金的两个仆人,那两人吓得点头。
大夫人问:“真的不敢?”
一个说:“小龟很乖,那个……那时候都不跑……”还只是说起,这个仆人的脸色已经十分地好了。
另一个说:“老爷摔了杯子,说小龟皮肤好,拿杯子边在小龟背上画花鸟……”
“住口!”
大夫人叫住了仆人,赵老爷子虽然知道后院里这些事情,但他自己是决然不愿听到看到的,她怯怯地看向赵老爷子,赵老爷子面无表情,没有生气的模样,她才松了口气,可是那边赵德明的目光更加凶狠起来,她往赵老爷子身边缩了缩。
“那到底是谁做的?”
赵老爷子一句话,小龟又哭起来,几乎盖过袁金在床上的号叫声。
袁金在床上滚着,突然抬手指着夜明:“你……你、你断了我的命根子,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某个地方废了,脑子倒是没废,小龟的事情不好再说,赵永明今晚也给够了他白眼,都是为了这个夜明,赵承明为了要夜明,被赵永明赶出去,但此时他站在赵老爷子身边,可见事情不是赵永明能一手遮天的。
痛觉刺激着袁金,他倒向赵承明,一定要狠狠挫一下赵永明的锐气,不然以后,这家里谁也呆不住。
赵老爷子道:“夜明故意做的?”
赵永明道:“不是!夜明好好坐在一边,舅舅不去招惹,夜明怎么会打翻酒,再说也不是故意打翻在他身上,他自己手肥,拿个杯子也拿不住,夜明不会喝酒还强要夜明喝,夜明推开酒杯这才弄翻的!”
大夫人一听,不依了,哭道:“老爷要做主,我就这么一个哥哥,都什么年纪了,还没婚娶呢!要是……完了,以后可怎么办?”
赵永明嗤笑道:“没婚娶?当然不会婚娶,他不玩女的,娈童又不能娶进门,就是今天不烧,他也不会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老爷!永明说话太过分了!我对他难道不好?我比他生母对他还好呢!你看看他都对我说了什么!?”
“好!”赵永明怒道:“是很好!只要见到我先送一个媚眼过来,不要叫我永明,我听着就恶心!我是赵家大公子,不是粉头!”
大夫人马上号啕大哭——她才二十来岁,正是好年华,本来该嫁的是赵永明这样有钱的公子哥,可是运气不好,嫁了公子哥的老爹。
“闭嘴!”
赵老爷子一声断喝,终于结束了大夫人胜过袁金的哭声,室内静可闻落针。
断了那么几个呼吸,袁金才又低声哼哼起来。
夜明还在出神,忽然听到赵老爷子叫他:
“夜明,你告诉爹,你是故意的吗?”
问他吗?夜明愣了一下,向袁金看了看,“故意的,他要我喝酒。”
赵永明暗叫不好,连忙道:“夜明只是故意推开酒杯,又不是他把火弄上去的,舅舅被烧跟夜明无关。”
赵老爷子侧过眼睛,对大儿子道:“我问夜明,没问你。”
赵永明顿时住了口。
迎着赵老爷子的目光,夜明镇定地点头道:“酒,是我泼的。”
赵老爷子点了点头,说的话却令众人吃惊:
“酒是夜明泼的,火是小龟点的,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夜明是我的小儿子,是这个家里的主,小龟是仆,小龟把你们二人的罚一起领了也是应该的,管事。”
管事忙道:“在!老爷什么吩咐?”
小龟已经惨白了一张脸,赵德明着急,但他不敢站出来。
袁金突然哼道:“谁知道夜明是不是你的儿子,带走的时候还是个婴儿,这中间十几年谁见过他?万一是那女人跟别人生出来的,怕她死了这孩子没个依靠,才说是你的,好让赵家养着他。”
大夫人也说:“就是啊!别的三个公子都是老爷眼皮底下生出来的,只有夜明,回来以后也没问过,万一真的不是老爷的亲骨肉呢?”
赵永明心底一喜,夜明若不是亲弟弟,事情好办!他也忙道:“不妨验看一下,大夫也在这里,夜明长得确实不像我们家人。”
夜明已有一丝慌乱,他虽然讨厌赵家,可是怎么能怀疑他呢?母亲那样的女人,即使离开赵家也不会自己坏了自己的名节,龙台村的人都那么尊敬她,她才不是那种人!
怀着一丝希冀,夜明望着赵老爷子。
可是,赵老爷子被袁金、大夫人甚至赵永明撺掇着,他自己也怀疑起来,那个女人看不起他,说不定真的有了其他男人,现在却要他来给她养她的野种……
“大夫,过来验一下。”
随着赵老爷子说出这句话,夜明眼里已经难见的光彩完全地隐没了,只留下暗沉一片。
黑沉沉的荒僻花园里,一点孤灯游弋,微茫的灯光照出莫哲清雅的五官,夜风带雪拂过,撩起他过腰的长发轻轻一荡,鬓角的一缕缠绕到灯笼的手柄上,他低头取下,动作轻得好像翻开书页,抬头时,宛然一笑——
“抓住你了,菁菁。”